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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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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盒空了的时候,窗外的玉兰花刚好落尽最后一片花瓣。
陈砚捏着空药板,指腹摩挲过上面浅浅的压痕——那是周明宇总爱在他吃药时,用指尖敲出的节奏。从前每个清晨,那人都会把温水和药盒一起放在床头,看着他吞下药片,再笑着刮他的鼻尖:
“等你好起来,我们去看玉兰花。”
可周明宇没能等到玉兰花开。
他走的那天也是个清晨,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雾霭时,陈砚还攥着他写了一半的便签。纸上的字迹潦草,“药在左手抽屉”后面拖了长长的墨痕,像是笔尖突然失重坠落。
后来陈砚总在夜里惊醒,摸向床头时,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他开始学着自己摆药,却总在数到第三颗时愣住——周明宇以前总说,
“这个药得配温水吃,你胃不好”
可现在再也没人会在他呛到时,递过来一块薄荷糖了。
玉兰花的花瓣积在窗台上,像谁落下的碎雪。陈砚把空药盒塞进抽屉最深处,那里已经堆了十七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每个上面都有周明宇敲出的压痕。
他想起医生说的,周明宇走前攥着他的病历本,指缝里渗着血,像是想把那些密密麻麻的诊断结果都抠掉。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是张照片,周明宇站在玉兰花树下,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灰色外套,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照片的日期,是他确诊那天。
陈砚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那人的眉眼,突然发现照片角落有行小字,是周明宇用马克笔写的:
“等花开了,就带你回家。”
窗外的风卷着最后一片残瓣掠过玻璃,陈砚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像被揉碎的呜咽。他终于知道,周明宇说的“回家”,从来都不是指那间空荡的屋子。
只是玉兰花落了,他的家,再也等不到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