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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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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祁岐慢慢长大,在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爱意浇灌下。
他曾问过老头,为什么要把他捡回来,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在这颗星球上他似乎接收到很多的善意。
老头后来的回答让祁岐记了一辈子。
“我就是个破老头,活不长了,又想着不能就这样死了,总得留点什么东西。我的爷爷,参与了那个鬼星球建设,为此丢了性命,你说他傻不傻,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老头用手摸了摸祁岐的头,低声说道:“而我爹也因此,从开裆裤的时候就和我奶一起到处流浪,爷爷只是一位活在她口中的角色,就这样,我爹还天天吹,说他爸爸是个大英雄......狗屁的英雄。我爹的盼头是当个大英雄——小孩,我没什么盼头。”
老头放下了手,从怀里摸索出一张被叠着整整齐齐的白布,里面是张照片。
乌烟瘴气的天空中偶尔能窥伺到一点点蓝色,这是祁岐第一次“看见”天空——垃圾星没有蓝天,没有太阳,抬头即使黑暗。
“这才是正常的环境,有机会,就离开这里。”
刚开始学习的时候,祁岐只以为老头是想给他一个类似玩具的东西,六七岁的孩童并不理解这深刻的期许,他现在也理解不了老头的话,只是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不知道希望是什么,他只知道,没有他,老头也不用那么辛苦,他大概能猜出,以前的老头应该过的很清闲,还有大家。
即使垃圾星上时间最不值钱......就像这里其他人一样为了所谓希望吗?
祁岐一直都很瘦弱,体型与年龄十分不符,皮紧贴着骨头,肤色苍白。
食物并不少,但也不多。商贩每次只能带规定的食物来这里——没有味道的营养剂并且营养并不全面。
高阶精神力在幼年期需要大量的食物,这一时期对精神力的控制太不稳定,并不能自主吸收补充精神力。
食物是补充精神力的一种低级方式,食物中的大量活性勉强能维持幼年期的需求。
祁岐的精神力因为食物的匮乏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越来越不稳定。可以说,精神力在透支他的身体。
老头看着祁岐渐渐虚弱的身体,除了心疼没有其他的办法,他能做的太少。
更何况,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老头,身体状态同样糟糕。
这里的人普遍不长寿。
最终,老头在他十岁的时候死了,不早不晚,刚刚十岁。
那一次,他才知道,老头并不老。
死的那年,他也才四十岁。
老头总留着长长的胡须,把脸挡住了大半,眼神也是格外的沧桑,总让人感觉他年龄很大。
很久很久以后,祁岐才惊觉,他一直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墓碑上也只有老头二字。
他与老头相识的太早,太过熟悉反而忽略了姓名。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没人知道他的过往,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去。平平淡淡的离开了。
垃圾星的其他人在老头死后帮忙举办了葬礼,这里没有星际流行的各种奇异的葬礼,只有土葬这个老封建。
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好悲伤的,生死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中似乎也显得不重要了。他们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这样,平静地死去。
看着老头那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还有暗沉的眼角,祁岐第一次感觉自己在难受,曾经鲜活的人现在只能平静的躺在简陋的“棺材”里,然后埋藏在地下。
老头其实死的算突然,也许是有什么疾病,也许是什么其他的,之前的症状并不明显,只是偶感乏力。
这里没有医院,什么都没有。
做不了检查,更谈不上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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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内把这里的垃圾全部清干净。”
“格里芬先生,这些原居民怎么办?”
"全部。"
“里德那家伙也不知道在拽什么,不就是有格里芬这个好姓氏才能在少爷身边呆着吗?还全部~。”
“龚小,先别说了,那些人怎么办,都是长期待在这里的人,比我们这些外地人熟多了,不好搞啊。”
“上头批了多少钱。”龚小看着同伴的不安的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同伴压低声音说道:“目前......一分都没有。”
龚小扶了扶头,他知道里德不想让他留在这片平民窟,但也不至于搞那么不可能的任务,“里德他是疯了吗,真是给少爷当狗当久了,忘记那些人有多难搞了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这片区域大概有十万人,无法统计。”
龚小无奈地说道:“先强行武力驱逐,毕竟我们有一千个装备精良的从属,不怕他们这些...剩下的在一个个搜,必须确保这里全是我们的人。”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找千百来个演员,演出戏,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真的会杀人。尽量不真动手。”
龚小虽然自幼和里德一样被主家养大,但并不是在主星长大,而是在偏远星系,对待这些没什么武力值的普通人总是多几分宽容。
“砰——”
祁岐被外面的轰鸣声惊醒。
人类之前研究大部分武器并不适合地下战争,所以他们研究了更多更合适的武器,比如惊醒祁岐的离子炮。这里的人类,更多的指的是有人形有智力的生物的统称。毕竟,如果说纯血的人类的话,理论上已经不存在了,人类□□并不能适应星际的环境,大肆的与外族通婚是很多某一方面弱小的种族的最合适选择。
人类的精神力很高,在通婚中很受欢迎。纯血的人类成了历史,“人类”这个称呼也成了一种泛指。
距离老头的死已经五年了,祁岐拒绝在星球上其他人的收养,一个人留在了老头的房子,跌跌撞撞的长大了。
“这片区域的人听着,在五个小时内到垃圾星的中心建筑这里集合,自觉听从我们的安排,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要想留下自己的小命,就识时务一点。 ”
接着,演员登场,在龚小他们的炮火之下,两千人准备的血浆近乎同一时间炸开。
这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当第一个人开始逃跑后,带动的是所有人开始四处逃窜,放弃反抗。
惊醒后,祁岐迅速的翻身爬到窗子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那些人并没有看上去不像正规军或者星际海盗,没有军队的严肃,但又不似星际海盗那般狂野。
而且,他们手上的装备可比这颗垃圾星值钱,祁岐迷惑的想,这些人到底来这里干什么,那些人的话似乎只想把他们带走,带去哪里呢?
祁岐知道自己应该和大家一起顺从对方的安排,但他不想,十五岁的他,是个孤注一掷的赌徒,那些人说不定能带给他机会,一个不仅离开这里,甚至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机会。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精神力有多么的强大。
在老头死后,祁岐避开了众人的好意,他不想再一次体验失去。所幸,在垃圾星他的生活似乎和老头死前没什么区别,不过话更少了罢了。
当大家听从入侵者的安排的时候,他笑着对想拉着他跑的人说:“我马上就来。”
五个小时转瞬即逝,祁岐利用这五个小时将这座小小的房子里东西放得东倒西歪,伪造出房屋主人匆忙出逃地假象,他并不觉得那些装备精良的入侵者能看得上他这些破烂。至于躲藏的地方,老头很早之前就给他准备好了,他赌那些人没带热成像探测仪。
“运气不好的人也没必要活了。”老头开玩笑似地话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希望老头别生气,祁岐默默地想。
他观察一会入侵者,就钻入老头生前准备的坑。祁岐决定在坑里待三天再出去看看情况,剩下的食物勉强够五天。
他想,如果那群人把这里清空,应该是要在这里做什么,三天这个时间不长不短。出去后,精神力是他唯一谈判的筹码。
祁岐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他的精神力真的优异到离谱的程度。
这三天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刚开始有一点点动静以外。
祁岐并不畏惧黑暗,但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带上那么长时间也让他有些吃力。
他有点记恨那些让他呆在这里的人了,他从来不是个善良的好人,即使这是他所做出的决定。
这几天他无数次的想,这次以性命为赌的决定值不值得,他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每次他快要产生悔意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老头的死,如果这样过一辈子那就赌一把,想要离开这颗少有人关顾的星球,也许是几十年来唯一的机会。
毕竟即使他再有才能也要有平台才行。
他想要见到星网里说的各种金属,他想要将精神力附着在上面,用精神力去改变其构造。
曾经他试过,在垃圾星上,用那些废弃的金属,他爱上了那种创造和掌控的感觉。
他想要体验更多这种感觉。
第三天夜晚,祁岐小心翼翼地挖开头顶的土,钻了出来。
他用手紧紧的遮挡住眼睛。等了一段时间才慢慢的挪开自己的手。
入眼是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孩,站在祁岐藏起的坑面前,不知道观察了祁歧多久。男孩头顶这一顶大的有点夸张的帽子,腰间佩戴着白金色的剑鞘,而其中却没有剑。
祁岐有些惊讶对方的打扮,更惊讶对方为何在这里。他欣赏不来对方的诡异装扮,但也能看出服饰的价值不菲......而且,对方的脸着实好看,金贵的少爷吗,这次诡异的入侵者就是为了他吗?
他不敢轻举妄动,就着原来的姿势,向前走了两步,之前他卡在坑的边缘,并不方便。
然后开始盯着对方的眼睛,等待对方开口。
少爷像是被对方的行为人惊了一下,下意识将手放在腰上的剑鞘上,看清楚是这个和自己同龄的男孩的动作后后,轻轻松开紧握的手。
动作幅度不大,祁岐并没有看清。
两人似乎僵持在哪里,半响,形似少爷的少年开口:“你......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他对这颗被遗弃的星球有点兴趣,课本上关于它的记录就像是在掩盖上位者的罪过一样。所以他决定亲自走一遭,可惜,家族的那些蠢货居然提前来清理这里的痕迹。
亲爱的父亲大人,他真的只是关心他的安危吗?
想起家族里的那些蠢事,少年心里有点烦,莫名的看眼前的小屁孩顺眼了起来。他突然其了把对方带回去的心思,毕竟带回去那位父亲大概会生气,看着对方没说话,接着说道, “看你的样子,要是没人管就和我走。”
祁岐听到对方的话,摸了摸绑在手上的光脑,点了点头。
“离开这里,祁岐。”老头的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似乎成功了,即使他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但他知道,对方的衣着有多么的昂贵,以及,对方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他隐约能感知对方的气息,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一个这样的人,要他能做什么呢,他大概赌对了吧。
他对这里并无留恋。
“叫我燕秋谰就好。”燕秋谰伸出手,微微弯下腰,他总感觉对方要死了。苍白的皮肤紧贴着骨骼,看着就不像能活的样子,为此,自傲的小少爷勉为其难的搭了把手。
祁岐并不需要,但也许这是一种表达友谊的方式,所以,他回应了少爷。布满灰尘的手碰上了光滑干净的手,祁岐下意识想要收回,但燕秋谰已经握紧,他拽着祁岐走出了这所破败的房子。
祁岐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眼睛还为完全适应黑暗,热意通过手心穿来,温暖了在地下躺三天的手。
祁歧恶意的想,真想把灰全蹭在对方身上,手上却不敢用力。
外面的风光与祁岐所设想的不同,一切都维持着原样,只是少了人,还有空中多出了些巨大机器。
大概走了四五百米,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站在那里,看到他们的到来,迎了上来。燕秋谰没有惊讶,“里德,准备返航,这位等下跟着一起。”
这里的人已经被清理了,没有留下了的必要。
燕秋谰以为这里的人全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