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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夏生，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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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农贸市场里，夏生把新买的农具和油菜种子都装进写着“化肥”两字的编织袋，单手一提，另一只手拎着装衣服的塑料袋走出了纷踏的人群。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汽车站的水泥地上，扬起细小的灰尘。
夏生买了回小镇的票，踏上了略显陈旧的班车。
车内混杂着汽油和汗水的味道，座位几乎坐满了。
他的目光扫过车厢，最终停在倒数第三排。
那靠窗的位置空着，外面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性，脑袋歪向车窗，像是睡着了。对方穿着亚麻色衬衫，露出浅色短袖的袖口，阳光在他肩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夏生站到对方跟前，垂眸看着鸭舌帽，“里面有人吗？”
那人抬起头，鸭舌帽掀开了一层遮挡，露出了一张俊美帅气的脸。
夏生的呼吸骤然停滞。
车厢里的喧嚣瞬间远去，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光，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照得发亮。
夏生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锁住帽檐下那张脸——苏禾宴
他看见苏禾宴的瞳孔先是因惊讶而微微放大，随后像是破冰的湖面，一点点漾开笑意，那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夏生。”他轻柔的唤。
这一声轻唤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触碰了夏生的心。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编织袋从掌心滑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有些难堪，怔怔地看着对方。
检票员在车头大声催促：“都坐好，开车了！”
苏禾宴拉着他的手，“我坐里面，你坐我这里。”
说着，苏禾宴往里挪了挪，让出外侧的位置。夏生机械地坐下，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屁股下是苏禾宴留下来的温度，暖暖的，手心也暖暖的，他还牵着自己的手未放开。
班车缓缓驶出车站，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流转。
夏生的目光悄悄描摹着眼前人。
两年不见，苏禾宴褪去了不少少年气，脸部线条利落了许多，眉眼间是更沉稳的俊朗。
他肤色依旧干净，窗外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光；那双看过来的眼睛里，笑意温润，却比年少时更显深邃。视线微微下移，是他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脖颈，依旧带着记忆中那份清隽。
好看得很。
相比苏禾宴的变化，更让夏生关心的是——他好好的，比想象中还要好。
就在这时，抓着自己的那漂亮白净的手微微握了握。
夏生抬眸，撞进苏禾宴含笑的眼里。
“夏生，好久不见。”
苏禾宴的手指调皮地挠了挠他的掌心，随后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紧交扣。
掌心相贴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酥麻从指尖窜上心头，痒痒的，却又无比踏实。夏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结轻轻滚动：
“好久不见。”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将那只手牢牢握在掌心。
汽车驶出县城，沿着连绵的山路前行，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光线逐渐变得柔软。
苏禾宴看着窗外的景色，夕阳恰好斜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边。夏生看得有些出神，那光晕里，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睫毛曲长被微风吹得轻轻颤动，唇粉而饱满。
他真的很漂亮。夏生想。
就在这时，苏禾宴忽然转过头来，撞入他专注的视线，随即漾开一抹极尽温柔的笑意
夏生的心颤动了一下，此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吃了蜂蜜一样的甜了。
“夏生。”苏禾宴握了握一直被他握在手心的手。
“嗯？”夏生不敢再看他，低头看自己藏在座椅下的脚尖，旁边还放着编织袋和塑料袋。
“我去一中找你了。”
“啊？”夏生抬眸，重复他的话，“你去我们学校了？你知道我在一中？”
“我查过你们县城的两个高中，看到一中的录取名单有你的名字。”苏禾宴眼神示意他脚边放的编织袋，锄头的木把露在外面，“你买农具去了？”
“嗯。”夏生道：“家里的锄头和镰刀坏了。”
苏禾宴道：“还好坏了，不然我就不会在车上遇到你了。”
是啊。还好。夏生庆幸。
苏禾宴道：“夏生我这么久才回来，你生我的气吗？”
夏生用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说实话，一开始有点生气，后来变成担心了。
“你这两年怎么样？”
“转移话题，看来是生气了。”苏禾宴抓着他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别生气，我跟你解释。”
“我没生气。”
苏禾宴笑道：“撒谎。”
夏生回避目光。
苏禾宴道：“是我妈出了点事。高考结束后，我妈生了龙凤胎了，不幸的是那个弟弟三天后夭折了，只留下了一个妹妹。我妈当时有点崩溃，所以我们一家陪她去了国外。之后我回国上学，但我妈身边一直离不开人，所以我一直在她身边陪她，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我才趁这个国庆来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
夏生听得惊心动魄的，好可惜那个夭折的弟弟，他应该和苏禾宴一样可爱吧。
“阿姨，现在还好吗？”夏生问。
苏禾宴道：“已经过了这么久，大家都走出来了。”
“夏生，你企鹅号和电话怎么联系不上了？”苏禾宴严厉道：“本来想给你们学校打电话联系你的，后来想了想还是亲自来找你吧。”
夏生愧意地把这件事解释了一遍。
苏禾宴气的牙痒痒，“我还以为你又有老婆了，这次就是来找你讨要说法啊，说说你这两年找没找过老婆？”
夏生觉得好笑，这样的苏禾宴真可爱，但想到那可怜的弟弟，就没笑出来。“没有人。”一直在等你。
“夏生。”苏禾宴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是。”
夏生反倒不好意思了，别过脸，不去看他。
*
班车在小镇停下。
夏生主动帮苏禾宴背书包，随后提起编织袋和塑料袋下车。
苏禾宴下车跟过来，抢过他的编织袋和塑料袋，“你帮我，我帮你。”
夏生打量着苏禾宴。他那么干净，连指甲都修剪得整齐，却一手抓着粗糙写着“化肥”的编织袋，一手拎着塞满脏衣服的塑料袋，挺不搭的。
“你背你的书包吧，我这个重，我来提。”夏生把书包还给他。
苏禾宴不接，“走吧，夏生。”
夏生无法，只好就这样带苏禾宴去找自己的摩托车，他把摩托车停在一个老乡的车棚里。
跟老乡打了招呼之后，他和苏禾宴把车骑走了。
夏生还有些懵，骑车的时候，手微抖。
苏禾宴笑道：“夏生，我来骑吧。我去年已经考过摩托车驾照了，能骑。”
闻言，夏生把驾驶位让了出来，他坐在了苏禾宴身后。
这还是夏生第一次坐在自己的摩托车后座，而载着他的人，竟是苏禾宴，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情景。
此刻，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身前的人。
看他被风吹动的发梢，看他清晰的后脑轮廓，看他白皙的脖颈，看他可靠的肩膀。
夏生想自己甚至可以微微前倾，大胆地呼吸，将对方身上那抹干净又熟悉的气息深深吸入肺里，可以悄悄贴近了那微微发热的后背。
天已经暗下来了，路上的车渐渐少了。
摩托车经过两旁都是蒲苇的公路，忽地，苏禾宴停下了车，回头看了眼夏生。
夏生还沉浸在苏禾宴回来的喜悦中，被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一懵。
苏禾宴下车，拉着夏生。
夏生脑子昏沉，任他牵着钻进了沙沙作响的蒲苇丛。
忽然，一股力道将他猛地一拉，他瞬间失重，直直撞进苏禾宴怀里。紧接着，唇上传来温软的压迫感。一个毫无征兆的、不讲理的吻落了下来，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和空白。
“夏生~”他轻唤着自己的名字，夏生瞬间软了，任他搓圆弄扁抱着、亲着……
夏生仰着脖子配合他，接受那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子上。
不知何时，两人滚在了蒲苇丛里，疯狂地掠夺彼此。
“夏生，我好想你。”
“夏生~”
“夏生~”
夏生抬头，只见苏禾宴眼睛赤红，像头发疯的野兽，美得要死。
夏生抬手摸他的脸庞，“我也很想你。”
苏禾宴压下来，咬他的肩膀，“我联系不上你，我以为你要跟我断了。”
肩膀传来微微的刺痛，这样的痛感也让夏生意识到，原来苏禾宴刚刚在车上说的难过是真的，他很在乎自己。
这个认知让夏生心头一紧，泛起细密的疼。
夏生双手攀上苏禾宴的后背，将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对不起，我错了。”
天越来越黑，两人没蒲苇丛没逗留太久，来到摩托车处，苏禾宴拨开夏生衣服，看了看夏生后背，健康光泽的皮肤上出现了几条明显的红色印子。
“疼不疼？”苏禾宴对着后背轻轻吹气，“下次我在下面。”
夏生摇头，“不疼。”我怎么舍得让你在下面。
摩托车继续往村子里开，依旧是苏禾宴骑车。
“夏生抱紧我。”苏禾宴道。
明明一起亲过摸过了，夏生还是有些难为情，最终抱上了苏禾宴的腰。他的腰很细，抱着很舒服。
苏禾宴大概开心了，不自觉哼气了曲。夏生没听过，但是很好听。
夏生一个月没回家了，自然没人打扫苏家，所以苏禾宴一起去了夏生家。
摩托车刚到靠近家门口，院子门就打开了。
爷爷抽着老烟枪，眯着眼睛道：“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不回来了。”
“咦？”爷爷歪歪脑袋，“你后面那个是？同学？”
苏禾宴下了车，笑道：“爷爷，好久不见。”
爷爷凑近来看，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晏啊，是你，都这么大了。”
苏禾宴赧然道：“好久不见爷爷，今天来得及没带什么东西，买了两条烟孝敬您。”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两条中华递给爷爷。
爷爷不认识字，但认识牌子壳，一看中华的烟牌，“哎哟”了一声，“这烟好贵嘞，不能收不能收。”
苏禾宴塞他怀里，“拿着吧，买都买了。”
爷爷笑呵呵地接受了晚辈的好意。
奶奶听到门外的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只见夏生正在把摩托车停靠在围墙边上，一个年轻人和老伴有说有笑走进院子。
“谁啊？”奶奶说。
“苏家小子，小晏来了。”爷爷扬了扬手中的两盒中华，笑得合不拢嘴，“还给我送了两条华子嘞，我这辈子都没抽过这么好的烟，明儿到老赵面前抽抽，气死他，那龟儿子上次抽了黄鹤楼显摆的。”
“哎哟，瞧你没出息的样。”奶奶擦擦手，朝苏禾宴走过去，“小晏啊，长这么大嘞，我都快认不得了。”
苏禾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翠绿色的手镯，“奶奶，这是你的礼物。”
爷爷伸脑袋一看，“哎哟，这可不得了，这老贵了吧，上万了吧？”
闻言，奶奶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拿回去，太贵了，我不要。你要是送我坛酸菜，我还能要，送镯子，要不得要不得。”
夏生也过来看，那镯子成色漂亮，虽然不是通体翠绿，但里面的水种也透的很，只有一点点的棉，看着真的很贵。
“你拿回去吧，不能要你的。”爷爷道：“两条烟我就收下了，这手镯心领了，乖。”
苏禾宴道：“这是我奶奶特意交代我给您的，她说她生病那段时间多亏您照顾，一直没来得及道谢，就让我带了镯子过来，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这下奶奶犹豫了，苏禾宴直接把首饰盒塞她手里，她叹了口气，“谢谢你奶奶了，也谢谢你小晏。”
“不客气的，一家人。”苏禾宴看着夏生笑道。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夏生心咯噔一下，迈开大长腿走进家门，“吃饭吧，饿了。”
奶奶局促道：“哎呀，我都不知道小晏来，没准备什么好吃的，老头子你去老五家看看还有没有牛肉买些过来。”
“好，等着。”
“不用了，不用了。”苏禾宴连忙拉回爷爷，“我刚刚下车还有点累，吃不了多少。”
桌上的菜其实不差，两老人也是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等孙子回家。
煲了蘑菇鸡汤，清蒸鱼，五花肉清炒笋，西红柿炒鸡蛋。都是平时夏生爱吃的菜。
“这些菜都很香呢。”苏禾宴坐在夏生旁边，笑着道：“算是沾了夏生的福了。”
奶奶道：“我再去弄两个菜，小晏你有没有忌口。”
夏生道：“不要香菜，”不要葱花，不要辣椒。
苏禾宴打断他的话，笑着说：“谢谢奶奶，我没有忌口。”
夏生好奇地看着他。
苏禾宴：“真没有忌口，你忘了我们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我什么时候不吃这些了？”
夏生不禁回忆起卖凉拌粉的时候，苏禾宴提出的那些“不要”。
也有可能是他吃某种食物时候的特殊需求吧，夏生没多想。
很快奶奶又做了两个菜，一个蕨菜腊肉，一个凉拌豆腐。
夏生已经很久没有和苏禾宴一起吃饭了，吃饭的过程中一直偷偷观察他，总怕他吃不习惯，但见他吃得很香，这才放下心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