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租客 ...
-
“你说什么?你和靳海离了!”林淼噌的站了起来,双手拍桌。
声音太大,店员停下了工作,食客放下了筷子,火锅店的男女老少纷纷投来吃瓜的目光。
“嘶哈,你…”叶鱼正在吃一片毛肚,辣得眼泪鼻涕直流,他一口气把一瓶可乐全喝完,才吐着舌头抱怨道,“三水你小点声!这小区的居民哪个不认识我啊,我花店还开不开了!”
他翻了个白眼,接着提醒道:“还有,我们是友尽了不是离婚了,你别乱用词。”
林淼一脸不可置信,他饭也不吃了,坐到叶鱼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八卦道:“靳海居然会主动解除关系,我以为要提也是你提。”
对于靳海的占有欲,林淼深有体会。他每次约叶鱼都要提前和这个死人脸打报告,说明去向、时间和具体事由,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领导请假…
“不过挺好的,free了,以后可以随时约drink,”林淼潇洒地甩了甩半扎的秀发,翘起二郎腿,拽着带口音的英语。
叶鱼捶了对方后背一拳,愁眉苦脸道:“好什么!谁为我做饭,谁给我叠被,谁开车送我,谁替我出头!我…”
“嗯对对对,你是离不开个管家,”林淼的碎嘴子抢着话无情吐槽。
“亲爱的,你该长大过自己的生活了,”他拍拍叶鱼,无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
“我靠!”
林淼瞬间背过身,掏出镜子开始整理自己额前的小碎发,手速快到一旁的叶鱼只看到了虚影。
“怎么了?”他顺着林淼视线向小区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眉目凌厉的男人扛着箱子走进小区,他后面跟着穿蓝白格子衫,带黑框眼镜,长相俊秀的…
“我靠!”
叶鱼也跟着惊呼,断联了一天的人,现在正拎着行李箱,和旁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靳海怎么在这儿?他心里暗叫不好,立马起身就要躲去厕所。
“干嘛去?”林淼拍着气垫疑惑发问。
“革小斤不让我吃辣,被他看到我要挨训!”
叶鱼刚迈出一步,就被林淼拉住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叶小鱼你怕什么,你和靳海已经解除关系了,他管不着你。”
窗外,靳海注意到了火锅店里的人,他和叶鱼对视,挑了下眉,似乎很意外,神色不复往日的紧张和关心,仅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继续和身边的人交流。
“晚9点小雨转多云,记得把忍冬搬出来透透气,”手表不合时宜的响起提示音,男人的声音如月色下拉奏的小提琴曲,温和沉静、婉转悠扬。
胸前兜里的友尽证像是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叶鱼的内心。
革小斤不管我了…分开的钝痛从五脏六腑传来,叶鱼垂下眼眸,红了眼眶。
此时,有人从前方推门而入,脚步声逐渐逼近放大,接着一双阿迪达斯的球鞋进入他的视野。
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哭什么?”
男人的声音和语音播报声重合,叶鱼猛地抬头,靳海站在他面前,笑得无奈,他两手一摊,委屈巴巴:“小鱼,看到了都不帮我搬东西吗?”
叶鱼:……哈?感情是缺个免费的搬家师傅。
雨停后,月亮爬出云层,初夏的利民小区虫鸣声四起。楼道里的灯随着上楼人的脚步应声亮起。
叶鱼搬着箱子爬了两层,气喘吁吁地转身,指着靳海旁边的健壮男人问道:“所以这位是?”。
“我叫…”
“他叫文桐,是我们湖味餐厅的主厨,”林淼抢着答话,一脸谄媚地朝男人嘿嘿笑着。
叶鱼看自己好友那花痴样,心中了然,他看上的男模就是这位。
男人没理会林淼,伸出手重新介绍:“叶鱼你好,我叫文桐,是靳海的表哥,”声音粗犷,语调激昂,像是部队的军人在喊号子。
“表哥?啊…表哥好…”叶鱼回握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看向靳海,眼神中有责怪的意味,这么大事情我怎么才知道?
“文哥自小生活在国外,最近刚回国,”靳海耸耸肩,表示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好好好,在这儿等着我。有了真亲人,才把我这个假亲人甩了的是吧!
某人又开始了脑补,他鼓起腮帮子,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想什么呢?”额头被弹了个脑瓜崩,靳海接过叶鱼手里的箱子,对后面的文桐说道:“文哥,你把东西放在三层就行,”他使唤的心安理得,这位前天刚归国的留子,被他提前预约了来做搬家苦力。
“三层?左面那间?那不是原来你家吗?”叶鱼回过神来,一脸诧异。
以前的时候,靳家住在三单元三层,叶家住在四层。叶鱼每天都在楼上学拉二胡,二泉映月中的人生苦味他没拉出来,琴弓没上松香倒是被靳海听了出来…因为拉动的声音实在像据木头,撕拉声冲破上方地板和左侧窗户,直接粗暴地攻击着他的耳膜。
于是有一天忍无可忍,靳海冲上去敲响了四层左边屋子的铁门,在礼貌得到叶母准许后,直奔叶鱼那屋,给他琴弓上里里外外擦了五六遍松香,严肃小脸上才重新拥有了笑容。
那年他们七岁,小叶鱼只觉得楼下这个小帅哥赏心悦目,他不愿做孤独的演奏家,曲高和寡,便常借琴弓干涩的由头,逼着靳海上来听他拉曲。
后来叶鱼母亲再婚,他们从破旧小楼搬去新城别墅,靳海不再受其扰,倒是捡起了男生留下的二胡,拉得一手同样难听的二泉映月。
年岁忽然,本以为谁也不会再回来的地方,叶鱼开上了花店,靳海搬回了旧居。
好像命运给他们设定的人生轨迹是一个圆圈,每隔一段时间,相背而行的他们都会相遇在原点。
门上积了灰,打开时木板发霉的味道直冲鼻头,经年累月间,家里的东西变了又好像没变。
“阿嚏!”叶鱼有鼻炎,忍受不了这满面的灰尘,眼角顿时流下了生理盐水。
“回家,剩下的我来收拾,”靳海下了命令,推着纤瘦的男生往门外去。
“不,”叶鱼在靳海生活方面是一根筋,他必须要确保革小斤吃好睡好,健康活着。
他固执地甩开拽他胳膊的手,径直进里屋去,一边打喷嚏一边拿起笤帚扫地。
“那我先…”林淼抬脚想溜,旁边高大的男人脚步一挪,堵死了他的去路,并朝他甩来一记眼刀。
靠!好帅,哥哥杀我!
他刹时春心泛滥,恨不得带着人私奔到床上,来一波亲密无间的交流。
尽管下一秒男人就非常煞风景地递给他一把拖把。
这个家三年前被靳海低价卖出,没想到兜兜转转,现在的他又成了租客。房子没被租出去过,很多以前的物件都还原封不动的保留着。
包括那柜子里尘封已久的二胡。
“革小斤!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叶鱼抱着琴盒从里屋兴奋地跑出来,满是惊喜。他被母亲丢弃的梦想,居然藏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的二胡,”似乎是早已料到,靳海侧靠在门口,笑得骄傲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