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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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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国的滨州和国内有着十三小时的时差。
霓虹市里,
朱颂安的校园剧拍摄,也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两周。剧组抓拍的场景大多都在室外,
霓虹城本地大学的老旧红砖楼、落叶被风吹起时哗啦啦的声响,倒为镜头添了不少质感。
今天恰巧是抢天光的拍摄。
导演为了捕捉日落那一段金色光晕,硬是拖到了天色彻底黯下去前的最后一刻。
“咔——收工!”
艾导一声喊起,现场的人就像松了绑似的叹出一口气。
朱颂安把手里那杯已经凉透的热可可随手丢进垃圾桶,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他轻轻“咳咳”了两声,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细砂磨过。
团子手里抱着剧本包,小短腿踩得飞快,一边跑一边碎碎念:“你看你,又不戴围巾。”
朱颂安没反驳,只是把拉链又往上提了两厘米:“等车吧。”
两个人站在路边。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霓虹城的街灯亮起,灯光被薄雾漫散。
寒风里,朱颂安又咳了一声,把羽绒服紧了紧。
刹那间,黑色保姆车缓缓靠边停下。
“上来吧,快冷死了。”团子推了他一把。
一上车,暖气扑面而来。
团子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瞬间皱了眉:“烫的。”
朱颂安反倒故作轻松:“小感冒,很正常啦。”
团子压根不信。
她翻出手机,当即拨了个电话:“刘医生,麻烦您现在过来一趟吧,颂安有点发烧。对,对,谢谢您。”
挂断后,她瞪他:“刚才为什么不说?还在外面吹那么久的冷风?”
“那还没拍完呢。”
朱颂安一本正经,“当然要今天收工了再说。”
他又咳了两声,懒得再解释。
从小到大,他对这种感冒发烧早就脱敏了,反正他体质就是这么脆,稍微累一点就容易中招。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也就不觉得稀奇。
车子稳稳向公寓方向驶去。
晚上七点整,朱颂安的手机弹出一条提醒——
【您关注的歌手更新啦!快点进去看看吧~】
朱颂安嘟囔了一声,“呜呼,更新咯。”
他顺着提醒点进去。
界面跳转到Ian的主页。
最上方赫然显示:
《归航》——刚刚发布
朱颂安下意识笑了一声,低低的,轻飘飘从嗓子里冒出来。
他刚准备戴上耳机,车却缓缓停了。
团子说:“王叔,明早等我消息,看这倒霉孩子身体怎么样。”
王叔应声:“没问题。安安今天好好休息。”
“哎哟王叔知道啦,别担心,我这么大个人了,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
上楼后,团子先把书包往一旁搁,便冲厨房喊:“陈阿姨,下一碗阳春面吧。”
家里人都知道每次朱颂安生病只吃得热汤面。
陈阿姨嘴里应着,已经开始烧水。
团子则给导演发区语音:“不好意思艾导,颂安回来后身体不太舒服,明天可能要看他情况才能决定能不能出工。”
语音发完,刘医生也到了,她连忙下楼去接。
此时的朱颂安已经脱下外套,整个人陷进客厅的大沙发里。他抖了抖头发,顺毛散开,整个人看上去软软的,穿着件白色连帽衫——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重新戴上蓝牙耳机,点开歌曲播放界面——
屏幕中央是一张旋转的唱片。
留声机的纹路有点复古,而唱片封面是海与火的交融——
海浪猛烈拍击,火光像燃烧的羽毛从浪尖散开,一艘小帆船行驶在浪上。
下方写着:归航
音乐播放。
先是一段“次次拉拉”的老式录音机声,让人像是穿回八十年代。
前奏慢慢铺开,细腻沉稳,像一束光被拉长,牵引着听者的呼吸。
朱颂安一听——不是他熟悉的Ian那种带火的电吉他,而是干净的木吉他弹奏的。
一下一下,像有人用手轻敲着心口。
音色暖,却带着些许孤意,像风里站着一个不肯回头的人,肩膀冷得发抖,却还是往前走。
朱颂安靠着沙发,半闭着眼听。
他发烧导致注意力涣散,但还是被这首歌牢牢吸住——特别是副歌部分的铺陈,像潮水一次次往岸边压来。
三分十四秒,转眼就过去了。
他记住了一句:“如果自由有罪,那我愿意破戒。”
——这句写得也太……中二了。
朱颂安忍不住笑了一声,刚准备回放一次。
这时,门锁被按响。
团子带着刘医生走了进来。
“颂安,先把耳机摘了。”团子道。
“哎。”他乖乖摘掉。
刘医生动作利落,检查了一遍:听诊器贴在他胸口听心跳,看嗓子、量体温。
又在肺那里听了好久…朱颂安紧张得肩膀微微缩着。
“38度4。”刘医生抬头。
“哎哟。”团子拍他一下,“你还说没事?”
刘医生判断:“应该是上呼吸道感染,嗓子发炎。先吃退烧药,今晚观察一下。”
说完,他抽了朱颂安两管血带回去化验。
检查结束后,朱颂安客客气气:“刘医生您别急着走,让陈阿姨给您打包点吃的。”
陈姨已经把饭盒提了出来。
刘医生拿着饭,冲他们点头后离开。
门关上后,朱颂安才“呼”地瘫在沙发里。
“你看吧,我都说了没事。”他嘴硬,“每次我有点什么你们就大惊小怪。”
团子戳了戳他的脑袋:“还不是你从小身体弱?还偏要当演员,谁劝你都不好使。现在倒是怪我们紧张了?”
“我……”
朱颂安委屈,但没词。
“赶紧过来吃面,一会儿吃药。”
“哦。”他小声应着。
白色连帽衫的帽子半垮在他背后,衬得他整个人薄薄一片。
他的一个耳机还挂在耳朵上。
吃着热汤面,又点开了那首歌。
汤面热气上升,耳机里是柔软的吉他声,
朱颂安忍不住点开评论区。
他的头像是一个雪山,名字是一串系统默认的乱码,从来没改过。
他戳了条评论:
“虽然是抒情歌,但歌词如此硬刚(笑哭表情包)。
麻烦Ian大神以后多发点这种风格,爱了爱了!”
发出去后,他满意地点点头。
“干嘛呢?面都坨了。”
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对面,正在啃一根玉米。
朱颂安把手机转给她:“Ian发歌了!”
“谁?”团子满脸问号。
“就是Ian啊!伊~~恩~~!”
“哦哦哦,”团子恍然,“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小糊糊歌手?”
朱颂安瞬间炸毛:“小众宝藏歌手!懂不懂?他很会写歌的!你听听就知道!还有人家要是糊,那我更糊好吧?你是不是借机骂我?”
团子呵呵两声:“你知道就行。”
吃完药,朱颂安脑袋晕晕乎乎,整个人像被轻轻按进棉絮里。他被团子赶去卧室休息,
“走啦,有事喊我啊,我马上上来。”团子说到。
“好……”他软软地应。
走之前团子嘱咐陈姨让她半夜看看朱颂安踹没踹被子。
灯关上后,房间只剩一点床头灯的暖意。
朱颂安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海与火交叠。
他坐在一艘小帆船里,行驶在浪上。
而这艘船带着朱颂安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