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老伙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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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韦莱纳多带着一身水汽、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归来后，实验室的氛围似乎都变得更加与众不同。
温序和程凛带回了很多八号星球的纪念品，以及一些雨都特色的茶点，这些通通都分给了眼巴巴的谭小小和那位新来的、名叫沈逾的男助理。
“哇！谢谢学长！谢谢程上将！”
小助理抱着包装精致的茶点，眼睛亮得像星星。
同时，她的目光又在温序和程凛之间逡巡，脸上写满了“我想听八卦”几个大字。
温序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解释：“呃……一些旅行纪念品而已，你喜欢就好。”
“哦~~~”
小助理拖长了音调，笑得奸诈，跟偷到油的老鼠没什么区别。
“原来是~旅行~纪念品~”
她着重强调了“旅行”二字，话语中的促狭简直要溢出来。
“我还以为是你们俩的恋爱小物料呢。”
温序脸皮薄，耳根又开始发热，闻言下意识瞥了程凛一眼。
程凛倒是一脸坦然，正将茶具仔细地收进茶水间的柜子里，仿佛没听见小助理的调侃。
趁着程凛收拾东西走开，小助理立刻蹭到温序身边，压低声音兴奋地问：“学长！成了吗？是不是成了？！我就知道！程上将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温序被她问得脸更红了，但看着小助理激动得快要原地起飞的样子，想着她也是为自己高兴。
加上这段时间共同经历的风波，青年心里一软，便也压低了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见人这样，小助理瞬间捂住了嘴，才没至于尖叫出声。
她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全是“我搞到真的cp了！”的狂喜。
明白谭小小激动，但目前因为才刚刚在一起，所以温序紧急又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看到动作，女生用力点头，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无声表示“我懂我懂，保密保密！”
但那雀跃的神情，简直比她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学长，真的很难相信，你们俩居然真的走到一起了。”
“明明先前还水火不容互相对骂来着。”
没多少时间再给谭小小摇头感叹，新的任务很快下达。
按照计划，一行人跟随坐标收拾东西，来到了位于永宁之乡远郊的生物研究站。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要接触经过驯化的伴侣动物和工作动物，从而进行基础互动和情绪观察研究。
温序和小助理对这种安排喜闻乐见。
毕竟他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小助理更是对各种可爱生物毫无招架之力。
反观沈逾则表现得很专业，记录数据一丝不苟，对动物本身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爱或厌恶，情绪稳定得像台机器。
但，程凛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对这些生物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算不上喜欢。
面对热情扑上来的大型犬，他能保持镇定，但身体会下意识地微微后倾。
被好奇的猫咪蹭裤腿时，他会僵着不动，眉头微蹙。
他的专业素养让他能完成必要的观察和指令，但那种近乎本能的与任何生物保持距离的习惯，让温序看着都觉得有趣又无奈。
“程上将，放松点，它只是想跟你玩。”
温序抱着一只温顺的金毛寻回犬，笑着对站在几步外的程凛说。
程凛看着那狗湿漉漉的、充满善意的眼睛，又看看温序笑得轻松的脸，微微吐了口气，尝试着伸出手，让狗嗅了嗅。
金毛友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程凛手指微缩，想收回，但终究没躲开。
三天的基础适应很快过去。
他们迎来了第二位休眠仓体验者。
当这位体验者走进准备室时，看见那张熟悉面庞，连程凛都略微怔了一下。
来人名叫雷劭，年近五十，身材依旧魁梧挺拔，留着寸头。
眉骨上一道浅疤，眼神锐利如鹰，即使穿着便装也掩不住一身行伍之气。
他是帝国军部赫赫有名的退役大将，曾在几次关键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程凛在早年执行任务时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对他果决勇猛的作风印象深刻。
“程凛，好久不见。”
雷劭声音洪亮，主动伸出手。
“将军。”
程凛与他握手，态度带着对前辈的尊重。
完事后，雷劭又与温序简单寒暄，举止爽朗。
尽管如此，但温序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老将军眉宇间，总是锁着一丝深重的、难以化开的郁结。
访谈开始。
面对镜头和两位主持人，雷劭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沉缓：
“我这次来，是为了‘老伙计’。”
“它叫‘雷霆’，一条东德牧羊犬。
似乎有些事情必须补充，雷劭顿了一下，又说：“不是现在那些军用的金属壳子的机器狗，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伙伴。”
“我接手它的时候，它才一岁多，我三十出头。”
“当时上面已经不太提倡用生物犬了，嫌麻烦，风险高。”
但我坚持要，我觉得，有些东西，容易故障的机器总是干不好替代不了。”
似乎想到了先前并肩作战的场面，男人勾起唇角，缓缓讲述与雷霆的共同岁月。
他说，在数年前边境哨所严寒的夜晚里，雷霆总会安静地伏在他脚边，用体温为他驱散寒意。
在之后危险的侦察任务中，雷霆也总能提前发现潜伏的危机，多次救他于险境。
当枯燥漫长的驻守期来临时，雷霆是他生活中最忠实的听众，常常听他唠叨家里，自己也老是和雷霆分享他那段无疾而终的、关于驻地附近一位温柔女教师的短暂心动……
“我一直记得她叫苏莉，在我们那会儿驻地的子弟学校教书。”
讲到这，雷劭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柔和，“当时雷霆可喜欢她了，每次见到她，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苏莉看到那么大个狗也不怕，常偷偷带肉干给它。”
“爱情的滋味是美妙的，我那时候觉得，等任期满了，或许就能有个像样的家。”
但谁能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边境冲突打断了一切。
作为保护人员，苏莉被紧急疏散回内地。
二人通讯中断，之后再无联系。
这段刚刚萌发的情感，成了战争之下众多无奈的一个小小省略号。
而雷霆，至此也成了他之后十年军旅生涯中，唯一不离不弃的“家人”和“战友”。
“它聪明，忠诚，勇敢得不像话。”
雷劭的声音有些哑，“我们经历了大大小小十七场战斗，它负过三次伤，最重的一次弹片擦着心脏过去，差点没救回来。”
“但它每次都挺过来了，简直上帝保佑。”
“那会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退役，带着它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
到了故事最重要的部分，男人语气急转直下，带着沉痛的悔恨。
“七年前，塔西星区发生特大地质灾害，我们部队奉命参与救援。”
“在一片废墟里，我发现了生命迹象，正要过去，余震来了。”
“一块巨大的预制板朝我砸下来……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是雷霆……它猛地从侧面冲过来，用尽全力把我撞开了……”
雷劭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滚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成了拳，指节发白。
“我没事，只是擦伤。”
“但它……被压在了下面。”
“我疯了一样去挖，用工具挖，工具断了就用手……”
“可是太晚了。”
“挖出来的时候，它……它已经没气了。”
“身体还是温的，眼睛还睁着，但就是没了气，死不瞑目，好像还在看着我要我小心……”
这位铁血半生的将军，此刻声音哽咽，强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十年啊……它陪了我整整十年。”
“最后为了救我……”
如果我当时警惕性再高一点，反应再快一点……它是不是就不用……”
访谈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雷劭粗重的呼吸声。
故事听完，谭小小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连一向冷静的沈逾也在后台面色动容。
温序觉得胸口堵得难受，程凛的唇线也抿得极紧。
“它不是您的累赘，将军。”
温序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它是您的战友，它履行了战友的职责，保护了您。”
“我相信，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您安全无恙，它是……安心的。”
程凛迎着他悲伤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也接话道：“雷霆是优秀的战士。”
“战士的牺牲，是为了守护。”
“它的守护，已经完成了。”
雷劭怔了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塌了一些，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因为这两句话而松动了一丝缝隙。
他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你们说的对。”
“但即便这样，我……我还是想再见见它。”
“哪怕只是在梦里，跟它说声谢谢，说声对不起……还有，告诉它，我很想它。”
“我们明白。”温序点头。
“休眠仓系统可以引导您，与记忆中那个最鲜活的‘雷霆’重逢，完成未尽的告别。您愿意尝试吗？”
雷劭毫不犹豫：“愿意。”
听到人铿锵有力的回答，程凛和温序双双对视，点头，然后安排将军进入休眠仓。
在进入休眠仓前，雷劭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的、边缘磨损的皮质项圈。
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郑重地放在了胸口。
仓门闭合。
尽管雷劭和程凛一样，内心都对机器感到无比抵触。
但一想到睡一觉就能看到自己的伙伴。
这份抵触，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