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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组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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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是一组色彩饱和度极高的自然风光，壮丽的山川湖泊，仿佛能听到风声和水流。再过去，是一些创意人像和静物摄影，构图大胆，充满实验性。
顾辞一幅幅看过去，脚步移动得很慢。这些作品水平参差不齐，但都能看出作者的用心和尝试。他在一幅拍摄老式打字机的特写前停留了片刻，那金属部件的光泽和纸张的纹理被处理得极有质感。
然后，他的脚步顿住了。
在展厅相对靠里的一面墙上，他看到了季星野的名字。
不是单独的一幅，而是一组，大约七八张作品，被精心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个视觉整体。组照的主题是“瞬间的赋格”，旁边手写体的作品说明简短而有力：“在时间线性流逝中，捕捉那些非线性共振的瞬间。关于音乐，关于舞台，关于幕后的专注与孤独。”
顾辞的心跳，很轻微地，漏跳了一拍。
他走上前。
第一张，就是艺术节开幕夜，他在舞台上的侧影。但不是他见过的、聚焦于手部或眼神的特写，而是一个更全面的中景。他坐在钢琴前，身体微微前倾，舞台追光如瀑布般笼罩着他，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孤独的影子。台下是模糊的、深色的观众席，只有零星几点反光。照片的焦点在他的侧脸和落在琴键上的手指，神情是那种完全沉浸的、近乎虔诚的专注。光线处理得极其精妙，明暗对比强烈，仿佛他不是在演奏，而是在与光对话。
照片右下角，用极小的字标注着： 《月光·独奏者》 季星野摄
顾辞静静地站着，看了很久。这张照片里的他，有一种陌生的、被剥离出现实背景的神圣感。像是被供奉在祭坛上的献祭者，美丽，孤绝，又充满力量。
他的目光移到下一张。
是后台。他坐在准备室的角落，低着头，手指轻轻按压着左手小指上那个刚刚贴好的创可贴（正是季星野给的那片）。光线是从侧面窗户照进来的自然光，有些昏暗，勾勒出他微垂的睫毛和紧抿的唇角，神情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紧绷。周围是虚化的、杂乱的背景——堆着的道具箱，挂着的演出服。这张照片的氛围与舞台那张截然不同，更私密，更真实，甚至……更脆弱。
标注：《幕间·修整》
第三张，让他呼吸微微一滞。
是那天在排练室，他演奏《革命练习曲》时的抓拍。但不是他手机里收到的那张充满爆发力的正面特写，而是从一个更侧后的角度。照片里，他背对着镜头（或者说，镜头），身体因为用力而弓起，手臂的肌肉线条绷紧，汗水浸湿了后背灰色的运动服，布料紧贴皮肤，显露出清晰的肩胛骨形状。他的头微微仰起，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能看到侧脸下颌绷紧的线条和湿润的鬓角。阳光从大窗涌入，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晕，而他的影子则狂暴地投射在地板和钢琴侧面，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整张照片充满了动态的扭曲感和一种近乎痛苦的、燃烧般的美。
标注：《练习曲·燃烧》
顾辞感到脸颊有些发烫。这张照片的视角和捕捉到的状态，比他自己收到的那张更加……侵入，也更加震撼。他几乎能回忆起当时肌肉的酸痛、血液的奔涌、和那种不顾一切的宣泄感。而这一切，都被另一个人冷静的镜头，如此赤裸地记录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