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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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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暗涌
胜利的庆典只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清晨，林序被一连串加密通讯的震动惊醒。终端屏幕上弹出了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陌生的发件人，标题都带着刺眼的字眼：
【“创新杯”第一名技术细节疑遭泄露？内部人士爆料……】
【边缘星孤儿逆袭背后：技术还是故事营销？】
【独家：林序装置核心零件涉嫌违规采购，竞赛公正性存疑】
【知情者透露：陈姓退休矿工非法提供竞赛支持，学院是否知情？】
林序的心脏像被冰水浸透，手指僵在屏幕上方。窗外晨光熹微，陆星遥还在熟睡，小脸陷在枕头里，嘴角微微上扬，做着无忧的梦。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宿舍外走廊，点开第一条消息。
那是一篇刚刚发布的网络文章，来自一个叫“技术真相观察”的自媒体平台。文章用煽动性的语言描述了他的获胜装置，重点质疑了几个关键点：
1. 技术来源：文章声称林序作为“边缘星孤儿院出身的助教班学员”，不可能独立完成如此复杂的设计，暗示有“幕后团队”代笔。
2. 材料违规：指出装置中使用的K7合金为“停产多年”的非标材料，质疑其采购渠道的合法性，并暗示学院在材料审核上“开了绿灯”。a
3. 外部支持：详细描述了陈师傅的背景——“因工伤提前退休的三流维修工”，并暗示林序接受其帮助是“利用弱势群体博取同情分”。
4. 竞赛公正：最后抛出一个问题：“如果获奖项目的核心技术支持者连正规技术资质都没有，评审委员会的专业判断是否值得信任？”
文章配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一张是陈师傅在修理铺门口抽烟的侧影，一张是林序从仓库领材料的背影，还有一张是宋教授和他交谈时的抓拍——角度刁钻，看起来像在“密谈”。
评论区已经炸了。最高赞的几条评论：
- 用户Techer007：“果然又是这种‘边缘星逆袭’的剧本。学院为了政治正确脸都不要了。”
- 真实至上：“K7合金？那玩意儿二十年前就停产了好吗！他哪搞来的？黑市？”
- 机械系在读：“作为同行说句实话，那个装置的设计理念是还行，但完成度确实不像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坐等反转。”
- 吃瓜群众：“只有我好奇那个‘退休矿工’的事吗？工伤退休还能开修理铺？这算不算骗保？”
林序的后背渗出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点开第二条消息——这次是一封匿名邮件，直接发到他的学院邮箱：
【林序同学，恭喜获奖。但你应该清楚，你的胜利建立在多少灰色地带上。陈师傅的修理铺没有正规营业执照，你使用的部分零件来源可疑，你和周明远家族的‘合作’也涉及利益交换。我们建议你主动放弃奖项，否则这些信息将会正式提交给竞赛监督委员会。给你24小时考虑。】
赤裸裸的威胁。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林序立刻关掉终端。两个早起的Beta学生打着哈欠走过，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昨晚庆典残留的羡慕，但也有一丝……别的东西。
他们知道了。消息传得比想象中更快。
林序回到宿舍时，陆星遥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
“序哥，早。”
“早。”林序号出最正常的语气，“今天想吃点什么？”
“包子。”陆星遥爬下床，“昨天安娜阿姨说，今天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林序的心一紧。对了，安娜还在中心星区，说好了今天一起庆祝。
*
上午九点，林序号着陆星遥来到约定的餐厅。安娜已经等在那里，脸上带着昨晚的喜悦，但眼底有不易察觉的疲惫。
“小序，小遥，快来！”她招手，“我点了你们爱吃的菜。”
落座后，林序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安娜阿姨，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吗？”
安娜的笑容淡了。她放下菜单，叹了口气：“看到了。今天早上陈师傅给我打电话，说有几个记者去他铺子，问东问西的。”
“记者？”
“嗯。问他的工伤是怎么认定的，问他的修理铺有没有执照，还问他收没收你的钱。”安娜的声音低下来，“陈师傅气得不轻，差点跟他们吵起来。”
陆星遥安静地听着，小手攥紧了筷子。孩子虽然不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能感受到气氛的沉重。
“学院那边呢？”安娜问。
“我还没联系宋教授。”林序说，“但那些匿名邮件说，如果我不主动放弃奖项，就会把材料提交给监督委员会。”
“绝对不能放弃。”安娜斩钉截铁，“你赢得光明正大，凭什么要退？”
“可是那些质疑……”
“让他们质疑。”安娜握住林序的手，“小序，阿姨在边缘星活了四十多年，见过太多这种事。你做出一点成绩，就会有人想把你拉下来。因为他们做不到，也不想让你做到。”
她的手掌粗糙温暖，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茧。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退缩，是反击。”安娜的眼神变得锐利，“拿出所有证据，证明你的设计是你自己做的，证明你用的材料来源合法，证明陈师傅是凭真本事帮你的。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造谣的人脸上。”
林序看着安娜坚定的表情，心里的慌乱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会的。”他说。
*
午餐后，林序先把陆星遥送回宿舍——孩子下午有课，不能带着。然后他直接去了宋教授的办公室。
门没关，教授正在接通讯，语气很严肃：“……我不管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林序的参赛资格完全合规……什么？材料审核？那是仓库管理部门的职责……好，我会让他整理证据，但也请你们对网上的不实信息采取行动。”
挂断通讯，宋教授揉了揉眉心，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序。
“进来吧。门关上。”
林序走进办公室，在对面坐下。宋教授递给他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正是网上那篇文章的截图。
“看到了？”
“看到了。”
“有什么想说的？”
林序深吸一口气：“所有质疑都是无稽之谈。设计是我独立完成的，有全部手稿和修改记录为证。K7合金是通过正规废料回收渠道获得的，采购记录可以查到。陈师傅提供的是技术指导和经验分享，没有涉及任何违规操作。至于和周明远家族的合作，完全是技术层面的互助，有正式的合作协议。”
他一口气说完，声音有些颤抖，但逻辑清晰。
宋教授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我相信你。但问题是，公众不相信。”
“那我该怎么办？”
“两件事。”教授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整理所有证据，包括设计手稿、材料采购凭证、与陈师傅及周家的沟通记录、装配过程的影像资料——越详细越好。我会帮你提交给竞赛监督委员会。”
“第二呢？”
“第二，准备公开回应。”宋教授看着他的眼睛，“舆论已经起来了，沉默只会让谣言更猖獗。你需要主动站出来，用事实说话。”
林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公开回应……是开记者会吗？”
“不用那么正式。学院会安排一个媒体见面会，你可以现场展示证据，回答提问。”宋教授顿了顿，“但我要提醒你，这会很艰难。记者的提问可能会非常尖锐，甚至带有恶意。你必须保持冷静，用事实回应，不要被激怒。”
“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宋教授的表情更加严肃，“那些匿名邮件的发件人，我们正在追查。但从手法来看，很专业——不是普通的网络喷子，而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行动。”
林序的心脏又是一紧：“目的是什么？”
“有两种可能。”宋教授说，“第一，单纯的嫉妒和打压——你赢了，有人不服。第二……”
他停顿了几秒。
“第二，有人看中了你的项目，想通过这种方式逼你就范。”
林序立刻想到了启迪基金会。测试前周明远的警告，张启明和苏瑾那些暧昧不明的话，还有他们在测试中可能做的手脚……
“教授，您觉得会是基金会吗？”
“没有证据之前，不能下定论。”宋教授说，“但确实，你的项目获奖后，商业价值大幅提升。如果基金会之前没能控制你，现在用这种方式施压，也不是不可能。”
办公室安静下来。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在桌面上投出明亮的光斑，但林序只觉得冷。
“我不会屈服。”他说，声音不大，但清晰。
“我知道。”宋教授点头，“所以才要准备好战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