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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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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地铁的时候，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夏天了，阳光刺眼，暴晒。
路上人不多，几个大爷戴着红袖章站在树荫下，面无表情，眼神凌厉。
都像杀手。
我不喜欢杀手这个词。因为对我而言，这个词儿居然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里！
谁都不会喜欢，被一个自称杀手的人跟着。
虽然她是一个，有些可爱的，女孩。
王二娜忽然拉住我胳膊，肌肤接触一瞬间，我打了一个寒颤。
又怎么了？
冰棍
我看了一眼她，扭过头，朝着路边的小商店走去。
回到大约半年前，我在北京住的那段时间，现在想起来，如梦一般。
我曾经也是少年，在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人会变得非常焦虑。尤其是还在负债累累的同时。我自己每天夜里都无法正常入睡。在反思了无数次之后，我开始对现实产生某种怀疑。
——-我不是真实的那个我！
当我处于这种思绪里时候，忽然开始发现身边一些奇怪但是从未引起注意的事物。比如，外卖小哥总是同一个人，或者每次送来的汉堡，都会在里面有一片边缘已经腐败的菜叶，还有，每当夜幕降临，窗外总有一只猫在徘徊，发出低沉哀婉的叫声。
我开始注意。
对于周围的一切，变得敏感和在意。
我也想过，我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是当我做完网上的高考试卷之后，我确定我自己精神没有任何问题。
“谁会去做高考试卷来判断自己精神病啊？！”二娜半跪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那根快要化掉的冰棍，一边不屑。
我无语，我端坐在椅子上，身体笔直，双眼迟滞。
我讲述自己的精神问题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清晰、富有逻辑，但事实上，她一句话，就打得粉碎。
“那你说，我应该如何？”我迟疑，眼睛看着那根滴水的冰棍。
二娜跪着立直身体，但是人却向右边歪斜着，头向左上方仰起，用嘴接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的水，“你应该继续写下去。甭管别人怎么说，也甭管别人怎么看。”她吸溜一下，然后用几乎倒立着姿势，将所剩无几的冰棍全部吸进嘴里。
一个腾空，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弯弧，她稳稳地落在门口。
我早已习惯，这个人在我的房间里以各种姿势，飞腾跃起，盘旋扭曲。
宛若一只猫。
“说说你见到殷七七时候，有没有喜欢她？”她双手支撑住身体，缓缓倒立着。
我无语。这个问题，自从我回来和她说起过这个名字，就时不时被追问。
“说啊！说出那个真实的答案！”她一边将身体整个凌空半悬着，一边抬起头，盯着我。
“我不喜欢她！”我大声说。
“真的？”
“真的！”
一道蓝色影子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忽然飘远。
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守在这里，困住自己。
我知道你作为这个小说的读者，读到这里也肯定不容易。但是，生活从来就没有容易过。今日和二娜说起我写小说的事，二娜认真听完之后，沉默不语。我有点紧张，也保持沉默。
“你没有戏！”她迟疑但却肯定。
我松懈下来，像个被戳破的气球。
“你的小说里没有戏，需要打破僵局。”她看着我，“你何必受困于那些教条主义？”
我张口结舌！
是啊，这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伟大的语言。
这不正是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在内心深处隐藏的念头！
于是回到之前的所有虚构情节中，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继续。
人生总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在每个阶段里，都有无法自渡的状态，然后回过头，生命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节点。
我总是会想，如果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许多个世界，如果每个世界里，还有许多个不同的我，我该如何和他们联系呢？
也许，我能做的，就是写一部小说，小说里，他们彼此之间，能够存在某种联系，通过我的想象。
这就是这篇小说的初始之心。
很多年以前，在新疆某个城市里某个角落的某个普通平凡的房间里，一个男孩子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生命神秘的联系中，通过某种唤醒，知道了彼此之间的联系，于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他们相逢于另外一个世界里，遇见另外那个世界里的另外一个男孩和女孩，四目相对时刻，彼此忽然意识到，宇宙的某个真相，被识破了。
王二看着唐文，红线看着王安娜。他们彼此看着彼此，他们知道那个就是另一个自己。
复刻人生，人生无戏。
小说写到这里，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于是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半圆的月亮，忽然想离开这座城市，在这个初春的夜晚。
只是，我还要等一场雨。
王二娜离开之前，告诉我，要等下一场雨之后，再做决定。
我在等一场雨，从天而落，淹没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