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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刺杀 ...


  •   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雨,汽车行驶在街道上,行道树的影子在路灯照耀下伸进车内,随着汽车起步开始飞速后退。
      方慧尽职尽责地扮演司机,把弗雷德送到预定地点。
      “这不是去老宅的路。”
      “不是,你不能住那儿,不然今晚死了都没人发现。”方慧随口抛出惊悚答案,“这是新宅子,自从……以后,方家主宅就迁到这里了。你以后就住这儿。”
      弗雷德不知道她跳过了什么事,但大概和那栋阴森的老宅脱不开关系。
      “嗯,知道了。听说你一直跟在方睿身边?能一直为他干事的人并不多。特别是’接送’我这种事。”弗雷德觉得方慧是个不错的突破口,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表现出极其深沉的心机。
      “嘿,我从小时候就跟着老板了,他说自己需要打手,正好我身手不错!”方慧提起这件事一直很得意。
      “原来有这么久,看来方睿很信任你。”弗雷德笑道。
      “他也信任你,毕竟你是方哲少爷。”方慧把事情抛回去,她又不是真的傻。
      “但我现在失忆了,要是有人用这个攻击你老板怎么办?”弗雷德循循善诱,“你知道以前的我喜欢什么吗?方志宇告诉我,小时候的我喜欢缠着方睿谈论星空。”
      “谈论星空?不清楚,以前方哲少爷不喜欢我离老板太近,他们两人在一起,我基本不在场。”方慧撇撇嘴,显然想起不太美好的回忆。
      “……只不让你在场吗?”弗雷德继续问。
      “是所有人,方哲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和老板的独处,包括方志新。”方慧纠正。
      “方志新?”
      “老板的老爸,早死了。”
      “怎么死的?”
      “秘密。”
      方慧打住话题,明显不想再聊,她一拍方向盘把喇叭打得滴滴响嘴里嘟囔着“雨怎么更大了”。弗雷德从后座观察到她的表情,这又是一个不太美好的回忆。方家不美好的回忆真多。
      “那么……你知道张伦吗?”弗雷德另挑话头,他更在意这个人,希望方慧知道的更多,能说的也更多。
      “张伦?他在宴会上遇见你了?”方慧皱眉。
      这么特别的反应,看来张伦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弗雷德认定自己探寻的方向是对的。
      “他来找我。他告诉我,他的伤腿是为了救我。”弗雷德轻声感慨,语气里刻意揉进一丝动容,“还说看见我平安,一切都值得。”
      雨声填满了沉默。
      方慧缓缓把车停稳在大门口,动作标准得像在完成军事流程。然后她转过头,看向弗雷德。
      弗雷德预期看到愤怒,但他对上了一双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安的眼睛。
      “下车。”方慧说。
      “……方慧?”
      “我说下车。”她还是那个语调,“现在。”
      弗雷德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怒火:“你怎么……”
      “因为他的腿是你打断的!” 方慧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碴,“我当时就在门外。”
      她盯着弗雷德,忽然向前倾身,压低声音:“所以别用这张脸演什么感恩戏码。他要弄残一个人,从来不说’谢谢’。他只会笑着问‘下次还敢吗’。”
      方睿早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亲眼看见方慧失控,方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于是他撑伞走到驾驶侧,温声道:“辛苦了,小慧,你先去休息吧。”
      方慧拔下车钥匙径直走向雨里。
      安排给弗雷德的房间不大不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刚好够一个人休息。空间四四方方,入口处连着一个卫生间,中间是一张双人床,挂着半透明的床幔,靠窗是一张书桌和整墙的书柜,书籍不多,和几个漂亮的摆件堆放在一起,显然等着新主人填满。弗雷德搜寻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出乎意料没有任何东西,比预想的还要干净。检查完毕,他终于放下些许警惕,把大衣挂到衣架后就仰头倒在床上。
      夜色深沉,弗雷德却没有丝毫睡意,宴会的凶险试探还历历在目,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如刀锋般锐利冰冷的目光贴上自己。
      弗雷德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做在书桌前想要写些什么,他想起方睿离别前的话语“小心夜晚,别睡太深”,那个beta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句话?是不想让好不容易找到的傀儡轻易毙命?还是在故意混淆视听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恐惧与无助之中?
      弗雷德倒回床铺,陷入更深的思索,一动不动。
      时针转向右上角,深夜带来的不止是浓重的黑暗,还有冰冷的空气,随着时间推移,温度越来越低。
      弗雷德忽然睁开眼睛,一个侧头躲开扎向致命部位的刀刃。
      刺客不知何时出现在正上方,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指长,连对方睫毛的颤动都能看清。
      弗雷德一个翻滚转向床侧,掀起床单抽向刺客。对方一个不查被抽个正着,弗雷德乘胜追击手腕一转,把床单拧成一股绳,顺着未尽的力道旋转几下就完成了对刺客的捆绑。
      他走向刺客,捡起地上的匕首,决定拷问他。
      “谁派你来的?沈祎?张伦?方家?”
      弗雷德靠近刺客,观察他的表情,当说到“方家”时,刺客瞳孔一缩。
      “是方家。让我猜猜,是方志立?不对,他没有那个胆子。”回想起宴会上的表现,弗雷德自己否决了猜测,他立刻想到另一个人,“是方志宇,他知道我不是方哲了。”
      方哲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和方睿的独处,那么方志宇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们相处时的细节,但在宴会上,他没有戳穿方志宇,甚至某种意义上肯定了他的谎言。
      刺客不为所动,他已经暴露不该暴露的了。弗雷德放出信息素,栀子花香如同液压机向刺客压下,只一瞬间,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刺客仿佛以为自己真的被液压机压成肉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扭曲,这就是顶级alpha的信息素吗?心理上的恐惧直接作用于□□之上,曾经受过的训练顿时被抛诸脑后,他张开嘴想要通过尖叫缓解,但栀子花香立刻侵入口鼻,只给他一个指令“闭嘴”,刺客闭上嘴巴,再也张不开了。
      弗雷德抓住刺客的头发把他甩到地板上,这可恨的脑袋撞击地面发出钝响,床单正好散开。弗雷德没有重新捆绑刺客,他已经被自己的信息素缴械了。
      今晚他已经遭受太多不友好,所以对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更是没有好态度,他踹了一脚把人又踹出去半米远,不耐烦道:“是不是方志宇?”
      刺客不答,只有身体在剧痛中颤抖。
      “是不是?说话。”弗雷德蹲下质问,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让他闭嘴,于是收敛信息素,说,“说吧。”
      刺客终于能张开嘴,他大口喘息,以一种扭曲兴奋的语气说:“是方睿!是他要杀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弗雷德涌上股被戏耍的愤怒和荒谬,连才收敛的信息素都暴动起来,他叉手握住刺客下颌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你他……”
      “砰!”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传来,子弹从后侧射出,弗雷德侧身躲开致命部位,血花在肩头炸开,还未等他站定,枪声再次响起。弗雷德一个翻滚躲到床后,顺便把匕首送入捕获的刺客喉咙里避免自己腹背受敌。
      “你的搭档已经死了,不管是为什么目的,这么送命真的值得吗?”弗雷德一边扒下枕套给自己止血一边对着另一个刺客喊话,信息素也没闲着,直扑那个黑暗角落。这个刺客明显比之前那个更坚韧更专业,他闷哼一声硬是抗了下来。但不是没有收获,他已经确定刺客的具体方位。
      弗雷德听到十分微小的“咔哒”声,子弹已经上膛。
      对方子弹十分充裕,再这么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拼命了。弗雷德深吸一口气,心里计算着破局之法,在生死之间起舞的感觉实在太好,就好像他还呆在佣兵团,就好像那些阴谋算计都离他远去,眼前只剩一个纯粹的目标。
      他在等刺客的动作,刺客也在等待他的动作,但自己的伤势不容许他再拖下去,弗雷德思索片刻就想到方法。他把枕头从床后扔出,一声枪响过后,弗雷德飞身直扑过去,他抬手卡住套筒阻止击发,一拳捶向刺客腹部,栀子花香再次袭击对面人。
      刺客一顿,也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他是个alpha!弗雷德惊讶,居然让这么容易留下把柄的人当刺客。但现在顾不上这么多,还好对方等级不高,没有反制成功,弗雷德反手掏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滑向刺客后颈腺体,腺体是alpha的弱点,刺客果然因剧痛昏迷瘫倒在地。弗雷德夺过手枪连开三枪结束他的生命。
      坐回床上,弗雷德才感到受伤的地方血流如注,体力和意识随着失血迅速消退,他感到眩晕。要是拉茶在这里就好了,弗雷德开始胡思乱想。
      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方慧带着三个保镖进来,栀子花香还未散尽,正带着血和硝烟味在屋内盘旋寻找下一个目标,她环视四周,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样?”方慧走到弗雷德面前,“哦,算我多嘴。快把止血带拿来。叫两个医生过来,快点!”
      “少爷?”方睿竟然也来了,他穿着睡袍,长长的衣摆拖地,甫一踏入就被地上的鲜血染红。
      “方慧,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刺客进入少爷房间。”方睿质问。
      “今晚来了好几拨刺客,我都没放进来。这两个可能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方慧解释道,她自己也有伤,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血痕,显然也经过一场苦战。
      弗雷德刚恢复些体力,闻言愣住,自己将要住在哪里必然只有方睿和亲信才知道,甚至方睿亲自送他到这里,要从一开始埋伏必然只能……他回想起刺客的话,难道不是故意激怒,而是实情?
      他攥紧拳头,还未消除的怒火彻底爆发,这时方睿走到他面前,似乎想检查他的伤势。弗雷德突然暴起把方睿摁到床上,掏出匕首贴上他的脖子。
      “方哲!”方慧气急败坏。
      “别动!”弗雷德释放出信息素压制方慧,传递出危险的信息。
      他真的会杀了老板。方慧不敢再乱动。
      “刺客是你安排的吗?”弗雷德逼问方睿。
      “不是。”方睿不为所动,弗雷德的情绪已经被逼到极限,他必须先让他冷静下来,“方慧,离开这里。”
      “老板!”这太危险了,方慧也不是什么命令都听。
      “离开这里。”方睿命令道,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好像被死亡威胁的不是自己。弗雷德的匕首又贴近一些,他转头威胁方慧,让她照做。
      “是。”方慧让所有人撤离,她悄悄瞪了一眼弗雷德,带上门,“我就在门外。”
      “是你做的吗?”弗雷德继续逼问,他的手指冰凉,刚才的动作致使伤口再次裂开,肩头的血液随着呼吸滴落,没一会儿就染红了方睿的睡袍。栀子花香不再盘旋,而是聚集起来指向方睿。
      “不是。”方睿重复道。
      “我不信,我在这里的消息只有……”弗雷德顶住眩晕分析局势,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血过多,只能用这种方法保持清醒。
      “刺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大费周章把你从奥克兰弄到这里来,不是让你在宴会上亮个相就结束的。这时候自导自演一出巨大风险、甚至可能让我后续计划失败的刺杀,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方睿伸出手抚摸弗雷德的脸,他正紧咬着牙关呼吸粗粝,感受到alpha的态度软化后继续道:
      “你的作用还没有发挥,你还不能死。”
      他的双手在弗雷德脸上徘徊一会儿后转向后颈。alpha的腺体不仅是他们的弱点,也是他们的敏感点,适当的抚摸能让他们放松下来。
      弗雷德怎么可能让陌生人摸他的弱点,还是一个目的不明的危险人物?他一把抓住方睿双手狠狠摁回床上,信息素如同钢针般再次扑上来,他低声怒吼:“别碰我!”
      失控的alpha就是没有理智的野兽,方睿没有制服他的手段,但是……方睿撇到被扔到地上的匕首,头顶的alpha仍在愤怒但没有陷入癫狂,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破坏欲,方睿心里清楚弗雷德已经接受自己的说辞。
      “你失血太多,需要救护,喊方慧和医生进来吧。”
      方睿表现地十分镇定,但这个镇定是伪装。弗雷德能感受到他在颤抖,是被信息素压制的恐惧的颤抖,弗雷德一靠近,方睿就下意识闭上眼。他原以为方睿免疫alpha的信息素攻击,现在看来可能是长期浸染导致的不敏感。无论是beta还是omega,甚至是低等级的alpha,被信息素压制后通常会说真话,弗雷德相信自己的判断。
      漫长的沉默后,他松开方睿,满意地看着方睿一动不动,表现十分温顺,他直起身放松了些。
      方睿还是一动不动,但眼神在偷偷观察弗雷德,看到弗雷德放松后,他坐起身依旧直面弗雷德,双手支在身侧,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部位,他好像很清楚该怎么做才不触及愤怒alpha的逆鳞,这样坦诚的态度,两人或许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让我假扮方哲的目的是什么?”
      “我需要alpha的支持。”
      “但你现在暴露了,没有用了。”
      “不,有用,你依旧是方哲。”
      “他们……宴会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方哲。”
      “你当然是方哲,不是扮演他,而是一个新的方哲。”
      弗雷德愣住,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他握住方睿肩膀,拉进两人距离,低声问:“什么意思?”
      方睿迅速道出实情,弗雷德已经相信他之前的话了,态度也更加软化,这是一个交心的好机会:“我不需要一个方哲挡住所有人的嘴,而是一个势力替代方家反对我的旧势力,你有这样的能力,弗雷德先生,等你伤好后,就去红江,那所军校有你组建自己势力的所有条件,我会一直帮助你。”
      “你不怕……”
      “你可以试试,我也期望你有这样的能力,你越强越证明我的选择没错。”方睿的眼里显示某种自信。
      让一个外来alpha进入炎国权力中心甚至成为领袖,方睿说的话简直天方夜谭,弗雷德完全不相信,但疲惫感深入骨髓,失血过多,弗雷德已经无法思考了。
      “好好休息,以最饱满的姿态面对那一天吧。”
      方睿抚上弗雷德背部,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再次袭向他,弗雷德意识迅速模糊,最终倒在方睿怀里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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