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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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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巷壁间回荡。
身量颀长的男人弓着腰从阴影中走来,摇摇晃晃,几度踉跄。
他一手按在腰间,黏腻温热的液体不断从指缝涌出,浸透衣物,沿着裤线蜿蜒而下,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空气中弥散着下水道的臭气,将浓重的血腥味完全掩盖。
巷子深得看不见尾,头顶一线天光被错杂的电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男人艰难地行走着,深一步浅一步。
行至半程,失血过多和体力消耗让他的视线逐渐模糊,黑暗从边缘侵蚀过来,他越来越虚弱,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栽倒。
再坚持……一会。
再坚持一会,等救援找到他……就好。
“嘭。”
左手边锈蚀的铁门猛地撞开,沉重的黑影裹挟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肩头突地钝痛,天旋地转间,他整个人被掼倒在地上。
“哐当、哐当……”
玻璃瓶在塑料筐里接连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三摞高耸的空酒瓶框几乎与门平齐,稳稳当当地从洞开的门内移出。
最底下一层的框两侧扶着两只纤细的小手,那是托住八十斤的唯一力量。
框子前移,后面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女人穿着宽大的黑红色制服,套着印着酒吧Logo的围裙,高马尾在脑后左摇右摆。
她没注意到下方,一脚踩在男人后背。
重压的痛楚,让被撞得昏死的男人回笼了些许意识,原本几欲停滞的呼吸重新续上。
“嗯?铺地毯了?”女人嘟囔一声,靠墙边放下酒瓶框。
回身看去。
地上趴着一个男人,宽肩窄腰腿超长,睡得很死的样子。
在暮色酒吧后巷随地大小睡的男人,简一每天都能见到。
她撇撇嘴,小声嘀咕:“地球雄性真是脆弱又缺乏仪态。”
若无其人地跨过去。
脚刚落地,踝部骤然一紧。
低头看,一只沾满泥水的手箍住了她。
“帮……我……”
声音是从男人紧贴地面的头颅方向传来的,气若游丝,却意外地低沉悦耳,有种别样的磁性。
好听。
简一顿住,蹲下身子凑近些。
男人脸上沾了污水和湿尘,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轮廓依稀可辨。
她伸出手,拨开他额前被血汗浸透的凌乱黑发。
他眉骨鲜明,鼻梁挺直如峰,哪怕此刻紧闭着,也能想象出那双眼睛睁开时的深邃,睫毛又长又密,仿佛是一根根粘上去的,皮肤苍白,唇色因失血也是淡极,就着稀薄月光来看,脸颊宛若一块质地清透的玉。
皮相无疑优等,但更吸引简一的,是那种即便濒死也未曾溃散的生命磁场。
和她之前接触过的地球男性完全不同。
简一来自艾瑟拉星,星球在突发的撞击中化为灰烬,作为拥有顶级生殖力的女Alpha,她与其他幸存者一样,被随机投送往宇宙各处,肩负起延续艾瑟拉血脉的使命。
她的目标本是遥远的泽洛斯星,却因拦截意外迫降在这个名叫地球的落后行星。
来都来了。
她决定,就在这里实现她身为女A的荣耀,繁育出至高无上的女A血脉。
于是,她隐藏身份,在这间酒吧打黑工,暗中筛选合适的父体。
可惜,目前主动投怀送抱的男人们不是长相丑陋就是行为猥琐,根本不配孕育艾瑟拉胚体。
她原本正为此苦恼。
而现在,一个完美的胚体容器就在眼前。
简一两眼放光地盯着男人,推了推他,认真询问:“你愿意为我孕育胚体吗?”
“……”
寒冷感正在吞噬闻澈的每一寸骨髓,腰间伤口的剧痛变成了无知觉的麻木,像是从云端落下,他觉得自己正在不断下坠、下坠,永无止境。
他能感知到有人在说话,可眼皮外的光线和声音都十分遥远且扭曲,那些音节嗡嗡隆隆,辨不出丝毫信息。
本能的求生欲拉扯着他残存的理智,良久,一声含糊的“嗯”声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找到了!”
巷子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穿着黑色外套的魁梧男人快速逼近,其中一个抬头瞥了眼墙角老旧的监控摄像头,手中铁制长棍一挥,“啪嚓”一声脆响,镜头玻璃碎裂,红光熄灭。
另一人则快步向着简一走来,他右手持着一把消音手枪,枪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眼见女人临枪不慌,枪男有所怀疑,停在几步外凶戾低喝:“滚开!”
简一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十分茫然。她不太理解眼前的情况,但很好说话地点头:“好的。”说完,她探手去抱闻澈。
“把他留下!”枪男再道。
简一停下动作,看了眼闻澈,又看向枪男,平静地摇头,“不行。他是我的。”
跟来的长棍男皱眉,问同伴:“怎么回事?撞单了?”
枪男阴沉道:“可能是。”
长棍男作势挥了挥棍子,啐了口,“抢过来再说。”
枪男对着简一威胁:“不想死就把他交给我们。”
简一重复:“不行。他是我的。”
“操!跟这女的废什么话!”见简一油盐不进,长棍男急躁地扔了棍子,从腰间拔出一把枪直接上膛,眨眼间对准简一动扳机。
“噗”一声响,子弹穿过夜风,射入简一右胸。
她的身体微微震动,子弹贯穿处的衣服烧出一个焦黑弹孔,但她很快稳稳站立。她好奇地低头瞄了眼中枪位置,又转而望向开枪的男人,天真地问:“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长棍男愣住,瞪大眼睛问旁边的人:“没打中?”
枪男吞了口口水,声音发紧:“好像打中了……”
这时,简一抬起右手,对着他们张开五指。
在对面投来的惊骇目光下,那纤白的手指和手掌的皮肉开始蠕动、变形,须臾间,她右腕前端变换成一把与男人所用一模一样的手枪。
枪口,正对着刚才朝她开枪的暴徒。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枪口火光一闪,迸出比刚才更沉闷的一声。
男人肩胛骨处爆开一团血花,惨叫间,枪支脱手落地。
“怪……怪物!”另一人吓得魂飞魄散,搀扶起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子的阴影中。
长巷恢复寂静。
简一甩了甩右手,再度蹲回闻澈身边,手已复原,她竖起右手食指生生插进他的腰部伤口中。
血肉摩擦,咕吱咕吱的,手指一厘厘推进,直到整根没入。
“呃——”闻澈痛苦无力地闷哼了声,身体隐有痉挛抽动。
简一左手抚了抚他的脑袋,然后握住插入伤口的手指根部,轻轻一折,那根手指齐根断裂,留在了闻澈的身体里。
断指的手被举起放置月光中,断裂处的肉桩疯狂蠕动起来,十几秒的功夫,一根崭新的手指生长出来,完好如初。
松了松肩,简一揪起闻澈的后脖颈,轻松将他扛上自己肩头,从刚刚出来的后门进入酒吧。
通道冗长黢黑,蓝紫的光和动感的音乐从四面各条缝中透出,她熟门熟路地拐进最近的一扇小门,进去,锁上。
按了墙上的开关,房间亮起。
地界狭小,不足五平米,清洁用具和杂物随意堆放,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简一把闻澈放在所剩不多的空地上,他太过高大,不得不把两条长腿屈起,她就半跪在他腿间,扒开他被划破的衬衫检查,伤口已经止血,边缘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淡粉色的新生肉芽一点点长成。
不愧是优质的容器,没有任何排异现象,可以孕育胚体。
没多看闻澈,简一往前迈了一步,踩着拖布,仰面望着对面墙上的高窗。
方框中,一轮弯月高悬,清冷,皎洁,神圣。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用一种古老的语言祷告起来:“伟大的月神塞勒涅,请垂怜您流落异星的子民,赐予我一个强大、健康的女Alpha吧!愿月永存!”
月光洒在她虔诚的脸上,她一遍遍复诵。
“愿月永存!”
“愿月永存!”
“愿月永存!”
……
她身后,闻澈指尖颤动,沉重的眼皮勉强掀开一丝缝隙,他滞涩地循声扭过脸,朦胧的视野里,只有逆着月光的一团混沌人影。
不多时,人影朝他走来。
他稍稍张嘴,想说什么,可喉间太干太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他的右臂,他被翻了过去,趴伏在地上。
然后,有什么冰凉而柔韧的东西抵在他的后方,探究地摩挲着。
一时间,屈辱、恐慌、愤怒……无数情绪轰然涌上,他想反抗,可他的身躯太沉太软,像是吸了水的海绵,根本无法动弹,他铆足了劲,也只是冒出丁点微弱气音。
那柔韧的触感停顿了会,随即缓慢温柔地挤入他的体内。
“唔。”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是一种温和的体验,一股暖流从被侵入的地方缓缓注入、流淌。
意识被那暖流拽着往虚无去,疲惫和困顿悉数踏至。
好累。好想……睡觉。
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一声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