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规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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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淳的身子成一个歪斜的状态，左脚尖点地，膝盖顶着空的柜桶底部将桌子都顶离地三公分，右手向后撑在黑板报下方边缘的位置，右脚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嗓子里闷声蹦出一个：“操....”
“干什么？”老徐把书往多媒体讲台上一丢，看着他。
顾之行跟祁思朝对视一眼，然后一齐同易书泽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默契抬头望向天花板。
他们都执着于椅子的结实程度，却忘了检查有没有“跛脚”了。
戴淳正回身体，朝老徐摆摆手。
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包塞进桌肚里，翻出本化学书摊开。
坐了会儿又把书包拿出来，拉开拉链翻箱倒柜，寻寻觅觅。最后在书包侧边的兜里找出了一张不知道擦过什么的陈年手纸，皱皱巴巴的，一扯飞灰。
他叠两下垫在椅子腿下，靠着椅背挪挪身体，觉得还不够结实，还是有些摇。
可再没东西可以垫了。
一只手伸过来，手里是一包蓝色的维达。
坐在他侧边三组后座上的顾之行好心援助。
戴淳扯出一张纸对折，再次放到椅子腿下，这下稳了。
他把纸还回去，轻声说：“谢了。”
顾之行将纸巾丢进桌子肚里，懒懒的：“客气。”
老徐忽略底下的动静，看一眼多媒体上的时间。
快下课了。
“好剩下的时间我们来讲一下班会。”
他把书合上，敲敲讲台提醒底下瞌睡的人。
“我叫徐建忠，这我上课前已经讲过。你们有的人分班前我带过，但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认识。”
“我先说说我的规矩。”他走下讲台在过道上缓步。
规矩？这不是个好惹的主。顾之行心道。
“第一，我徐建忠手底下，没有废物！不要试图在我手底下混日子。”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的人我最讨厌。一点原则都没有，你要么一开始就别学，给我去当个彻底的废物我也能高看你一眼，你学一天不学一天的算什么？不就是个混日子的孬种？遇到会的题了就开心做一下，写两笔不会了就摆烂，干什么呢？”
不混还会来这吗？顾之行抬起右脚踩在桌子前头的栏杆上，尖利的钢笔头一下一下划着书页。
“第二，来到我的班，我对你们的要求是：入班即静，入班即学。能学就学，不能学的也别影响其他同学。”
“正好我们学校今年有上面给的指标，你们这一届文化生本科率要达到75%以上。所以，我再强调一遍，不要给我想着来这混日子！要怪就怪你们不好彩，刚好撞上学术试验。”
“我们菊城往年在广东省本科上线率中位列第一，整整蝉联了三届，你们可别给我拖后腿。”
二流中段侧重艺术的普高，75%的文化本科率？痴人说梦。顾之行盖上钢笔冒在手里转了两下。
“第三，不要找我麻烦。在我这除了学习之外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早就是个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清楚。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一概不管。”
“除了学习上的问题，其他什么同学关系啊，心情不好啊之类乱七八糟的事别来找我。受不了就回去找妈妈，我给你假条，再不行就去心理室找医生聊。我不帮你们处理私人问题。”
顾之行听到这，有些意外地挑眉。这老师实属不常见，之前遇到的都恨不得管到他们嘴里。
讲了这么多，就最后一点最中听。
砰砰，老徐敲了下讲台，提示学生要讲重点了。
“接下来讲分班事宜，注意听了。很重要！”
“基于我们凌江中学是艺校，师资及规模有限，文化生少，情况特殊，我们采取半走班制。”
“顾名思义，就是一半走班，一半不走班。”
“什么啊？”底下的学生窸窸窣窣地发出疑惑。
“安静。半走班就是，比如我们五班是物化政，物化地的合班。那上语数英，物理跟化学课的时候就不用走班，就在自己班上。就在这个教室，懂了没有？”老徐食指在空气里往下点点。
“上政治或者地理课的时候，你们自己跟着课表去到相应的班级上课，就不在我们五班这个教室上了，需要你们各班间走动，懂了没有？”
老徐腰间没有别小蜜蜂，声音却洪亮如钟。
“懂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那老师，他们艺术班呢？”角落里有人问。
顾之行微微侧耳。
“艺术班选科比较集中，他们大部分不需要走班。具体的看学校安排吧，你们也别瞎操心，艺术班的事你们也管不着。”
艺术班不用走....那就不会再遇到那讨厌的人了。顾之行心情舒畅了不少。
“那老师有重点班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梁琪琪。乖巧地举着右手昂着头问。
“没有。凌江中学不管是艺术班还是文化班都不开设重点班以及实验班。全部都是平行班。”
“所以，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老师一样的资源。可最后却有不同的结果，有人黑马当关，逆袭而上。有人一败不起，终成笑话。”
“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努力了。”
激|情昂扬一阵后老徐又显出些心累。按按太阳穴语重心长：
“还有啊，走班记得别走错，每年都有学生走错班上错课的。”
“还有去到别的班，别乱动别人的东西。特别是你们选政治地理的，哦看见人家整理得这么好的笔记就给人顺走了，你说缺不缺德。要学会换位思考啊，你辛苦整理的公式习题让人给拿走了是什么感受？”
“你拿我的我拿他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每年都有因为这些事闹的，打架的都有。都给我素质一点，别给我在外面丢人。”
“那人拿我的我还不能拿别人的啊。”顾之行驳嘴。
“......”老徐恨恨，右手背在左手心里狂拍，啪啪响。“你看看你看看，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思想，才会闹出这么多矛盾。”
顾之行换了只手拖腮：“那凭什么？别人动了我的东西我还不能动他了，哪有这理？不是讲公平吗？”
“......”老徐再次沉默。感觉被噎住了。
“行了。”老徐手一挥，这个问题就翻篇。“选个班长，以后有事找他，他解决不了再找我。”
老徐举起一只手：“谁？”
自然是无人。
“没有想当的吗？都自信点。”
那边铁面煞举起了手。
“好，女班有了。”老徐朝她抬抬下巴。“报下名字。”
“....张春燕。”
“张....张春燕？就是那个春燕的春燕？”老徐怀疑。
铁面煞点点头。老徐在他的化学书第一面记下了他的名字。
“男班？”老徐抬头，扫视一众男生。
他等了一会，教室里长久一片死寂。
这下是真没人。
老徐回头看了眼黑板侧边的值日生栏里写的两个名字。
念了其中一个：“易书泽，你来。”语气不容忤逆。
“好，就这样。下课。”老徐在铁面煞名字旁边写下易书泽的，抬起头说。
可下课铃打响，老徐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D栋601的人在哪？”
顾之行抬头，缓慢举起了手。
宿舍的其他人手也都举了起来，面面相觑，满脸问号。
“我记得你们那有个空床位，戴淳去你们那住。”
顾之行手放下，丢了笔摸着后脑勺，回头瞄了一眼。
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让他去那四眼仔下铺睡。顾之行心里合计。
老徐临走出门回头朝戴淳喊：“中午十二点前记得去行政处领校服，别忘了啊，过时不候。”
“好。”
走出门了又拐回来，扒在后门边：“找各科老师把这星期的卷子也领一下，别上课讲的时候你没有。”
戴淳点头。
他回身走两步，又折回来：“我们高一科组的办公室就在楼下，其他的有什么不懂问同学。”
默了一下，又道：“书本方面，按理说全菊城统一，你们一中的.....”
“一样。”戴淳抢答，看了下前桌合上的课本。
这下老徐终于安心离去。
人还没走远呢，就开始议论起来了。
“这老师真够厉害的。”梁琪琪不禁感慨。
“你没听说么？他超厉害的，从他到凌江中学以来，文化生的本科升学率那是涨了不知多少，每一届的黑马都是他带出来的。”铁面煞科普。
黑马.....
普高抽抽打打有如快马。
重高不抽不打快马不及。
顾之行托腮看着阳光洒落的走廊，嘀嗒按着笔头。
袁晟杰坐着吃手里的早餐，“我们学校文化课这么差，那些所谓的黑马放在四大校也不过是个小喽啰吧，别拿出来招笑了。”
“我靠，虽然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但你也别明目张胆地摆在台面上说啊，这不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嘛？”祁思朝不满反驳。
“就是。”易书泽说。
“行。”袁晟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嚼着包子囫囵道：“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戴淳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在他们的话中更深切地了解了凌江中学的情况。
头一次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些忐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