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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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宋纯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不想告诉我细节是吧？绝对有秘密！”
沈遇惊讶于她的敏锐，这就是女生的第六感么？
“你是不是怕我给你说出去，所以不敢告诉我？”宋纯直言不讳地问。
沈遇错开目光，被她点破了心思，有些尴尬。但这种事，真没办法给圈内人说啊。
宋纯想了想，又往他旁边靠近了些，郑重地说：“这样吧，坦白局，玩不玩？我先给你说说我的故事，你再考虑要不要说你的。”
不等沈遇回应，她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了起来。
“其实我老家是山区的，特别穷，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那种穷。我连高中都没上过，你敢信么？”
闻言沈遇有些错乱，“等等，我上网搜过你啊，不是说海外上学的么，哪个国家来着？”
“害，那都公司瞎编的。初中学历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沈遇愕然，圈里确实有这样的。但宋纯他确实没看出来，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大大方方的，挺洋气的女生啊。
宋纯继续往下说，沈遇安静地听着。
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的家庭，明明父母都是残疾人，却拼命的想要生一个男孩。
四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而宋纯，就是那个大姐。
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永远都是别人送的旧衣服，缝缝补补穿几年，再轮换给妹妹们。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已经干农活了。喂鸡喂猪，给家里人做饭，下田插秧，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你看我的手你就知道了。”她伸出双手，摆在沈遇面前。
做着精致的美甲，白，但难掩粗糙，骨节大，而且手心有厚厚的茧子。
“后来再怎么保养，也就只能恢复成这样了。”
沈遇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宋纯尽可能细致地描述了，他脑子里也想象不出那个场景。
在那种环境下，宋纯勉强上完了初中。
山里的孩子，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该出门打工了。
她跟着同乡的男孩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理所应当的，男孩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勤勤恳恳的打工，刷过盘子，按过脚，进过服装厂，理发店。有点钱了就寄回家里。
十几岁的女孩子什么也不懂，就稀里糊涂的和同乡同居上了。
后来就是老生常谈的内容，怀孕，被抛弃。
十年前，她才十六啊。
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天天吐的昏天黑地，被人提醒了才知道去医院检查。
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那个男生的第三天，她记得清清楚楚，第三天。
那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带着两人所有的钱，一声不吭地走了。
宋纯一个人，在那个破旧的小出租屋里，茫然无措。
打胎的钱都没有。
有人告诉她，她这种长相可以去商K挣钱。她就去试了试，成功被选上了。
后来她就在商K做陪酒，做这行难免会遇到客人动手动脚，有过分的甚至想强上，可以说是几乎没什么尊严。
就这样，那个孩子都没掉。后来月份大了，不能打了。她又不知道做产检，临产的时候胎位不正，只能剖，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孩子却只活了几天。
“大概是怀孕的时候喝了太多酒，注定活不了的。”她笑着问沈遇，“你是不是不信会有这么可怜的人？”
沈遇不语，她就掀开衣服，将裤腰往下扒了扒，露出剖腹产的疤。
哪怕后来做过激光手术，也没办法完全去除。
狭长的伤疤刺痛了沈遇的眼，尽管这些故事与他无关，可他还是泪流满面。
“你别哭啊！”宋纯嬉皮笑脸地捣他，“这有啥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遇用袖子揩去眼泪，嗓音粗哑：“后来呢？”
“后来就遇到了我现在的经纪人啊，他也是个好人。听了我的故事，就决定帮我一把。所以我也还算命好对吧？”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其中还夹杂了几分释然。
沈遇却不敢想象，一个人怎么会，在经历这么多苦难之后，说出自己还算命好的话。
她一笔带过的后来，也一定经历了很多辛酸吧。
强大的共情能力使沈遇流泪，可他却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也无法理解，她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依然保持着天真、直率和坦诚。
“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该你咯。”
沈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说不出口。跟她比起来，自己那点事根本不叫事。
他吸了吸鼻子，“……”
“喂，你别玩不起啊！”
“没有啦，你让我想想怎么说。”沈遇清了下嗓子，“额……简单讲就是……”
“就是我俩谈过一阵子，后来又分手了。”
宋纯惊呼：“什么！？你和褚金泽谈过！！！”
“你小点声！”沈遇急得直捶桌子。
“哦哦，不好意思……”宋纯压低声音，“你是gay？影帝也是gay？”
“昂。”沈遇点头，有些自暴自弃。
“我靠，这信息量有点大！”宋纯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才叫八卦嘛！跟你比起来，我那像是故事会。”
沈遇如释重负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真没心没肺。
沈遇三言两语概括了他与褚金泽的曾经，宋纯听完忍不住感慨。
“妈呀，等于你高中一毕业，就和影帝谈恋爱了？天呐，我好羡慕你！”
沈遇喝了口水，“有啥好羡慕的，不就是高点，帅点，有钱点，优秀点。”
“滚啊！”宋纯笑骂，“初恋就是影帝啊，你完了沈遇，你这辈子都谈不到更好的了。”
一语中的。
一击毙命。
沈遇：……这么会说，咋不去说脱口秀。
宋纯又问：“那为啥分手了呢？”
沈遇嘴唇抿了又抿，垂眸，手上无意识地，拿筷子在菜里乱搅。“原因涉及到他的私事，我就不说了。反正大概就是感情不深呗。”
“那现在不正好，再续前缘？”
“瞎说什么，不会的。”沈遇仰起头挤出一个笑脸，“好马不吃回头草。”
宋纯也笑了笑，没接话。她看人很通透，能察觉出沈遇的落寞，就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想到我身边这么多活的gay啊！你俩我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也不像啊。”
想骂人的话哽在喉咙，沈遇白她一眼，“这玩意哪有像不像的，谁把同性恋三个字写脸上了？”
“那啥，我看你也还挺爷们儿的，你俩……？”
“停停停，停止你的刻板印象。”越说越离谱，沈遇立即打断她，生怕她再语出惊人，“几点了？还不回去休息，明天没戏啊？”
“没有，你呢？”
“……”也没有。
俩人一拍即合，聊到半夜。从娱乐圈的各种八卦，到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特别是讲到江帆这个人，他们俩可谓是意见高度统一。
沈遇感觉自己找到了战友，蛐蛐共同讨厌的人也太快乐了吧。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么？
好吧，褚金泽大概不会，他纯纯是谁都看不上，不屑去说。他对于欣赏的人，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不感兴趣的人他压根不会关注，更不可能从他嘴里提起。
沈遇：所以他永远也体会不到八卦的快乐！
宋纯看着大大咧咧，实际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善于察言观色，也善于倾听。
在她的引导下，沈遇说了很多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反而松快了不少。
这晚，沈遇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
推迟的那场动作戏，一直也没消息。
沈遇去问统筹，统筹说不清楚。问编剧，人编剧压根不理他。
也是奇了怪。
沈遇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导演，只能就这么等着。
难道要去问褚金泽么？
唉，还是算了吧。
*
下午没事的时候，他窝在酒店，打开了那部《无声的审判》。
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常看常新，每一遍都有些不同的体会。每当他躁动难安的时候，就重温一下。
这不仅仅只是一部电影，也是一段值得纪念的时光，是他陪褚金泽一起度过的，漫长而又短暂的半年。
随着片头结束，画面逐渐拉开。
影片刚开始，就是一段炫技的虚拟长镜头。
云层散去，是一座万籁俱寂的小城，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着无尽的黑夜，偶尔几声犬吠打破了这份宁静。
音乐声也不寻常，处处透露着萧索和诡异。
镜头跟随着长长的火车轨道，快速推进，来到火车站台。
两辆火车并列停着，中间窄窄的站台上，有下车抽烟的，有扒着火车门同别人闲聊的，有拎着皮箱上车的。
镜头从拥挤的人群之间穿插而过，这里的每一个调度，沈遇都清清楚楚，他甚至还客串了其中一个站岗的列车员。只不过一闪而过，只出现了0.5秒不到的背影。
回到屏幕，火车头的蒸汽弥漫了整个画面，第一个转场出现了。
镜头穿过胡同、巷弄，来到空无一人的小街，白瓷红砖，简陋的店铺招牌和杂乱的电线，昭示着时代背景。
由远及近，丝滑前推，而后转向一家，名叫芳芳理发店的小店门口。
卷帘门禁闭，镜头缓缓上移。
来到二楼，透过玻璃窗，展现出一个凌乱的卧室。
隐约可见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女人。
窗边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动的绿植叶片，梳妆台上的项链，几个静物组成的交叉蒙太奇，渲染着诡异气氛。
镜头再次推进，这次借着月光，看清了床上女人的脸。
面色青紫，双眼惊恐凸出，嘴巴大张。
镜头迅速切到正面，赫然是一具“新鲜”的女尸。
刺耳的水琴声把恐怖氛围推至高潮，而后画面陷入黑暗。
恍惚中，沈遇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那个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