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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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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六天的路后，铃铛和黄夫人终于到了静江府界内。
“夫人，快看，是望火楼，我们马上就到静江府了。”铃铛眺望着远方说道。
“哎呦！真是太好了，昨晚没睡好，到了静江府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黄夫人顺着铃铛的视线看去，高耸的望火楼映入眼帘。
铃铛吞吞舌头，这几天的路程让她领略了什么叫养尊处优，，渴了不行，饿了不行，睡少了不行，颠簸了不行，还动不动就叫累。她好奇地问了一下黄夫人是怎么从江南到京城的，好嘛，她是坐着大商船来的，不仅没有颠簸的困恼，一路都是好吃好喝的，船上还有杂剧、说书，路过繁华的城市，还能上岸游玩一番。而从京城出发的这七八天路上受的罪是黄夫人一生受过最大的罪了。
午饭之前，她们到了静江府，为了消弭昨天受的气，黄夫人一定要吃最好的，住最豪华的。静江府最大的酒楼悦来客栈门前热闹非凡，小二也是有眼力见的，将她们迎了进去。黄夫人一挥手，让小二将最好的上上来，小二对她们也更热情了。
铃铛也乐得吃大户，黄夫人喜欢她不扭捏，不做作，她自己吃不了几口就饱了，但却喜欢看着铃铛吃，用她的话来说，能吃是福，看铃铛吃饭也是一种福气。
吃了几口，黄夫人就饱了，她不愿意赶路了，要补补昨晚缺的觉，“昨晚运气不好，遇到了那么个瘟神。”
铃铛对昨晚发生在驿站的事也很恼火。本来她就对当官的不感冒，昨天那个什么晋王的管家，没官没职的还那么嚣张跋扈。
她和黄夫人都已经歇下了，深更半夜又被驿长叫起来，说是她们的房间要让给大人物住。她们只好收拾了细软，半醒不醒地被赶到了一间充斥霉味和臭味的小房间去。
一进小房间，两人就完全给薰醒了，铃铛要去找驿长讨个说法，他钱没少收她们的，做事不能这么不厚道的，黄夫人拉住了她，连说算了，不要惹事，但是两人气都没白受，天蒙蒙亮，就离开了驿站。
“确实，不就是一个小管家嘛。”铃铛咽下一口羊肉，这北方的羊肉比京城的要嫩。
黄夫人努努嘴，小声说道：“真是说谁谁到。”
铃铛转头看向门的方向，那个倨傲的管家和两个随从刚跨进客栈的大门。
“还真是冤家路窄。”铃铛瞪了眼这一行三人，但人家目不斜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角落里的两个人怨上了。
“哼！有本事他将悦来客栈给包了。”黄夫人小声地说道。
这一行三人只在大堂停留了一会，就被小二引到后院的厢房去了。悦来客栈的房间是分等级的，最高等的就是后院厢房，都是隔开的小院子，小院子以游廊连接，分大中小，大的院子有五间厢房，随从多的可以选这样的院子，中间大小的院子有三间厢房，小的是一间厢房，刚才铃铛她们已经定下了有一间厢房的小院子。
黄夫人回厢房休息了，铃铛却不感觉累，尤其刚刚吃得饱饱的。黄夫人也不用她陪，铃铛就溜溜达达出门了，尽往人多的地方钻。
随着人流到了崔府君庙前，正赶上相扑的露台争交。身材矮瘦的部署正在介绍来自山东的角抵冠军韩原，一个壮汉走到前台，对着人群一报拳，获得了阵阵掌声。铃铛往人群里一钻，跟着死命的鼓掌。
部署又问可有应战之人。
人群里立刻有人应了一声，一个矮胖的，脸色绛红的男人爬上露台，自我介绍是静江去年崔府君庙会角抵的冠军白力。
人群里的掌声更盛，呦呵声不断。
部署摆摆手，示意露台上的两人站在对应的位置，一敲锣，比赛正式开始了。两人都是力大无穷之士，互不相让。韩原最终将白力推出了界限，赢得了比赛。
铃铛在台下看得兴起，嗓子都喊哑了。
台上部署宣告下场比赛在三刻钟之后，欢迎大力士来挑战韩原。
铃铛不愿干等三刻钟，又往庙前面走了走，里面杂剧，滑稽戏，说书，皮影戏，七圣法，踢弄等各种节目都有。
铃铛又花了10文钱看了杂剧，10文钱听了说书，10文钱看了皮影戏，仍意犹未尽，她犹豫着要不要折回去看角抵比赛，但是又对重新挤回去心有戚戚，只好一直往前走。
走了不到一刻钟，铃铛发现街上的人变得少了，四周也荒凉起来了，刚才的热闹好像是做梦一般。
铃铛边走边看，发现自己正绕着一处被篱笆隔开的地方绕圈，她想看看篱笆那面是什么地方，无奈篱笆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清。又走了一段路程，到了栅栏门边，铃铛从栅栏门上往里一看，就算她胆子大，也不禁咋舌，原来被篱笆隔开的是个墓园。
看着眼前的景象，铃铛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昏暗的光线，阒无人声的寂静，停留在树梢上的两只乌鸦，微微拂过脚踝的冷风，一排排隆起的土包上长满了杂草。
栅栏门旁边竖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漏泽园三个字。漏泽园是朝廷为那些没有家人的鳏寡孤苦之人准备的安息之地，在昏暗的暮光中，这个地方愈发显得凄凉。
本来以为空无一人的地方，铃铛却看到了一个身影，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祭奠躺在那八尺见方土包里的朋友或家人吧。可能正因为是他的朋友或家人躺在那里，他才不害怕这阴森的墓地。
铃铛默念了一遍安息吧，沿着原路往回走，她已经注意到前面没路了。一路小跑，跑到了有人烟的地方，铃铛才松了口气。廊檐下坐着的老人们看着她笑，他们刚才就看到铃铛往墓园走了，却不提醒她，现在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一个老妇人看铃铛脸色不好，自我打趣道。
铃铛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老人，又结合刚才的漏泽园，也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养济院，朝廷为没有家人的老人养老的地方。这些老人面上并无凄苦之情，好像都在安详地等待最后那天的到来。
“老奶奶，天色晚了，你们还不回去？”
“哈哈。。。回去不回去都一个样。”老奶奶瘪着嘴笑，“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没有，我认识路，往前走就是崔府君庙吧。”
“是哦，现在正热闹呢。”老奶奶眯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不知道钱老七还演不演皮影戏了。”
“肯定不演了，钱老七比我还老呢。”一个老头大声说道。
“怎么就不演了，他演得最好，谁都比不上。”老奶奶板着脸，不高兴地说道。
“老奶奶这个我知道，我刚才看了皮影戏，不是钱老七演的，是钱老八演的。”
“那钱老七已经死了？”老奶奶抬着头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去问问。”铃铛蹲下身子，凑近老奶奶说道。。
“吼~不用问，肯定死了。”老头固执地说道。
“夏老头都活得好好的，钱老七怎么就死了呢。”老奶奶不信。
“那我去问问？”
“不用，我们这么大岁数，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了。”老奶奶严肃地说道。
“哎！那好，你们回屋吧，天凉。”铃铛叮嘱道。
“好，好。”老奶奶光答应不动身。
“呃！”铃铛犹豫了一下，“那我告辞了。”
“走吧，天黑了，这里有鬼。”老头挥挥手。
“你个死老头，就会吓人。”老奶奶不悦地看着老头。
两个老人兀自吵了起来，铃铛蹲着听了一会，看见有人从漏泽园方向走了过来，应该是刚才扫墓的那一位吧。
借着微弱的灯光，铃铛发现来人竟然是那个倨傲的管家，他脸色肃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完全漠视了他们。
铃铛看着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时间已经很晚了。铃铛站起身来，向老人们道了别，她也该客栈了。
“铃铛？”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颜玉溪？”铃铛不敢置信地看着快步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的人，颜玉溪仍然穿着青衫，“你又有秘密任务？”
“我来办点事。”颜玉溪笑着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刚好空闲，出来逛逛。”铃铛挑挑眉，“不会是有大盗潜伏在这里吧？”
“哪有那么多大盗。”颜玉溪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一个叫陆佃的乞丐的，听说他以前在静江府乞讨过。”
“那你应该去城墙根或者破庙找，那里是乞丐聚集的地方。”
“我去了，大多数乞丐都没听说过他，有一个老乞丐告诉我他五年前就死了。”
铃铛瞬间明白了颜玉溪为什么会在这里，“所以你这是去漏泽园的？”
“我去确认一下。”
“真是勇士，这么晚去漏泽园。”
“那有什么办法。”
“小伙子，漏泽园晚上有鬼哦~”老爷爷用中气十足地声音说道。
“你别信他。”老奶奶不满地说道，“不过，你说的那个老乞丐我有印象，不是五年前死的。”略一思考后，她肯定地说道：“是四年零三个月，你说是不是啊？”老奶奶推了推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大爷。
大爷如梦初醒，缓缓说道：“陆佃老乞儿？四年前的春天走的，那春天比冬天还冷几分，他没熬过去。”
颜玉溪突然有了兴趣，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三个老人，“你们都认识陆佃？”
“你是谁啊？”大爷斜着眼看颜玉溪。
“是他家人让我找他的。”颜玉溪避重就轻地说道。
大爷避开颜玉溪的视线，又闭上了眼睛，拒不开口了。
“老乞儿哪有家人哦。”老爷爷乐呵呵地嘲笑道。
老奶奶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颜玉溪。
颜玉溪摸摸鼻子，没想到在三个老人面前碰了一鼻子的灰。
“老奶奶，他的身份是秘密。”铃铛对着老奶奶神秘地笑了笑，“不过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老奶奶上上下下打量颜玉溪，“那怎么藏藏掖掖的？”
“老奶奶，他叫颜玉溪，专门抓坏人的。”铃铛解释道，“而且，你看他多俊呐，肯定不是坏人。”
老奶奶眯着眼盯着颜玉溪的脸，点了点头，“还可以。”
颜玉溪脸发烫，没想到被个老妇人调戏了。
“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老爷爷一脸无眼看的表情。
“老奶奶，你跟陆佃熟吗？”
“不熟，没人喜欢那个老头子，一天到晚拉着人说他多厉害，还差点成了城主什么的。是不是啊？”老奶奶又推了推闭着眼睛的老头。
“哎！就是，大家都不喜欢他。”老爷爷不满地插嘴，“说他住过黄金砌的城堡，穿过金丝线织的衣服，用过金子做的碗筷，皇帝也没他这待遇。”
“对对对。”老奶奶点点头，“问他这个黄金砌的城堡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他说跟着北斗星一直往北走。”闭着眼睛的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听那老乞儿瞎说，要是真有这地方，他怎么不去啊。”老爷爷唾了一口。
“对，他一直想去呢，但是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老奶奶补充道。
“神仙住的地方，想再去就难了。。。”老头叹息道。
“怎么？你真相信有黄金砌的城堡？”老爷爷盯着老头。
停顿片刻后，老头感慨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铃铛和颜玉溪告别了三个老人，铃铛邀请颜玉溪一起吃晚饭，颜玉溪一脸失望，胡乱地点了点头。
“你找陆佃是为了黄金砌的城堡？”铃铛瞥了一眼颜玉溪。
“是也不是。”颜玉溪心不在焉地说道，“几十年前，黄金城的流言漫天飞，人人都想找到黄金城，但是最后都空手而归，流言最终都变成了传说。”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最近在西北地区，有关黄金城的流言又起，我是奉命来调查的。陆佃是早期流言的传播者，他曾信誓旦旦说自己去过黄金城。”
“难道真的存在黄金城？”铃铛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
“空穴不来风啊。”
“真的？”铃铛更好奇了，“你说西北地区？靠近哪里？”
“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星河镇？”铃铛没想到这么巧。
“陆佃是星河镇人。”
“那还真是巧了。”铃铛心里估量着，反正她送完黄夫人也会在星河镇逗留一段时间的，说不定能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地方呢。
“知道黄金城在哪里的人不多了。”颜玉溪若有所思地说道。
“所以你在找知道黄金城在哪里的人？”
“没人知道黄金城在哪里。”
“你这不是矛盾嘛，知道的人不多，也是有那么几个知道的人存在的，现在你又说没人知道黄金城在哪里。”
“确实，我还要多努力啊，总能挖出一两个知道的人。”颜玉溪点点头。
“除了陆佃，你还有目标吗？”
“暂时没有了，不过我准备去星河镇看看，当时流言蜚语就是从那里起的。”
“那我们同路啊。”铃铛兴奋地说道，“说不定到了星河镇，我还能帮上忙呢。”
“到时候还仰赖你鼎力相助。”颜玉溪开玩笑地说道。
两人绕过崔府君庙，虽然路程远了一点，但是花的时间反而少了一点，走到悦来客栈前面颜玉溪来反应过来，“你们住在悦来客栈？”
“是啊，黄夫人可吃不了苦。”
“嗯~”沉默片刻，颜玉溪说道：“我可能不能陪你们吃晚饭了。”
“怎么了？”铃铛看了眼就在眼前灯火通明的悦来客栈。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哈！”颜玉溪失笑。
“悦来客栈有你不能见的人？”铃铛索性敞开了说。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立场不同，最好不见。”
“哦！那好吧，你不能来就太可惜了，黄夫人听了合谷客栈里发生的事后，很后悔没能当面感谢你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好吧，有机会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