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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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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二十年,京中大雪连下一月未停。
且这一月以来,当今圣上时不时昏迷,近日又昏迷已有两日了。
长公主殿下关心圣上身体,是以在府中办素宴为圣上祈福,京中大臣的女眷无不前往参加。
席间热闹非凡,无人察觉丢了一个人。
大雪封山,枯枝林立。
一望无际的雪白中,透露出点点猩红,那是不知破旧了多少年陈的菩萨庙。
沉闷的东西落地声从里间传来,五荷背上吃痛,混沌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清醒。
好渴、好晕、好难受,不对,好冷……
破庙呼呼漏风,五荷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可她记得现在是八月份,怎么这么冷?
阎王爷索命来了?就因为加班?
也是,猝死的人挺多的,不奇怪。
不对!有点奇怪!耳边是谁叽里咕噜叨叨呢?
酸软的眼皮犹如鬼打墙般沉重,她睁不开眼,也动不了身。
细听,勉强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殿下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也让公子亲自动手……”
破庙内,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女人抱怨着,为她眼前的公子鸣不平。
被她唤作公子的男人,一身素衣静静伫立着,像一棵生长在岩石边的劲松。
听闻此话,他淡淡瞧了地上的五荷一眼。
无悲无喜,看五荷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物。
眩晕一阵阵袭来,五荷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时间变得格外难熬,不知过去了多久。
间隙中,五荷迷迷糊糊间意识到,自己恐怕不是死了,而是被绑架了。
这年头,连她这么穷的人也会被绑架?五荷内心不由惊疑好笑。
看来大环境确实不好。
五荷躺着的地方,墙上有一个大洞,冷风正不停地往里灌。
她控制不住开始发抖,她实在是太冷了,寒冷让她本就混乱的脑子更加无法思考。
身体似乎也泛起了刺痛,她感觉抽离了出来,五脏六腑也都不是自己的,一起折磨着她的神志。
五荷烦了:“真服了!与其这么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明烨扇望着窗外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地上。
女人被绑得严严实实,蜷成一团虾米,双眼紧闭面目苍白,似乎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明烨扇若有所思摩挲着袖中的手,下属过来禀报了。
“公子,坑挖好了,属下这就将她埋了。”
经过一番劳作,下属明显有些气喘,他步履沉稳地向五荷走去,整个破庙内都是他长长的呼吸。
一步一息,敲打在明烨扇心上。
待到离五荷一步之遥之际,他忽然动了。
半空中,他白皙的手轻轻抬起,“慢!”
下属身形顿住,疑惑,“公子?”
却只见明烨扇微微蜷起手指,收入袖中。
气氛稍稍僵固,正此时,外间又突的传来动静。
只听得一道雄浑的男声,“里面的人听着,要想活命,将身上的金银交出来!”
女子横眼外面,没好气道:“公子,怕是附近的山匪。”
被突来的意外打断思绪,明烨扇眼眸微转,吩咐道:“来者不善,我们人数太少,不便硬碰硬,先撤。”
“那……她呢?”
明烨扇扫一眼地上的五荷,轻描淡写一句,“她已中药,本就命不久矣,任她自生自灭吧!”
事情发生的太快,五荷还没反应过来,屋里几人眨眼就没了影。
只有门外的大汉暴躁的怒骂声,连同急促的锤门声,一起强势撞击着五荷弱小的灵魂。
“奶奶的,竟然给老子装死!你去!把门给我撞开!”
“好嘞大哥!兄弟们,跟我上!”
她虽想死……
可她并不想落到一群山匪手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五荷欲哭无泪,想死的心达到了顶峰,浑身警报器拉满。
救命啊!能不能先埋了她再走?
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咬舌自尽的可能性有多大……
“哟,还有个被绑着的美人啊!”
男人边说话边凑近了五荷身前,浓烈刺鼻的味道冲的五荷天灵盖一紧。
不是?她这鼻子居然还这么好使?谢谢了,但大可不必。
好在对方没在她身边待太久,转身去搜罗房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大哥!这屋里就个小娘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叫大哥的男人扛着一把大刀,听见声音后,骂骂咧咧地跟着进了屋。
屋里的东西被那大哥一脚踹得飞远,连带着屋里的灰尘到处飞,给五荷差点没憋过气。
“呸!跟你说了直接闯进去,非要在外面吆喝两句,人都跑了!”
“什么东西没捞着,白跑一趟,晦气!”
麻子脸驼背男人贼眉鼠眼,见大哥生气了,连忙迎上去道:“大哥,这不还有个小娘子吗?”
“这脸蛋,瞧着能值不少钱呢!”
大哥深深看了五荷一眼,道:“把她敲晕了,带走!”
夕阳落幕,山匪一行人高高兴兴回了寨子。
李家找不到人,眼看宴席就要散了,只得求助长公主。
长公主倒是好说话,叫了丫鬟仆人来,将府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但还是没找着人。
李家人急得团团转,又得罪不起长公主,只得先回家一趟,祈祷五妹妹是真的回家了。
李家人心里清楚,小五虽跳脱些,却不是个不懂规矩的。
果然,小五没有回家。
她,失踪了。
山间房屋男孕,几座低矮的房屋,透过火把才显现出几分模样。
柴房内,昏睡过去的五荷脑中响起一道御姐音。
“系统加载完毕,绑定宿主成功。”
“基础积分一千,检测到宿主昏迷,且生命值为一,自动为其服用生机丸一枚。”
“生机丸服用成功,消耗积分一千,剩余积分为零。”
系统话音刚落,昏迷中的五荷,霎时眉间舒展开来。
嘭!与此同时,大门却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浓烈的酒气裹挟着风雪,一股脑袭来,冲刺着五荷的神经。
屋里太黑,门口泄下几滴月光,不足以支撑五荷看清周围。
“呵!回回好处都是你们的,吵去吧!都吵去吧!嗝,”
麻子脸浑身酒气,拎着酒壶一步一拐靠近五荷,嘴里抱怨着五荷听不懂的话。
“这么好的美人,就让我来享用!哈哈哈!嗝!”
“到时候,看你们……怎么给店家交代!”
那醉鬼眼神迷离,走一步喝一口酒。
酒水顺着衣领打湿颈项的皮毛,水光若隐若现。
“嘿嘿,真好看,嗝。”
五荷有点懵,火光和黑影越来越近,她突然想起自己被绑架的事。
没等五荷多想,醉鬼三两步便到了五荷身边。
对方眼冒绿光,如获至宝般贪婪地在五荷身上上下扫视。
如此还不尽兴,把火把又凑近了几分,喉咙发出难耐地吞咽声。
火把?五荷的目光在上面停留,心脏骤停。
她闭上眼,自我欺骗假装在做梦。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让醉鬼脸上的热意下去一些。
他甩甩脑袋,颤颤巍巍站起身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啪,将门关了。
寂静的房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外间的烛火,时不时映出里间的几道影子。
醉鬼再次摸到五荷面前,按捺不住伸出手,去够五荷的衣裳……
“走水了!走水了!”
外间忽然火光冲天,酒鬼脑子艰难向外张望,又转回来。
他没再动作,紧盯着五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外面的声音时不时传来,“西北库房走水啦!快救火!”
“妈/的。”酒鬼不犹豫了,他摇摇晃晃起身,狠狠啐了一口,连忙跑了出去。
大门大大打开,寒风呜咽,与烈火缠在一起,似乎要将此地焚烧殆尽。
五荷冷得一激灵,愣愣看着门外,对于自己穿越这件事,不是很确定。
或者说,不是很敢确定。
“警告!警告!宿主积分为零,有被听见心声的风险!”
系统突然出声,五荷心脏被吓得一缩,总算清醒了。
“警告!警告!系统能量不足,强制、下线……”
脑中警报结束,系统消失不见。
五荷发了会儿楞,火势蔓延极快,已烧到隔壁。
烈火炙烤,半晌五荷终于回神,她真的穿越了。
五荷艰难挪动,她浑身上下被绑成了粽子,实在动不了一点。
一炷香时间过去,地方没挪动半点,人倒是累了个够呛。
浓烟滚滚,五荷被呛到,连连咳嗽。
身上的热汗被冷风一吹,冷得五荷怀疑人生。
外面的声音似乎更大了,也不知在吵什么,听不真切。
五荷停下酸软的脖子和手,不想折腾了。
算了,死就死吧,她躺在地上摆烂。
崔景行领着一行人,视线在屋内扫荡一圈,随后看向……五荷。
“地上何人?”
从五荷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高傲的下巴,和一身泛着银光的铠甲。
还有离得最近的长剑……
五荷仔细盯,喉结上下滚动。
确认森寒的长剑,正在滴答滴答滴血……
她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恨不得隐身藏起来。
什么玩意儿?哈哈哈,她好像没救了……
崔景行在屋内巡视一圈,确定再无他人。
他两步走到五荷面前,见她被堵了嘴,十分怜香惜玉。
动作利落地割断她身上的绳索,又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盖上。
“不知姑娘可曾见过这房里的其他人?”
血腥味直冲脑仁,装死的五荷装不下去了。
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撞进了一双冷琥珀色的狐狸眼中。
眼尾泛着薄红,眉梢一点朱砂痣,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
外面的火好像小了,许是雪乌拉拉下得太大,将火灭了去。
对方声音温润,五荷小心翼翼再往下看,身上穿得确实是铠甲,手上提着的也确实是剑。
五荷将所有心思和唾沫一并咽下,声音发虚:“没、没见着。”
崔景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即,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将长剑归鞘,靠近五荷。
五荷猝然一惊!他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