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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崖底暖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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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崖底的日子，比沈清辞预想中要平静得多，却也温暖得有些不真实。
晨光透过崖顶的缝隙，碎成点点金箔，落在潮湿的石壁上，映得苔藓泛出淡淡的绿光。沈清辞靠在铺了干草的石壁上，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褪去了之前的溃烂可怖，只剩下浅浅的粉色印记，涂抹愈肤膏时，也终于不再有撕心裂肺的痛感。
他指尖捏着那只白色瓷瓶，瓶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是墨渊留下的清灵丹。每日一粒，丹药的灵力温和绵长，不仅压制了蚀骨散的余毒，还悄悄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让他原本滞涩的灵力运转，渐渐变得顺畅起来。
“果然是顶级宗门的丹药，效果就是不一样。”沈清辞倒出一粒清灵丹，放在鼻尖轻嗅，清冽的药香混着崖底特有的草木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他仰头将丹药咽下，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连带着心底的不安，也消散了几分。
穿书后的这些天，他总像踩在棉花上，脚下虚浮。原身的恶名如影随形，书中角色对原身的厌恶早已根深蒂固，可现在，师尊的破例关怀，大师兄的别扭照顾，甚至是魔道少主的意外示好，都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纤细，肤色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淡淡的粉色——这是原身的手，也是一双曾经用来下毒、设陷阱，沾满了恶意的手。而他，一个前世连踩死蚂蚁都要犹豫半秒的人，如今却要顶着这双手的过往，面对那些本该恨他入骨的人。
“沈清辞啊沈清辞，你可千万别再犯傻了。”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低声告诫自己，“好好养伤，好好修炼，等禁足结束，就找个偏僻的山峰待着，再也不招惹苏清鸢，再也不掺和任何剧情，安安稳稳活到飞升，就是最大的胜利。”
话音刚落，崖顶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快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温柔的声音穿透晨雾，落在他耳边：“清辞，我来啦。”
沈清辞抬眼望去，苏慕言正顺着崖壁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月白色道袍，裙摆被晨露打湿了一角，沾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衬得他眉眼愈发清秀温润，像极了江南烟雨中走出的公子。
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另一只手还抓着一个小小的竹篮，竹篮里装着新鲜的野果和几株带着露水的草药，显然是特意为他寻来的。
“慕言，你不用这么频繁来看我的。”沈清辞连忙站起身，想上前帮忙，却被苏慕言摆手拦住。
“没事，我每日修炼结束，都有空闲时间。”苏慕言顺着藤蔓跳下来，稳稳落在沈清辞面前，将食盒递给他，眼底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今日给你带了莲子羹，还有你以前爱吃的桂花糕，你尝尝，还是你喜欢的甜度。”
沈清辞接过食盒，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慕言的手腕，对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温暖而踏实。他心里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苏慕言轻轻按住了手腕。
“别动，”苏慕言的声音放得更柔了，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我看看你的伤口，今日该换药了。”
沈清辞的身体瞬间僵住，后背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让别人触碰，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原身对苏慕言的所作所为——曾经，原身因为嫉妒苏慕言的炼丹天赋，故意打翻他辛苦炼制的丹药，还在他的丹炉里下了杂质，让他走火入魔，差点毁了修行根基。
而眼前的人，却好像早已忘记了那些伤害，依旧温柔地照顾着他，甚至记得他从前喜欢的糕点甜度。
“我、我自己来就好。”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慕言，“伤口已经快好了，不麻烦你。”
苏慕言却没有松开手，只是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执拗，又几分小心翼翼：“清辞，让我帮你吧。你自己上药，看不到后背，容易涂不均匀，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眼神里的担忧也太过真切，让沈清辞无法拒绝。最终，他还是缓缓转过身，抬手解开了道袍的系带，露出了后背浅浅的粉色结痂。
苏慕言拿着玉盒，指尖蘸取适量的愈肤膏，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一点点涂抹在沈清辞的后背上。药膏的清凉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驱散了崖底的微凉。
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慕言的指尖划过皮肤，力道很轻，生怕弄疼他，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缓。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耳尖微微发烫，只能僵硬地站着，不敢有丝毫动弹。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沈清辞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那些丹药，还有丹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苏慕言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轻柔，他轻声说道：“清辞，我早就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只是太想得到师尊的认可，太怕被别人比下去。”
沈清辞的眼眶微微泛红，鼻尖有些发酸。前世的他，也是这样，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卷项目，只是想得到老师的肯定，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孤独的异类。可他从未像原身这样，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填补自己的不安。
“以后不会了，”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再也不会做那些傻事了，也不会再伤害你，伤害任何人。”
苏慕言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微微一软，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嗯，我相信你。”
换药的动作很快就结束了，苏慕言帮沈清辞系好道袍的系带，又打开食盒，将温热的莲子羹盛在小碗里，递到他面前：“快趁热喝吧，莲子能清心降火，对你修炼有好处。”
沈清辞接过小碗，莲子羹的温度刚刚好，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清香，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温暖了他的胃，也温暖了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落在苏慕言温柔的侧脸上，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两人坐在石壁下，安静地吃着糕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苏慕言说起宗门里的趣事，说起后山的桃花开了，说起新来的小弟子很是活泼，语气轻快，眼神明亮。沈清辞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浅浅的弧度。
这是他穿书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温暖，没有算计，没有敌意，只有发自内心的关怀。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前世熬夜赶项目时，室友悄悄放在他桌上的热牛奶，简单，却足以驱散所有的疲惫和孤独。
“对了，清辞，”苏慕言突然想起什么，从竹篮里拿出几株草药，递给沈清辞，“这是我在后山寻到的凝神草，你可以用来泡茶喝，能帮你稳固心神，对你压制余毒也有帮助。”
沈清辞接过草药，指尖触及草药的叶片，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晨露湿气。他看着苏慕言眼底的温柔，轻声说道：“谢谢你，慕言。你对我太好了，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苏慕言打断了他的话，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照顾你，是应该的。”
沈清辞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苏慕言又陪了他一会儿，眼看日头渐渐升高，才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又反复叮嘱沈清辞要好好吃药，好好养伤，不要随意走动，生怕他再遇到什么危险。
“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沈清辞送他到崖壁下，看着他顺着藤蔓慢慢爬上崖顶，直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凝神草，叶片翠绿，带着淡淡的清香，心里的不安，似乎又消散了几分。
或许，这一切并不是幻梦。或许，那些书中的角色，并不是只有“厌恶原身”这一种设定。或许，他真的可以摆脱原身的悲剧，好好地活下去。
沈清辞将凝神草收好，转身回到石壁下，准备继续修炼。他刚盘膝坐下，就听到崖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同于苏慕言的轻快，也不同于墨渊的清冷，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拘谨。
他抬眼望去，只见凌澈正站在崖顶的边缘，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眼神有些躲闪，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下来。
沈清辞心里微微一怔，没想到凌澈会再次来看他。上一次的相遇，还带着几分别扭和疏离，他以为，凌澈只是奉命行事，不会再主动靠近。
“大师兄。”沈清辞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却没有了从前的敌意。
凌澈被他的声音唤回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从崖顶跳了下来。他落在沈清辞面前，将手里的黑色布包递给他，语气有些不自然：“这、这是师尊让我给你送来的。”
沈清辞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灵石，还有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清心诀》三个大字。
“师尊说，你体内的余毒虽已压制，但心神不稳，这本《清心诀》能帮你稳固心神，提升修为。这些灵石，你修炼时用得上。”凌澈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不敢看沈清辞的眼睛，语速飞快地解释着，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沈清辞看着手里的古籍和灵石，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清心诀》是青云宗的入门心法，看似普通，却最是温和醇厚，最适合心神受损、修为滞涩的人修炼。而这些灵石，色泽温润，灵力充沛，显然是上好的修炼资源，就连宗门里的核心弟子，也不是能随意得到的。
墨渊表面上对他严厉，可暗中的照拂，却细致得让他有些无措。
“替我谢谢师尊。”沈清辞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
凌澈听到他的话，身体微微一顿，终于抬起头，看向沈清辞。少年的脸上没有了从前的桀骜和阴狠，肤色依旧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未散的脆弱，却多了几分温顺和真诚，像是一只收起了尖刺的小兽，让人不忍再对他恶语相向。
凌澈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耳尖微微泛红，连忙移开目光，语气依旧有些别扭：“你、你好好修炼，好好养伤，不要再惹师尊生气了。”
“我知道了，大师兄。”沈清辞点点头，眼神认真，“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蠢事了。”
凌澈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的异样感又加重了几分。他总觉得，眼前的小师弟，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沈清辞，就像一团刺，靠近了就会被扎伤，而现在的他，却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美玉，褪去了表面的瑕疵，露出了内里的温润。
“那、那我走了。”凌澈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像是在逃避什么，脚步匆匆地走到崖壁下，顺着藤蔓爬了上去，甚至忘了再说一句“保重”。
沈清辞看着他略显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这位温润如玉的大师兄，好像比他还要拘谨。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清心诀》，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心里充满了感激。墨渊的暗中照拂，凌澈的别扭关心，苏慕言的温柔陪伴，还有夜惊风那粒突如其来的凝血丹，这些温暖的瞬间，像是一束束光，照亮了他穿书后的灰暗岁月，也悄悄松动了他心里的防备。
沈清辞盘膝坐下，将一块灵石放在掌心，翻开《清心诀》，开始运转灵力。灵石的灵力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与清灵丹的灵力交织在一起，顺着《清心诀》的功法路线，缓缓流淌在经脉之中。
崖底的风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阳光透过崖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惬意。沈清辞闭上双眼，沉浸在修炼的状态里，眉宇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平静。
他不知道，在他沉浸修炼的时候，崖顶之上，墨渊正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目光透过缝隙，落在崖底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眼底的清冷，早已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取代。
凌澈站在墨渊身后，看着师尊的目光，心里渐渐明白了什么。他轻声问道：“师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师弟会变？”
墨渊缓缓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深意：“人非草木，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凌澈点点头，心里的疑惑渐渐散去。他看向崖底的方向，眼底的疏离和厌恶，早已被一丝淡淡的关心取代。
或许，给小师弟一个机会，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崖底的沈清辞，还不知道崖顶的对话。他沉浸在修炼的温暖中，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淡，对未来的期待，却越来越浓。
他知道，自己的万人迷剧本，才刚刚开始。那些悄然松动的心防，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柔，或许会让他的苟命之路，变得不再孤单。但他更清楚，他不能沉溺于这些温暖，唯有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彻底摆脱原身的悲剧。
夕阳西下，将崖底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辞缓缓睁开双眼，掌心的灵石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而他的眼底，却多了几分坚定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