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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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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石坪场的火把渐渐弱了些,只剩几簇橘红火焰在风中摇曳,映着淡金色的磐石结界,依旧稳固如壁。
李默和王伟轮流守夜,队长稍作休整,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异能仍在缓缓滋养着结界。
村民们大多蜷缩在角落,伴着细微的呼吸声沉沉睡去,白日的惊惧与疲惫,在这暂时的安稳中渐渐消散。
角落的水缸边,傅青沅的头依旧靠在风何的肩上,呼吸平稳悠长。
风何左臂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粗布绷带缠得整齐,他靠着身后的石墙,眼皮越来越沉,起初还强撑着保持清醒,可肩上的重量安稳又踏实,伴着傅青沅浅淡的气息,终究没能抵过困意,缓缓闭上了眼睛,脑袋微微歪着,也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依偎着,浅金色的发丝与风何深色的头发偶尔相触,静谧又和谐。
天刚蒙蒙亮时,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细碎的晨光穿过树枝的缝隙,洒在石坪场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傅青沅率先醒了过来,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先是感觉到肩头的温热与坚实,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还靠在风何的肩上。
他微微抬头,晨光恰好落在风何的脸上。褪去了白日的凌厉与风尘,风何的睡颜格外平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下颌线的弧度利落又好看,平日里带着烟火气的脸庞,在晨光中竟透着几分惊心动魄的英俊。
傅青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便是“扑通扑通”的急促跳动,像是要撞碎胸腔。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从脖颈窜上脸颊,烧得他耳根都泛起微红。
得益于昨夜的异能恢复剂,他此刻状态绝佳——往日里苍白得像一碰就碎的病秧子模样全然褪去,肤色透着玉石般温润的冷白,浅金色发丝柔弱顺滑,精致的眉眼清冽如画。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身旁的人,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地缓缓直起身,浅金色的发丝从风何的肩头滑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
他低头,再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风何,对方眉头微蹙,梦里也带着惊觉,左臂的绷带依旧整洁,便放心地起身,悄悄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石坪场的另一侧,炊烟袅袅升起,几位村妇正围着临时搭起的灶台忙碌,锅里的粥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着淡淡的米香,混着清晨的清新空气,格外诱人。
队长、李默、王伟还有归队的赵武、孙磊,正围在一旁帮忙递东西、摆碗筷,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倦意,却依旧精神饱满。
瞥见傅青沅走来,几人都下意识愣了愣,眼神里满是诧异。
之前与净秽司众人初次见面时,傅青沅为掩去真实身份,特意装出脸色惨白、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还带着几分见到“大人物”的怯懦自卑,垂首敛目不敢多言。
现在这般模样,倒恰好跟他们手上那份失踪人员资料上的图片贴合,此刻晨光下的少年却判若两人,身形挺拔清瘦,身上那件宽大连身的粗布短褂衬得他愈发纤细,却丝毫不显邋遢。
浅金色发丝带着晨起的自然蓬松,几缕垂落在额前,映着光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张脸本就生得极好,褪去病气与怯懦的伪装后,清隽的轮廓愈发分明,垂头时眉眼间只剩疏离感,竟让人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傅小哥,早啊!”李默最先反应过来,咧嘴一笑,手里还端着一个粗瓷碗,“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恢复剂管用吧?瞧你这气色,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他说着,目光忍不住在傅青沅身上的粗布衣衫上扫了扫,瞬间明白过来——这衣服明显是风何的,也难怪之前看着总有些违和,此刻病气褪去,金贵气显露,才让人看清这少年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队长也收回目光,眼神愈发温和。
之前只知他实力强悍,昨日见他救援村民时的果断细心,此刻又见他褪去病容后清贵卓然的模样,才愈发觉得这少年不简单。
“傅小哥,辛苦了。粥刚煮好,过来盛一碗暖暖胃吧。”
“麻烦了。”傅青沅应声,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晨起的微哑,却依旧通透。
他先看向一旁的村妇,语气客气:“请问能否借一个盆?”
村妇见他容貌清俊,虽看着冷淡,却礼数周全,连忙从灶台旁翻出一个干净的木盆递给他:“当然可以,小伙子你用吧。”
傅青沅道了谢,拿着木盆走到水桶边,接了半盆微凉的清水,又拿起两条干净的毛巾浸了浸,拧至半干放进盆里,才转身走向灶台。
王伟顺手递过来两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温热的粥,米香浓郁,还飘着几颗野菜,是村妇们特意加进去的。
“傅小哥,多喝点,补充体力,今天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他看着傅青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这般容貌气质,又有强悍实力,还能放下身段救助村民,实在难得。
傅青沅接过碗,道了声“谢谢”,又拿起两个干净的勺子放进木盆里,才端着盆、提着粥,转身往角落走去。他走得很慢,步伐平稳,晨光落在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去,只剩一如既往的清冷,可眼底却悄悄漾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晨光渐渐升高,暖意驱散了夜的寒凉,石坪场上的人陆续醒来,粥香弥漫,夹杂着村民们低声的交谈,一派平和景象
傅青沅走到风何面前,轻轻蹲下身,将木盆放在旁边的石块上,又把两碗粥小心翼翼地搁在盆边,目光落在风何的脸上。
风何的脸颊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和草木灰,衬得肤色愈发偏深,却丝毫不减英气。
傅青沅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看着那片尘土,心底竟生出几分想替他擦掉的冲动。他犹豫着抬起手,指尖悬在风何脸颊上方几寸处,迟迟没能落下——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耳尖也悄悄泛起热意。
就在他纠结万分时,风何的睫毛忽然颤了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带着睡意的眼眸清明透亮,刚睡醒时还带着一丝迷茫,直直地撞进了傅青沅的眼底。
傅青沅浑身一僵,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下意识收回手,慌乱间拿起木盆里的一条毛巾,猛地覆在了风何的脸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依旧强装镇定:“醒了就擦擦脸。”
说完,他立刻转过身,在风何身旁的石块上坐下,后背挺得笔直,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地面,不敢再看风何一眼,只感觉脸颊烫得厉害,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风何被脸上的毛巾蒙得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拿起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打趣:“你这是怕我醒了没水洗漱?还特意端了盆来,谢啦。”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温和,丝毫没察觉到傅青沅的窘迫。
擦干净脸,风何拿起一旁的粥碗先递给傅青沅,再拿起自己的碗。
他用勺子舀了一口慢慢喝着,米香混着野菜的清香在舌尖化开,暖意在胃里渐渐扩散开来。
风何看了一眼身旁依旧紧绷着身体的傅青沅,轻声道:“傅青沅,昨天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云溪村的村民们恐怕很难顺利撤离,我这条胳膊也未必能保得住。”
傅青沅闻言,身体微微一松,侧过头看他,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去,只剩一如既往的清冷,可眼底的慌乱却消散了不少。他拿起自己的粥碗,喝了一口,才淡淡开口:“不用谢。”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这次,不赶我走了?”
风何愣了愣,随即失笑,眼底满是柔和:“之前是我唐突了。你愿意留下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就算真要赶,恐怕也赶不走。这少年实力强悍,心思也不算坏,更何况如今局势不明,若真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他走与不走,自己对他而言没什么实际性影响,真到了那种时候,聪明如他肯定知道怎么办。
傅青沅没察觉他的心思,只听到“不赶你走”这几个字,心底竟莫名松了口气,喝粥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两人并肩坐在石块上,安静地喝着粥,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伴着远处村民们的交谈声和粥香,竟透着几分难得的惬意。
“净秽司的这几位,我处着挺友好的,若你有什么委屈应该会为你讨个公道。”风何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眼睛看向净秽司那边,刚好李默他们望过来,风何向他们点点头。
“……也许。”傅青沅接过他的话,语气平淡,却莫名听着像话里话外被支走。他心里清楚,那支关键的“恢复剂”在被秽孽追杀时不慎遗失,若有机会定要找回——没有证据也无妨,林浩宇和傅明轩,迟早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碗粥喝完,傅青沅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异能感知到一丝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气息。他清冽的眉峰骤然蹙起,瞳仁里掠过一丝凝重:这是什么?气息来自东北方向,直觉告诉他,云溪村秽孽作祟的源头,就在那里。
“风何,我有事去找一下队长,你动作别太大,伤口刚上药不久。”事不宜迟,还是得跟经验老道的队长商议。他拿起两人的碗和木盆,留下满是疑惑的风何,转身往灶台方向走去。
风何看着他骤然严肃的神情,又见他第一时间找上净秽司,便知多半是异能感知到了异常,只好按捺住好奇,乖乖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