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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往人类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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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还有钱。”
凌晨五点，人类妖怪世界专列乘车点，还没下夜班的工作人员顶着黑眼圈，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在眼前翻翻找找的伊万。
人类妖怪世界的交界线的雾气弥漫在大厅中，无数不耐烦的眼睛在雾中闪着光盯着伊万，似想把这个一直堵在售票窗口不走的年轻妖怪刀了。
“喂——小子，没钱买票就滚。”
站在伊万身后的犀牛妖精不耐烦地吼道。
眼看犀牛的角要顶上伊万，买完票的威尔翻过栏杆跨到了伊万身边。
把贴着烟盒放的救急钱摸索出来，威尔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工作人员道：“再来一张A102的站票，谢谢。”
他像伊万这么大的时候比伊万更穷，他知道此时伊万的难堪。
更何况伊万为了救他工作和存款全部都没了，他不敢想象伊万此时有多难受。
工作人员刚把手伸出，一只白里带黑的爪子就按下了钱。
伊万满脸认真道：“不行，这钱我不能要，前辈明明比我还穷。”
Wer,这明明是来自后辈的关心，可为什么那么扎心。
心碎的同时，威尔满脸惊讶地看着伊万那家伙开始和洗完澡后似的抖脑袋。
叮当——叮当——
几枚硬币从伊万卫衣那毛绒绒的领子中掉出，清脆地落到了窗口边。
伊万变出人手，一枚一枚地把硬币推到了收钱槽中，得意道：“一张A102的站票，谢谢。”
看着伊万小心翼翼推钱的样子，威尔开始攥起了手里的钱。
他没想到伊万自尊心这么强。
这个因为他失业的年轻人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他要找时机想个办法在不伤害其自尊心的情况下把应急用的钱给伊万。
“前辈！你看！”
一直在思考如何给钱的威尔有些懵地抬起了头，发现他和伊万已经到了候车厅。
伊万指的地方是一家名牌软糖店。
那店的装潢一看就不是他和伊万这样的穷鬼能进的。
威尔敷衍道：“我看见了，这家店还挺有名的，咱们去检票吧。”
“前辈，时间还早。这家车站的软糖店卖和我推联名的限量款蚯蚓软糖，不能错过！”
威尔一脸震惊，看着刚才在售票窗口连五妖币都掏不出来的伊万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了名牌软糖店。
Wer,那家伙要用什么付钱，抢吗？
威尔感到头都大了，跟着自家不省心的老板跑了进去。
只见伊万那家伙逮着一个印着人类明星脸的包装狂拿，威尔在心中暗自计算着——还好，还好，这些糖他的这些应急钱他能负担得起。
伊万拿到第十包时，威尔终于忍不住了，有些崩溃地wer道：“你已经买了十包了。”
“前辈，这个不一样啦，不一样！摆的pose不一样。”
伊万满脸愉快地拿下了第十一包，随后抖动外套，脱下鞋来疯狂抖动，在威尔不知第几次震惊的注视下愣是东一张纸币，西一枚硬币凑齐了钱。
威尔真想扇刚才担心这傻呵呵哈士奇的自己一巴掌。
他使劲打量着伊万喜滋滋捧着一堆零钱去买明显不值那些钱的软糖，还是没动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消费观念。
威尔第一次感到自己老了。
此时，威尔抱着手臂靠在车窗上，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伊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明星的脸撕开包装，看着那明星因印在塑料保障上而皱皱巴巴的脸满脸幸福地大嚼特嚼软糖。
那人类明星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和他兽人形态长得差不多的中年大叔。
伊万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挥着那包装袋兴奋地安利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人类明星。我倒不是喜欢他唱的歌，喜欢他演的电影，主要是他长得像是我变成妖精前的人类主人。”
威尔忍不住抖了抖眉，往后退了一步。
Wer,什么极品恋人癖。
可下一瞬，伊万那家伙的眉稍向下，唇珠向上，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前辈，我很想念我的主人。前辈，你知道吗？只有收集那像我主人的周边时，我的思念才能缓解一点。可是，前辈，我之前只是一个基层除灵师。本来我的工资就不高，我还花大量的钱买周边，在生活中总是紧巴巴的，别提多难受了。可是在缓解思念主人和难受之间，我选第一个。我，我爱我的主人。”
伊万，哭，哭了？
妖精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妖精结合产生的后代，一种是人界的动物死后幻化而成。第二种妖精一般不会有自己是普通动物时的记忆，除非有很深的执念。
可见伊万有多爱他的主人。
威尔带着愧疚，有些不知所措的迈了回去。
是他之前带着对人类的刻板印象先入为主了。
什么恋人癖？伊万只是一个思念恋人，贫穷的年轻人罢了。
他单手环抱住变成兽人形比他大不少的哈士奇，轻轻拍了拍伊万毛茸茸的脑袋。
突然，威尔感到了不对劲。
那哭声准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宠物狗那种满意的哼唧声。
连忙后退，威尔对上了伊万那双诡计得逞的眼睛。
“果然，刚才在买票买软糖时我产生的不是错觉，前辈很关心我呢，”伊万叼着软糖摸了摸自己的头，含含糊糊接着道：“我主人关心我时也会摸我的头，被前辈关心的感觉真好。”
Wer,什么笨蛋哈士奇，这只哈士奇明明超级阴险！
威尔的嘴角抽搐着不知该怎么搭话，麻利地往自己大衣上擦了擦手，果断地后退两步。
Wer!阴险狡诈的恋人癖！！
想着之前被伊万说得一愣一愣的无毛猫灵体，威尔压着眉道：“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才在灵体袭击住宅区那晚来救我？”
“前辈谬赞了，我哪有那么聪明？要不是前辈被困前紧急留下了气味信号，我发现不了前辈。”
威尔听着，全身的毛都僵住了。
尽管被老师无视，整个学生时期他还是遇到不会的提就举手；尽管被同事忽视，但上班时期他还是会咳嗽提醒同事。
只不过他一次次的举手，一次次的咳嗽，一次次地被忽视，连威尔自己都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他想被看见？
“前辈，前辈？”伊万注意到了他的僵直，拿着一把软糖递了过来，“吃吗？吃甜能让妖开心。”
威尔心里乱糟糟的，有些嫌弃地推开了那闻着又酸又甜的糖，心不在焉道：“你安静一会儿，我想站着补一点觉。”
可威尔没想到，自己坠入梦乡后更累了。
“不要看过来，不要……”
一个虚弱、但怨气极强的声音在他梦里响了起来。
谁？
威尔紧张地四处张望，在他漆黑的梦境中，一个光点慢慢放大。
老吴的样子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可是老吴的眼神聚焦并不在他身上，好像看不见他似的。
“不要嘲笑我，不要……”
老吴穿着美发店的制服蜷缩在寄存柜中，周围围着一圈笑得前仰后合的同事。
只是，那毛发光鲜亮丽的同事和老吴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自己。
在同事们一声声的嘲笑中，老吴紧紧抱住了自己无毛的皮肤，渐渐抓出了血痕。
“停下。”
“停下。”
“停下！！！”
老吴怒吼的瞬间，身上黑烟四起。
威尔大口喘着气睁开了眼睛，只见伊万又打开了一包软糖，看着他大嚼特嚼。
“前辈，你做噩梦了？来跟软糖压压惊？”
“你偷窥到我的记忆了？”
威尔流着汗推开了伊万夹着软糖的爪子，仔细捕捉着耳中突然冒出的老吴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
注意到旁边的伊万，威尔及时闭上了嘴，停止了质问老吴。
灵体是异化后的妖精，基本相当于另一个物种了。
如伊万所说，有的妖精有异能能和灵体对话。
但是威尔这种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妖精也知道，妖精能和灵体共享梦境绝对不正常。
这就相当于人类和宠物狗共同做一个梦。
威尔想到伊万得知他能和妖精对话后的诡异表情，立刻隐瞒道：“我，我为什么会做噩梦。”
他知道伊万知道他的情况后，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上交中心，然后换钱来买人类周边。
伊万耸了耸肩，继续欣赏手中的包装袋。
威尔立刻转过身，压低声音道：“老吴，老吴！”
可老吴就像是在他身体里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威尔不敢睡觉了，像站军姿似的笔直的站完了全程。
熬夜邀请灵体入职，又做了个毛骨悚然的噩梦，威尔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任务还要继续。
眼无力地扫过和这个人类海滨小城一样的灰蒙蒙的广告牌，威尔熟练地点了根烟。
“前辈，我们先去那个海边小市场看一下吧，这个市场也和我的偶像联名，咱们正好也该吃午饭了。反正我们到app上显示的任务点了，这任务已经是我们的了。吃完饭咱们再去找任务标志怎么样？”
威尔这个老烟妖把自己呛到了。
他明明记得刚才那个广告牌是灰蒙蒙的，怎么会有明星笑嘻嘻的大头照？
是错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