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们结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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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远离楚星澜”这个决定，对裴砚卿而言，执行难度堪比根治异变拟态。
自从上次医疗室一别，楚星澜本人是没再出现，但关于他俩的“星际传说”，却在星网上以燎原之势蔓延。
最初是发布会对峙被解读成“冰山美O当众调戏冷面A王”，紧接着，有人扒出楚星澜曾在裴砚卿的私人医疗室“逗留长达四小时”。
星网沸腾：四小时！孤A寡O！密室相处！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VIP不能看 的？！
裴砚卿看着热搜标题，额角青筋直跳：检查！是正经检查！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强大的星网民众运用堪比军方的情报分析能力，硬是从时间线的缝隙里抠出了无数“巧合”：
十三天前，星际联合会议。一张模糊的远景抓拍显示，裴砚卿的目光似乎“穿透人群，精准落在于另一侧入场的楚星澜身上”，被配文：你在看风景，而我在看你。
裴砚卿：……我那是在发呆，而且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在场。
十天后，联邦医疗投资发布会。两人“巧合”地穿了同一品牌、不同色系的礼服，一左一右坐在嘉宾席，被解读为：低调的情侣装，无声的宣示。
裴砚卿：那是主办方统一提供的服装！而且楚星澜怎么也在啊！！
一周前，楚星澜名下餐厅开业。被瑞拉格硬拉着去、因无聊在角落打盹的裴砚卿，被楼上包厢“恰好”俯瞰的楚星澜“深深凝视”，画面被做成动图，标题：即使喧闹入海，我的目光只为你停留。
裴砚卿：……瑞拉格，我跟你没完！还有，楚星澜是变态跟踪狂吗？！
星网人民拷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已经背着我们隐婚了？！
裴砚卿面无表情地关上终端，内心已将那只“死章鱼”骂了千百遍。
而此刻，被他咒骂的对象，正舒服地靠在指挥官办公室的宽大座椅里，津津有味地浏览着星网上的“砚星CP”超话。
“长官，这些谣言……是否需要军情处介入处理一下？”副官塞文谨慎询问。
“处理？”楚星澜挑眉，指尖划过光屏上裴砚卿被偷拍的睡颜，虽然模糊，但依旧轮廓精致，笑得意味深长，“为什么要处理？民众眼光都是雪亮的，说的都是事实。”
塞文：“……？”哪部分是啊长官！
楚星澜自动将那些“巧合”加工成裴砚卿对他“情深不能自抑”的证据：会议遥望是迷恋，撞衫是默契，连去他餐厅睡觉都是“爱屋及乌”！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聘礼单子得再加厚五成，才配得上我这么爱我的未来伴侣。
又过了两天，裴砚卿的终端终于收到了楚星澜的私讯，约他次日傍晚在“星四餐厅”面谈。
裴砚卿在“可能又被星网造谣”和“摸清这章鱼底细”之间权衡了零点一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好奇，是科研工作者的美德。
他如此说服自己。
恰在此时，他收到了一条加密通讯，解密后的内容没有掀起太多的波澜。
对方让他小心匹配度，不是巧合。
次日下午，他提前了一小时起床，当多米发出疑问时，他面无表情地回复：“睡醒了而已，你话密了。”
多米：“……”数据流委屈地闪烁了一下。
他选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将银发仔细束成低马尾，露出清晰冷冽的下颌线，看着镜子里一丝不苟的人，他微微蹙眉，又强行舒展。
这只是基本的社交礼仪，与要见谁无关。
首席点点头，肯定自己。
飞行器前往餐厅途中，他收到了科研官半夏的回复，对方对他上次关于异变值的疑问表示震惊，并确认了楚星澜在科研室的档案确为“银狮”。
裴砚卿心中疑云更重，他望着窗外流逝的星云，后颈那若有似无的酸胀感再次浮现。
到达“星四餐厅”，在接引员激动到发光的眼神中，他淡定的踏入预定包间。
楚星澜已经到了，穿着驼色大衣，身姿挺拔，正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听到声音，他回过头，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裴先生，很准时。”他优雅地拉开对面的椅子，邀请裴砚卿坐下。
裴砚卿顺势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灯光下的楚星澜，少了些许军人的冷硬，多了几分慵懒的贵气，但那双眼睛看过来时，依然带着洞悉般的锐利。
行吧，依旧很帅。
“直说吧，什么事。”裴砚卿不想浪费时间。
楚星澜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表情是罕见的带着一丝认真的局促。“你知道的，裴先生，关于那个……百分百匹配度。”
裴砚卿端起水杯，垂眸：“嗯。”
“全宇宙……呃，全联邦都觉得，”楚星澜的目光牢牢锁住他，语速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张力，“我们……应该结婚。”
裴砚卿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楚星澜不再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裴砚卿，我们结婚吧。”
包间里安静了一瞬。
窗外的城市霓虹透过玻璃，在楚星澜轮廓分明的脸上流淌，他维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目光坦诚而直接，等待着回应，至少表面如此。
裴砚卿放下水杯，瓷器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脆响，他靠向椅背，双臂交叠，一个略带审视和防御的姿态。
“楚将军，”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联邦法律保障婚恋自由，匹配度系统，仅供参考。”
“我知道。”楚星澜笑了，那点局促消失，恢复成惯有的、带点痞气的从容，“但你也知道，对我们这个位置的人来说，‘仅供参考’的东西，往往最有参考价值，尤其是……当它达到史无前例的百分百时。”
他放松身体，也靠回椅背，仿佛在谈论一桩普通的合作。
“我需要一位稳定的、足够分量的伴侣，来应对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同样，裴医生您身居高位，独身一人，面临的‘关心’恐怕也不少。”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比如，某些对‘玫瑰计划’遗产过于感兴趣的势力？”
裴砚卿眸光微闪。
楚星澜知道他在调查玫瑰计划？是猜测，还是警告？
“而你，”楚星澜继续，语气轻松得像在推荐餐厅新品，“漂亮，强大，聪明，背景干净，职业体面，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知根知底，至少生理上绝对‘兼容’，作为契约结婚的对象，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听起来我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工具。”裴砚卿语气冷淡。
“互惠互利。”楚星澜纠正，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我可以为你提供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和行动便利，我知道你有一些‘私人研究’需要这些，而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以‘伴侣’身份出现即可。我们可以签订详细的协议，保障彼此权益。”
侍者开始上菜，精致的菜肴摆满桌面，香气弥漫。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据我所知，议会里已经有几位元老，打算以‘稳定高级基因’、‘优化后代’为由，撮合我们了。”楚星澜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并未动筷，只是看着裴砚卿，“与其被动接受安排，不如主动掌握规则，你说是吧，裴医生。”
裴砚卿沉默着，楚星澜的话，半真半假，虚实难辨，但有一点他说对了：被动，永远不如主动。
靠近楚星澜，是调查ROS编号和其双重拟态秘密的最快途径，而婚姻，是最牢固、最难以被外界质疑的“靠近”理由。
“我有一个条件。”裴砚卿终于开口。
楚星澜眼睛一亮：“说。”
“在合作期间，”裴砚卿抬起眼，目光清冽如冰泉，“涉及到可能影响我自身安全或研究的重大决定，我需要知情权和否决权，简单说——在一些关键事情上，你得听我的。”
他以为楚星澜会讨价还价。
谁知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肩膀微抖，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就这个？”
裴砚卿蹙眉。
楚星澜止住笑，眼神却柔和了些许，甚至带着点无奈：“裴医生，如果你我真是伴侣，听你的不是天经地义么？这不算条件，你可以提点更实际的，比如财产、权限、甚至分居条款。”
听老婆的天经地义，不听老婆的天打雷劈！
裴砚卿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
协议婚姻，需要演得这么投入？
“没有别的。”他坚持道，“只有这个。”
他需要确保，在触及核心秘密时，自己有掌控局面的可能。
楚星澜看了他几秒，终于点点头：“好，我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协议存续期间，”楚星澜的语气变得认真，“我们需要住在一起，并且，至少在公开场合，维持必要的、真实的亲密互动，‘感情不和’的传言，对我们彼此都没好处。”
“比如？”
“比如……”楚星澜拿起公筷，自然地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到裴砚卿面前的碟子里，“一起吃饭，一起出席活动，偶尔的肢体接触，以及，”他抬起眼，目光深邃，“当任何一方遇到切实危险时，另一方必须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和支援，这是同盟的基本道义，对吧？”
裴砚卿看着碟子里的鱼肉，又看看楚星澜，后者眼神坦荡，仿佛真的只是在提议一项合作条款。
“可以。”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鱼肉。味道……居然不错。
楚星澜似乎松了口气，笑容真切了几分。“那么，为了我们即将开始的‘合作’，”他举起水杯，“以水代酒，碰一下？”
裴砚卿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和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片刻后，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两只玻璃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契约，在这一刻无声缔结。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平静的氛围中继续，楚星澜不再谈论婚姻或协议，反而聊起一些边境星系的趣闻，话题轻松。
结账时，侍者赠送了两支星空造型的冰淇淋，楚星澜很自然地将一支递给裴砚卿。
裴砚卿本想拒绝，但对上楚星澜带着点期待的眼神，虽然他怀疑是装的，但还是接了过来。
冰凉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出乎意料地不错。
他小口吃着，没注意到自己微微放松的眉眼。
楚星澜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很快又掩去，几口吃光了自己那份。
他就说没人能拒绝古地的美味食物，连裴砚卿也不例外。
离开餐厅时，裴砚卿决定履行一部分“盟友”义务，也是满足自己的探究欲。
“楚星澜，”他叫住对方，“上次的体检报告，有些数据我想再核实一下，方便现在去我那里，再做一次基础拟态观测吗？”
楚星澜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挑眉：“现在？去你那儿？”
“只是观测，我需要确认一些东西。”裴砚卿语气公事公办，“你的‘银狮’拟态，或许有些特别的变异。”
他隐藏了关于“蓝环章鱼”的惊悚发现。
楚星澜似乎思考了一秒，随即爽快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挺好奇裴医生的‘电光水母’是什么样子。”
两人坐上裴砚卿的飞行器，返回医疗部总部。
深夜的异变科更加寂静，裴砚卿带着楚星澜穿过层层门禁，进入他的核心研究室，并开启了最高级别的隐私屏蔽。
研究室的里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循环过滤海水的观测池。
“在这里进行拟态观测，环境更合适。”裴砚卿脱下大衣，只穿着里面的衬衣，走到池边控制台操作了几下。
池水开始微微波动，灯光调暗，模拟出深海微光的环境。
“谁先？”楚星澜饶有兴致地看着水池。
“我。”裴砚卿干脆道。
他需要展示一定的“诚意”，来换取对方的配合。
他没有犹豫，纵身跃入池中。
入水的瞬间，他的身体轮廓开始发生变化，衣物似乎融入了皮肤，银发在水中散开，延伸，变得近乎透明，骨骼结构发生精妙的调整，四肢舒展……
几秒钟后，池水中已不见人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几乎占据半个池体的、巨大而优美的蓝白色发光水母。
伞盖如同最上等的半透明水晶，内部流转着星云般的幽光，无数细长柔韧的触手，其中几条格外粗壮，闪烁着蓝色电光，在水中缓缓摇曳，每一次摆动都带起细碎的光粒，如梦似幻。
它静静悬浮在水中，伞盖边缘微微起伏，如同在呼吸。
整个观测池被它散发出的、柔和而神秘的生物荧光照亮，宛如一颗落入凡间的微型星云。
楚星澜站在池边，屏住了呼吸。
他见过无数拟态，华丽的，凶猛的，奇诡的。但眼前这一幕，依然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水母拟态者。
那不是简单的形态变化，那是一种……近乎艺术的、生命能量的具现化，美丽，静谧，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强大与神秘。
水母的一条发光触手轻轻探出水面，尖端弯了弯，像在打招呼，又像在催促。
楚星澜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悸动，他后退几步，来到观测池旁的干燥空地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肌肉骨骼发出轻微的嗡鸣，身形开始膨胀、变化，衣物被骤然增长的体型撑开，雪白的、带着黑色玫瑰花斑的皮毛取代了皮肤，矫健的四肢着地，一条长尾优雅摆动。
眨眼间，一头体型优美、充满力量感的银白色“狮子”出现在空地上，它拥有一双湛蓝如冰湖的眼睛，额间的花纹隐约形成一个神秘的符号，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无需咆哮，王者般的威严与美丽便自然流露。
水母的触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一条格外细长的、闪着微光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水池方向探出，朝着银狮的方向，轻轻地点了点空气。
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好奇的触碰。
银狮歪了歪巨大的头颅，蓝眼睛注视着那根近在咫尺的、发光的触须，然后，它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它低下头，用自己毛茸茸的、宽阔的额头，非常轻、非常快地，蹭了一下那根触须的尖端。
一触即分。
触须像受惊般瞬间缩回水中。
银狮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近乎愉悦的呼噜声。
观测池里，巨大的水母伞盖不易察觉地加快了一丝起伏的频率。
控制台后，不知何时已恢复人形、裹着干燥浴袍的裴砚卿，看着监测屏幕上飞速掠过的、代表双方拟态波和谐振的能量曲线，又摸了摸自己后颈那仍未消散的、奇异的热度，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次简单的观测，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楚星澜此刻能稳定呈现的，确实是“银狮”拟态，完美，强大，毫无破绽。
第二，他们之间的“百分百匹配度”，恐怕远不止信息素层面那么简单。
某种更深层、更本质的联系，正在被悄然触动。
而他们，似乎都身陷其中，难以自拔，却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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