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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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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并没有叫到自己，何无盐心下不免有几分黯淡；又听到赵无邪要去，似更有几分怅然。
抬眼一看，赵无邪还没有走，何无盐打趣他道：“赵师兄，你才回来又要走了，不得片刻休息啊。”
赵无邪嘴角含笑，仿佛冬日三青山上的雪在旭日照耀下刚刚化开了一点：“无事，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何师妹，这次似乎很有所得，与以往不同了。”
何无盐回想这山下一年的时光，道：“确是有所得，想来以前是我诸智不开，实在难以教诲，感谢赵师兄时常提点我一二，让我在同门当中不至于太过丢人。”
赵无邪道：“师妹说的严重了。师妹少年天才，我们只是互相切磋罢了。”两人说着便向门口走去，看见月光洒了一地。
何无盐慢他半步，才敢看他一身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似乎在浅浅地发着光。
“师兄，我前不久突破了朝云神功第四重。”赵无邪眼中有几分惊喜，道：“怪不得今日见你，神采更胜往日几分。想来其中过程颇为不易。”
顺着赵无邪这么说，何无盐正想分享下山时的一些经历，可还什么都没想起，就觉得有些头疼。
“雅一门历来是要过了这一关，才是真正的入门弟子。听说连何师伯当年也花了不少功夫，磨练了很久。师妹你能突破这一关，实在是可喜可贺。”赵无邪又说起雅一的入门关。这番话也不假，这一关自然是极难的。
雅一门的功法修炼之初极为艰难，正如登天梯一般，初时极窄极险极难，需要的时间和精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试想，一个人若是花上一辈子才知道自己与道没有机缘，而这样的可能性又是极大的，那该如何自处？
是以收弟子的门规之中便有一条，在山花上十年不能突破这一关，就是机缘不够，只能做俗家弟子，修道无望了。届时可自行选择下山与否。
她求道心切，长年在息语林中修炼，近乎废寝忘食。
息语林在后山，是一片竹林，顾名思义，在林中修炼便不可言语，为的便是能一心一意。山上一日，人间两日；而林中时间流逝比山上更为缓慢，不过具体如何，却是全靠个人领悟和机缘。若是有所领悟，进展自然 是快上许多；若是领悟不到，息语林也只是一片普通的竹林罢了。
她在林中长时间修炼，十年大限将近，这一关却迟迟不能突破，依照门规，才不得不下山去游历一番，寻找新的机缘。
只是师父少年天才，她如何能与之相比？想来当年她刚上山之时，不论学什么都很快，其他师叔都夸她未来可期，有望继承大统。谁知道在山上也有些年头了，大家都在进步，有些师弟都已经迈过了这个门槛，只有她还是止步不前。
这番下山若是没有突破，依照何不山那般守规矩的性子，这朝云峰，她也是回不来了。
“你若是有时间，不知明日可否来青凌峰上，师兄弟们都想见识见识朝云神功第四重是怎样的境界。无云也在，想来你们两个能有好多话可说。”
这说的是宁无云，与赵无邪都是清一门下，师从掌门林书心。
赵无邪侧过脸看着她。此时月光正正好斜打，眉飞入鬓，长目高鼻，面若白玉。何无盐看着他，一瞬间有一点走神。
“她近来可好？”何无盐问。
朝云峰上只有何无盐一个女弟子。初上山时何无盐只有八岁，也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年岁渐长，雅一门规森严，讲究论字排辈，她既是师姐又是女孩儿，便很难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漫长的时间便都花在修行上了。
幸亏没过多久，何无盐初露锋芒，认识了宁无云，日子不至于太过寂寞。后来师姐就不时带着赵无邪借切磋为由到朝云峰上来找她，有时带点吃的，有时跟她讲清一门的八卦，也是修炼之余唯一的乐趣了。甚至还是 宁师姐跟她说来了月事应当如何处理、期间饮食上应当注意些什么。
“我也是才回来，今日还没来得及去看她。”说起宁无云，赵无邪忍不住笑，“她给我来信，说最近迷上新的东西了。”
“哦？”何无盐一挑眉，“师姐如此痴迷练剑，每次有点进展就要到处找人比试，三日一小比，五日一大比的，今日竟然是转了性了？”
“你猜猜看。”
“嗯，林师叔擅长器具，师姐又是林师叔的内门弟子，由林师叔亲自教导，难道师姐是喜欢上炼器了？”
“不是。”
何无盐想了一想，“那就是丹药，有一次你们来朝云峰上找我，师姐给了一大瓶丹药。后来被何无奇这小子拿去，门内没几天出现了种种怪象。跟师姐了解之后，我才知道那瓶丹药里有五味鲜，服下后五日内尝不出味道；鸡鸣丸，服下后打鸣三日；嘤嘤丹，大概会有三个时辰失语，只能像婴儿一样发出‘嘤嘤’的声音……”
赵无邪爽朗地笑起来，“那都是其他师伯门下弟子练失败了的丹药。无云总说你太闷了，一天到晚就想着修行修行的，小小年纪还不苟言笑，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带来给你玩玩。”
听到这笑声，何无盐心突突地跳。
她自然是知道的。“那师姐总不会去学铸剑了吧？她以前也常说想要一把顶顶好的佩剑，这难道是忍不住要自己动手铸一柄了？”
赵无邪道，“也不是。”
“嗯，”何无盐想了半天，却再没有头绪了，“师兄，别卖关子了，你快说。”
“她开始研究阵法了。”
“阵法？怎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赵无邪笑着说，“兴许是门内阵法颇多，又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她说感觉各式阵法内孕育天地之理、自然之道，妙不可言，非要一一掌握不可。”
想起宁无云的好胜心，何无盐也是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去会她一会。”
何无盐起了个大早就准备去青凌峰，没想到正好撞见何无奇。
“大师姐！你去哪儿呀？”何无盐立刻头疼起来，“青凌峰。”
“正好我也要去青凌峰，一起呀！”无可奈何，何无盐找不出借口反对，只能随他了。
初时雾气不大，但慢慢地却迷了眼。
青凌峰与朝云峰不同。朝云峰重楼殿宇，青凌峰却是师叔师伯各自开辟洞府，修行是各练各的，若是需要互相切磋交流就会到龙吟顶去。
平日里，这一路过去山峦起伏，是绿的远近高低各不同。若是春季，在遒劲的墨绿中总是要点上一两笔翠色，显出盎然生意；若是秋季，森林绿、苔藓绿、草地绿、灰湖绿……悉数登场，争抢阳光，也争抢地盘。
但今日，这雾色却越来越重，能跟紧引路符已是不易，山间这一番风景更是被浓雾遮挡。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
到了龙吟顶，正好是宁无云在比试。赵无邪在一旁看着，神情专注。只见宁无云身着黄杉，正是清一门的道服。她身无长物，对面男子着一身黑，手中利剑闪烁着寒光。两人相斗已久，僵持不下。
只见宁无云凝神聚气，使出一招水落石出，却是土阵，狂沙卷起，地陷山崩。
男子身处沙暴中心，身法极快，以长剑画符，大喝一声，“破！”，即向宁无云冲去。
宁无云见状再催法阵，以阻挡男子的攻势，没想到一道光划过，长剑已然搭上了宁无云的脖子。
“师姐，承让了。”半晌，男子一抱拳，行了一礼。再一细看，两人都是满头大汗，神情肃然，不过男子衣衫划破好几处，脸上也有几道血痕。宁无云看了他一眼，回了一礼，“受教。”转身便下了台。周围人初时安静，渐渐便有了一些议论声。
何无奇在旁边叨叨：“这李星中，宁师姐以前修剑，现在修行阵法，对上他用的是自己最新研究的阵法，明显是让着他，他竟然这么嚣张。”
说着转向何无盐，“大师姐，你向来沉浸于修炼可能不知道，当年他上山之事就十分蹊跷。清一门收弟子，这第一关叫做‘有门无路’，也就是说只有山门，没有山梯……”
突然一道目光向他们这边飞来，正是比武的男子，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消瘦，眼带繁星，面容清冽。
何无奇还没有察觉，嘴巴是一刻不停：“要找到洞府所在，一来讲究缘分，二来需要一颗七窍玲珑心。”
“但这个李星中，直接就出现在龙吟顶上，哪个洞府的师叔师伯都没惊动，你说奇不奇？”
“闭嘴。”何无盐愣了他一眼。“师姐……”何不奇这才注意到李星中的目光，悻悻地闭了嘴。
何无盐示以歉意，李星中停留了一两秒，别过脸去。
此时赵无邪站了出来：“今日切磋到此结束吧。星中，你的紫薇剑法已修炼到第五层，回去若是勤加修炼，假以时日，想来修到第十层不是问题。”
人群显然炸了锅，“这么短的时间就修到了第五层？”
“这速度，比大师兄也不遑多让啊。”
“要真给他修到第十层，岂不是也能胜过大师兄了？”
“他不是无字辈的，没有师长亲手教导，竟然也能有如此修为？”
……
李星中在一片议论声之中，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行了一个揖礼：“是，大师兄。”便转身和几个人走了。
人群议论了不一会儿也渐渐散去了，只剩何无盐跟何无奇两人在原地。
赵无邪和宁无云向他们走过来：“无盐！”
“师姐！你刚刚没受伤吧？”何无盐问。
“没事！无盐，你回来了？我一直很担心你，能回来就好！”
赵无邪在旁边看着两人，笑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能回来？”
“难道！”宁无云眼里闪过一分惊喜，“你突破了朝云神功了？恭喜你无盐！”
“大师姐！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何无奇在旁边又嚷嚷开了。
何无盐给了他一个白眼。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再说了，你也没问。”
“无云，我俩过过手怎么样，你们门规太严，平时都不准弟子私下比武，这朝云神功第四重，我一直没有见识的机会。”宁无云十分期待。
赵无邪闻言轻轻一笑，“真是个武痴。”
何无盐自信满满，“师姐，以前我总是输多赢少，这次肯定要扳回一局。”
“大师姐！快告诉我要过这一关到底有什么诀窍？我最近刚刚修炼到第四重，还没有摸到门道呢。”何无奇又嚷嚷开了。
“无奇，你练功太偷懒了。你说你一个做师兄的，听说最近又有师弟过了这关，你怎么才修炼到这里？”
宁无云开始数落他，“真是一点不像雅一门的人。我看你啊，应该每日在息语林先上待四个时辰再说。”
“大师姐在息语林待了那么多时日，还不是下山才觅得了机缘，这说明山上没啥好的，要练也得下山练。再说那鬼地方，进去了就不能说话，真是憋死我了，待上一个时辰我都受不了，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乐意去。”
何无盐十分头疼这小子，准备转移话题，“无邪师兄，林师叔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动身？动什么身？”何无奇又插嘴，“林师叔要去哪儿？”
“这几日师父正在交代门里的事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无盐，你或许也得提前准备一下，清一门女弟子中属你实力最强，师父很有可能会带你前去桐城，你俩好有个照应。”
何无奇不解，“桐城？去桐城做什么？”
“此行要去探查魔教圣物青藜藤一事，局势不甚明朗，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赵无邪有些担心，“我也会一同前去，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青藜藤？！”不知此事的两人一脸震惊，“这玩意儿一百年前不就灭绝了吗？”
“最近在桐城又重现人间，人间怕是又要有一番动荡。我门此次下山，安在之师弟中了青藜藤毒，情况不是很好，最近中毒的迹象是越来越深了。”
“在之中了青藜藤毒？”宁无云有些难以置信。“不错。”赵无邪点点头，“已有半月了。”
“那这么说，青藜藤现世是真的了？”
“我已将此事汇报了何师伯，确是青藜藤毒。”一时之间，大家有点不知说什么。
“无邪师兄，我想去看看在之师弟。”何无盐提议。“我也想去。”宁无云看向赵无邪道。于是一行四人去往安在之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