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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最终覆盖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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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塌陷的通风管灌进来，带着铁锈和臭氧的味道，呛得我喉咙发紧。我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手掌撑着冰冷的水泥，指尖碰到一截断裂的电缆，火花“啪”地一闪，吓得我猛地缩手。
程予安在我身后落地，动作很轻，像一片叶子落下来。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扶了我一把，掌心温热，却止不住我手臂的颤抖。
“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头顶管道的滴水声盖住。
我抬头。眼前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半开着，边缘扭曲变形，像是被人暴力撬过。门内漆黑，只有中央一台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数字跳动：\
**T-69:47:22**
那不是倒计时。那是死刑执行令。
我一步步往前走，鞋底踩到碎玻璃，发出“咯吱”一声。墙边贴着纸，全是剪碎的照片——我的脸，从小到大，一张张被红笔划掉，像被审判过的罪人。
六岁生日那天，我穿着红色小裙子，妈妈抱着我笑。照片上，她的脸被涂黑了，只留下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我。
我蹲下，手指轻轻抚过那道裂痕。
“他们在擦掉我活过的证据。”我说。
身后很久没声音。回头，程予安站在阴影里，低着头，手指捏着那块烧焦的芯片，指节发白。
“现在还能停。”他终于开口，“我有物理断电钥匙。只要拔掉主电源，整个系统就瘫了。”
我盯着他：“然后呢？”
“所有数据都会永久丢失。”他抬眼，目光直直刺过来，“包括你写的那些日记，你三年前被抹掉的记忆……还有，我留给你的每一条匿名评论。”
我心跳漏了一拍。
“所以你要我连你也一起忘记？”
他没回答。
可我知道答案。他宁愿我忘了他，只要我能活。
我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控制台。屏幕上，我的童年影像正在被自动删除——七岁学骑车摔破膝盖，十岁在窗台种薄荷，十五岁偷偷写小说被老师没收……一张张变灰，撕裂，化成乱码。
“不行。”我咬牙，“如果我们都忘了，谁来告诉别人他们也被改写过？我写的每一个‘夏眠’，每一句评论，都不是虚构——那是我活过的证明！”
“可他们会杀了你！”他突然逼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子一样割开空气，“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普通的系统，这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清洗程序！他们要的不是沉默，是彻底抹除！”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血丝，眼下青黑，嘴唇干裂。他这几天一定没睡。他摘了表，断了同步，像个逃兵一样躲着那个系统，就为了这一刻告诉我真相。
可他还是想让我逃。
“那你告诉我，”我盯着他，“怎么才能看到真实？”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从怀里掏出那块芯片，递过来。
“这是我摘表时带出来的……原始日志备份。但它需要生物密钥激活。”
我接过芯片，指尖发冷。
“什么生物密钥？”
“笔迹。”他说，“系统会识别书写者的神经波动模式。只有你的字，能唤醒它。”
我低头看手腕上的红绳。它一直缠在那里，程予安亲手给我系上的那天，说这是护身符。
可现在我知道了。它从来不是护身符。
它是钥匙。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手机里响起，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红绳是解码密钥，知夏，你写下的字……系统会识别……那是你真正的意识……”
我猛地抬头。
原来如此。
我十年来的写作，每一篇评论，每一句留言，每一个标点，都是在对抗他们。我的文字，早就是病毒。
我冲向主控台，把芯片插进接口，红绳末端缠上数据线。
“你要干什么？”程予安一把抓住我手腕。
我看着他：“用我的字迹，唤醒它。”
他手指收紧，眼神里有恐惧，有挣扎，像是在拉一个即将跳崖的人。
“没有权限，你会被反向追踪！一旦系统锁定你，他们会立刻启动清除程序！”
“那就让他们来。”我挣开他，“我受够了躲。”
我拿起控制台上的电子笔，在输入框写下第一行字：
**“今天，我决定记住所有人。”**
笔尖落下瞬间，系统警报骤响。
“滴——识别中……笔迹匹配：LZS-01。密钥验证通过。”
主屏炸开数据流。
三年间被抹去的日记原稿，像洪水般涌出——
**“3月17日，晴。他今天又坐在我常去的图书馆靠窗位，低头看书，侧脸线条干净得像画出来的一样。我没敢靠近，只敢在评论区写：‘男主要是能翻墙接女主放学就好了。’”**
**“5月2日，阴。他又在教学楼拐角等我，假装偶遇。我心跳快得要命，差点把奶茶洒了。他在评论区回我：‘笨猫才翻墙，我是特意绕路。’……我信了。”**
**“8月10日，暴雨。我在B栋407发现桌底刻着红绳图案，还有一行字：‘别碰蓝色的东西。’我录了音，上传到私密云盘。他说过，只要我不说暗语，他就不会现身。可我现在好怕，安哥哥，你听得见吗？”**
一行行文字滚动，像时光倒流。
然后，画面一转。
监控录像亮起。
时间是去年冬天，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地点：我宿舍楼下长椅。
镜头里，程予安穿着黑色大衣，坐在那里，手机对着我的窗户，屏幕亮着——是我的小说评论区。
他低声说话，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今天她写了新章节，说我翻墙像只笨猫……她说得对。我就是笨，明明可以直接走正门，可我想让她看见我。”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挲手机边缘。
“她说，希望有人能认出她写的每一个字。我说过，我会的。我追更了十年的作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我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原来他早就看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
可他们让他演。\
让他变成我的“锚点”，我的“稳定剂”，我的“控制开关”。
而现在，他摘了表，断了信号，站在我面前，像个普通人一样颤抖。
“程予安……”我声音哑了。
他没看我，只是盯着屏幕，眼神复杂。
“现在你看到了。”他说，“我不是英雄。我是他们用来锁住你的链子。”
“可你也是扯断链子的人。”我抓住他手臂，“你现在就在这么做。”
他猛地转身，把我按在墙上。
不是粗暴，是急迫。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呼吸打在我脸上，滚烫。
“我不想你死。”他声音发抖，“如果你出事，我宁愿从来没醒过来。”
我看着他。他的睫毛在抖，鼻尖沾了点灰，嘴角有道细小的伤口，像是前几天撞的。
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唇角。
他身体一僵。
“你说过要每天赴约。”我轻声说，“现在，换我等你。”
他闭上眼，喉结滚了一下。
再睁眼时，他已经松开我，转身冲向配电箱。
“上传！现在就传！”他吼。
我扑回控制台，手指飞快操作，把全部日志加密，上传至校园论坛匿名版块，发布标题：\
**《你写的每一个字，我都当过真》**
发送成功。
下一秒，警报爆闪，红光旋转，机械音冷冰冰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清除协议。”
侧门滑开，三台巡逻机器人滑出，金属臂展开电击矛，目标直指控制台。
程予安已经拉开配电箱，正准备手动断电。
第一台机器人锁定他，突进，电击矛直刺肩部。
“啊——”
他闷哼一声，被刺穿钉在墙上，黑衣瞬间染红。
我冲过去，却被第二台机器人拦住，电弧在空中噼啪作响。
“跑！”他咬牙，一只手仍死死拉着闸门，“别管我！”
我不动。
我盯着他被钉住的肩膀，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在控制台上画出一道红线。
然后我转身，抄起电子笔，狠狠扎进机器人传感器。
“滋——”\
火花四溅。
机器人抽搐两下，瘫了。
我扑向程予安，拔出电击矛。他闷哼一声，滑坐在地，脸色惨白。
“你疯了……”他喘着气。
“你说过，”我扶住他，把他拽起来，“要带我看日出。”
他靠着我，勉强站稳，左手还死死攥着断电钥匙。
“那就……别迟到。”
身后爆炸声起，控制室陷入火海。
我们互相搀扶，冲入尽头的地下通道。
身后，火光映红通道墙壁，像黎明前的最后一道血痕。
清晨5:58，城市边缘废弃工厂天台。
我们靠坐在铁架旁，手紧紧相扣。
东方泛起鱼肚白，风很大，吹得红绳轻轻晃动。
我低头看手机。
一条新私信，来自未知账号：\
**“用户A已离线——但‘夏眠’的读者，从未停止等待。”**
我没有回复。
只是把手机轻轻放在膝上，靠进程予安。
他低声道：“这次……换我写日记。”
我轻笑：“那你得学我，最后一个‘人’字要往上挑。”
他点头，手指勾住我的小指，轻轻摇了摇。
日出破云，光洒满全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