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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图书馆旧馆的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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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想起手册上的字：“别信任何人，包括程予安。”
可如果连怀疑都是被设计的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脚步。
是金属摩擦，极细微，像有人在拧螺丝。
程予安立刻抬头，手电光扫向天花板夹层。光束掠过通风口、裸露的电线、断裂的吊灯链——什么都没有。
但他没放下手电。
“他们在监听。”他说，“这栋楼有隐藏麦克风，可能还有摄像头。说话小声点。”
我点头，正要开口，忽然闻到一股气味。
铁锈混着潮湿纸张的味道。
不对。
是血。
我慢慢低头，发现程予安左手袖口裂口处，有暗红渗出，顺着小臂往下淌，滴在碎纸堆里，发出极轻的“嗒”声。
“你受伤了？”
他摇头：“破门时划的，不深。”
“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会分心。”他看着我，语气平静，“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照顾我，是记住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活命的关键。”
我咬住嘴唇，从包里翻出绷带，蹲下身撕开包装。他站着不动，任我包扎。我的手指碰到他皮肤，滚烫。
“你心跳好快。”我说。
“我一直这样。”他低声，“从你第一次在树洞Live发‘我好像丢过一个人’开始。”
我没抬头，手却顿了顿。
他知道。
他知道我每一句动态，每一个深夜崩溃的瞬间。
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今晚才会来？”我问。
“不是今晚。”他说，“我每天都在。你去B栋，我在对面楼顶架望远镜；你写日记，我翻垃圾桶找废稿；你吃安眠药，我在楼下守到天亮。”
我手一抖，绷带差点掉落。
“你疯了。”
“是。”他点头，“但我清醒地疯了十年。”
我抬头看他，眼眶发热：“那你告诉我，程予安，如果今天我不来，你会不会一辈子装下去？继续当我的班长、邻居、安哥哥，陪我演这场荒唐的戏？”
他沉默。
三秒。
然后说：“会。只要你活着，我就能忍。”
我突然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了下来。
“你真狠。”
他伸手，拇指擦过我眼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最狠的是他们。”他说，“不是我。”
就在这时，手电光忽然晃动。
不是他动的。
是地面轻微震了一下。
“嘀——”
一声短促电子音，从课桌方向传来。
我们同时转头。
那支银色录音笔，屏幕亮了。
绿色小字滚动：
【新消息：用户A上线】
我冲过去，按下播放。
没有声音。
只有一段文字投影在墙上：
「林知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跟我走，我带你见一个见过金丝眼镜的男人。\
二、留在这里，等他们派来‘清洁工’。\
——用户A」
程予安立刻挡在我前面：“别信他。”
“那你告诉我，还能信谁？”我盯着墙上的字，“你？还是那个签了字让我忘记的母亲？”
“信你自己。”他说，“就像你刚才录音里说的那样。”
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已拿起背包，把录音笔塞进去。
“我要见他。”
“不行。”程予安抓住我手腕，“这是陷阱。”
“那又怎样？”我直视他，“我已经在陷阱里活了十年。现在，我想知道是谁布的局。”
他盯着我，眼神剧烈挣扎。
我知道他在权衡——是强行带我走，还是陪我赴约。
十秒后，他松开手，从口袋掏出一枚微型耳机，塞进我耳道。
“戴上它。”他说，“我能听见你听到的一切。你不说暗语，我就冲进来。”
“什么暗语？”
“说‘安哥哥，我冷’。”
我怔住。
那是小时候我害怕时，总会说的话。
他居然还记得。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知夏。”
我停住。
“如果你见到那个人……”他声音低下去，“记得看看他左手腕。有没有戴表。”
我没回头，应了一声。
推开门，夜风扑面。
外面空无一人。
只有图书馆前的小路尽头，停着一辆没牌照的黑色电动车，车筐里放着一顶全覆式头盔。
我走过去，戴上头盔。
引擎自动启动。
导航屏亮起，一行地址跳出来：
【城南废弃医院·太平间东侧第三扇门】
车缓缓前行。
我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旧馆。
顶层窗口，一道黑影静静站着。
没动。
像一座守夜的碑。
耳机里，传来极轻的呼吸声。
他还在线。
我攥紧车把，迎着夜风驶入黑暗。
风在耳边呼啸。
红绳在腕上晃，一下，又一下。
像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