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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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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琛推开老宅沉重的大门时，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狂风暴雨了。
半个小时前。就在他要故技重施——已读不回时，姐姐付玥的电话简短的像一道军令：“一个小时后家里没你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就这么一句话。
老管家陈博接过他的外套时笑眯眯的，像迎接放学归来的小学生。
“少爷回来了，路上堵吗？”
“还行。”付琛环视周围，没有预想来的暴风雨，客厅里甚至飘着母亲考曲奇的黄油香。
晨勃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他的外套，装饰无意的说：“哦，对了，老爷吩咐了，少爷车库新到的那两辆兰博基尼钥匙先放我这儿保管两天，说是……要请师傅全面检查一下。”
付琛挑眉：“陈伯那两辆车。上周才运到，连10km都没跑到。”
“是呀，所以才要检查检查嘛。”陈伯笑容不变：“安全第一，少爷说是不是？”
这哪是检查，这是变相的没收玩具。甚至算得上一个吓唬。
付琛刚要说话，母亲苏婉从客厅探出声，手里还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刀，围裙上沾着面粉。
“琛琛回来啦？”她眼睛弯成月牙，“快去洗手。菌菇鸡汤快好了，你最喜欢的哦，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你爸爸在书房呢，挺生气的，快去哄哄吧，记得态度好点，她今天血压有点高。”
语气轻松的，仿佛只是想让他去看看父亲。
付琛哑然。
这算什么？温柔刀？糖衣炮弹？还是暴风雨在爸爸那？
书房的门虚掩着。
付琛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准备迎接父亲的怒火。
但付振只是从文件上抬头，推了推眼镜。
“来了？坐。”
书桌上没有加法，没有戒尺，只有一沓厚厚的资料。
付琛看了一眼——全市赛车事故伤亡报告，触目惊心的照片，还有数据图表。
最后最上面的一份，是他俱乐部里那辆黑色跑车的改装数据单。
空气安静了几秒。
付振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疲惫。
“改装引擎超限37%。”他开口，声音平静，“刹车系统的负荷数据我看过了。琛琛，你知不知道按照这个数据，如果当时那个转弯你没能过去……”
他顿了顿，话没说完。
付琛准备好的所有解释都卡在喉间。
他以为他的父亲会责备他。毕竟这次自己确实闹得过分。先不说改装车辆，就他的那些危险行为，还带着朋友一起玩。
每一件事单拎出来，都值得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但没有。
付振只是看着那些数据，又看看儿子，眼神里有中付琛看不懂的情绪。
“爸爸不是老古董。”他语气很慢，“知道你们这群年轻人喜欢赛车。你要玩，家里人可以给你建更好的安全的赛道，请最好的教练和工程师。”
他抬起眼，目光直直落向付琛，
“但你不能……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最后几个字很轻，却重重的落在付琛身上。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道：“我心里也数。”
付振没有反驳，只是将一份文件推过来。
他低头一看——是一份诗人赛道投资计划书。
已经做好了初步设计和预算，选址在成交，占地面积惊人。
“这是你姐做的初步方案。”付琛说：“俱乐部虽然也配备赛道，但终归是在山里不安全。你想玩，那就专门修一个赛场给你玩。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付琛盯着那份计划书，喉结发紧。
他想说“不用那么麻烦。”
他想说“你们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在父亲眼里看到了一丝害怕——这个情绪的由来是他。
最后，他轻轻嗯了一声，熟练的垂下头。露出那幅被全家一致认为“知错了。”的表情。声音黏黏糊糊的。：“错了。”
这一套流程他太熟悉了。撒娇，认错。等风波过去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没有人会计较他做了些什么，只要他开心。
晚饭时的气氛比他想象中的轻松。
餐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菜，一切都温馨的不真实。
“妈，你看他廋的。”
姐姐付玥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面上却笑得温婉，一边说一边给他盛汤：“肯定在外面光喝酒不吃饭，你说这么吵。”
付琛：“我昨晚睡晚了而已……”
“以后每周三我抓你回来喝汤。”付玥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母亲说，“妈，让厨房每周三炖汤吧，我监督他回来喝。”
惩罚是——必须回来吃饭。
付琛想反驳，但汤我已经推到面前，鲜香的热气扑上来，是记忆里从小喝到大的味道。
母亲说完笑盈盈的给他夹菜：“好好好，琛琛是该多回家吃饭，哦，对了……”
他像是忽的想起什么语气随意，像是在聊天。
“你张伯伯的医院。体检科这周有位心脏科专家坐诊，我约了明天下午你陪妈妈去，好不好？我最近老是心悸，一个人有点怕。”
付琛抬头：“妈，你心脏不舒服？”
“年纪大了嘛，小毛病。”苏婉摆摆手，又给他加了一块排骨，“顺便也给你自己做个全面检查，你不是老喜欢喝酒熬夜吗？这些都很伤身体的。”
付琛：“……”
他就知道。
把他的强制体检包装成陪妈妈的任务，他能拒绝吗？他能说不吗？
他闷头八饭含糊的嗯了一声。
饭吃到一半，付振忽然开口：“对了，琛琛。”
付琛离开坐直——来了，来了，要进入正题了。
“你上周在拍卖会拍的那幅画，我让人挂你房间了。”父亲说：“知道你喜欢这些，下次有好的，提前跟爸爸说，我让人给你留意。”
付琛愣了一瞬间。
没有训斥，没有尽力，没有阻止。
只是没收了车钥匙安排了体检只是没收了车钥匙，安排了体检，，然后……聊起了他拍的一幅画。
就好像他只是在外面。摔了一跤，家里人给他擦药，叮嘱他下次小心一点，然后问他晚上吃什么。
也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不管他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子，就算是把整个上京都闹翻了天，他们也只有一句话。
“我们会处理，随性就行。”
之前觉得这没什么，反而很骄傲，毕竟整个圈只里，没有人同他一样，永远胡闹，永远有家兜底。
但是今天付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
这种感觉是让人很幸福，但他总觉得，家里面将他当成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想长大，他想成为帮助家里的男子汉。
也许十三岁的付琛会非常非常的幸福，但如今二十三岁的付琛，却只想成为和爸爸姐姐一样，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人。
晚饭后，付琛逃到露台透气，晚风吹过来，带着花园里玫瑰的香气，他点燃了烟，没抽，只看着新红的观点在指尖明明灭灭。
身后有脚步传来。
付玥端着两杯后酒走来，递给他一杯。
“爸睡了，妈在泡茶”她在旁边的藤椅坐下，晃着酒杯，“最近安分点，爷爷身体不好，传到他老人家耳朵中，会担心的。”
付琛苦笑：“你们就不能直接骂我一顿？”
“骂你？”付玥挑眉，挺舍不得的。
“你二十三岁了，又不是十三岁，骂你。你就不会改？”
“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付琛找不到合适的词。
“愧疚？”付玥帮他说完。
付琛沉默。
“愧疚就对了。”付玥喝了一口红酒，目光落在远处才是的灯火，“要的就是你的愧疚，愧疚了，下次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就才会多想一秒，”
她转头看着他。
“琛琛，你知道爸妈害怕什么吗？”
付琛没说话。
“你玩心大，他们不害怕你败家……付家的积蓄，够你挥霍十辈子，他们也不怕你胡闹……胡闹能闹出什么？最多上个八卦新闻，我们压下去就是了。”
付玥的声音很轻，“他们只害怕一件事，你玩着玩着真伤了自己。”
他们这个圈子没人不玩，但付琛玩起来，是不计较后过，不要命的玩。
他徒步上雪山，带着一条安全绳就刚登峭壁，可以说极限运动被他玩了个遍。
赛车是付琛最喜欢，也是受伤最多的运动。
最严重的一次，俩辆车发生碰撞，当时的付琛还没有现在处理突发事故的游刃有余。
那一次，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整个车都直接飞出赛道。
后果显而易见——下了病危通知书。
但好在付琛命大，活了过来，但人也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付玥去见他的时候，付琛还嬉皮笑脸的说：“这次意外，下次就知道怎么解决了。”
那次家里气得半死，便下软令，不让付琛碰这些危险运动，但他似乎对赛车真的感兴趣，软磨硬泡的才被同意玩玩。
结果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不仅私自改车，还带着朋友胡闹。
付玥心里奥火的很，但面上不改，只是顿了顿。
“爸书房里的事故报告，你看了吧，那是他亲自整理出来的，每一份他都看过，看完就失眠，妈刚看起来是不是很正常？但刚刚知道你又不要命的玩，急得都快哭了。”
付琛的手指一颤，烟灰落下。
“我……”他喉结发干，“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付玥笑了，有点苦涩，“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但管着你，又怕你觉得不自由，不让你知道，是怕你有负担，那多没意思？我们宠着你，不是让你又负担的。”
他把酒放在桌上，站起身。
“行了，早点睡，明天下午，我陪你和妈去医院，别想留，我会亲自接你。”
走到门口，他回答。
“对谢家那位感兴趣？”
“没有，挺有意思的，就玩玩。”付琛摇头。
付玥嗤笑：“最好是，别玩太过火。”
不然那些八卦新闻又不知道会写些什么。
“知道了，我有数。”
人走后，付琛抽完手中的烟刚想回头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哲的消息——谢易安约了明晚在“云顶”见面，谈那个项目。
脑中的阴霾瞬间散开，他嘴角轻勾，回复到吊了郎当的样子，回复到“你看着安排。”
身后客厅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琛琛，外面凉，家里喝杯热茶再睡觉……”
付琛放下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城市的夜景，转身回回屋。
深夜，父亲书房。
付振其实没睡觉。
他站在窗前，看着儿子房间的灯熄灭，才轻轻拉上窗帘。*
书桌上摊着一本相册——付琛的成长经历。
上面有他五岁时，骑着付振脖子的笑的照片，十岁时，在游乐场疯跑的照片。
十八岁生日时，收到跑车时，眼睛亮点像星星的照片……。
苏婉推门进来，递给他一杯安神茶。
“睡了？”
“嗯。”付振接过茶，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玥玥给他说了？”
“说了点。”苏婉在他旁边坐下，也看着那些照片，“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这孩子好像你年轻时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
付振苦笑：“你生的。”
他叹了口气：“他这性格，我还真怕他吃什么亏。”
“有你在，有付家在，他能吃什么亏？”苏婉轻声说：“总不能绑在身边吧，绑住了，翅膀就断了。”
“我知道。”付振闭上眼睛，“让他飞吧，让他玩，玩够了就回家了，”
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儿子房间的方向。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太纵容他了。”
“也许吧。”苏婉靠在他肩上，“挺好，他现在不是挺高兴嘛，有些事情，总得让他自己去学会。”
窗外有夜鸟飞过。
付振沉默良久，最后只有一句话。
“高兴就行。”
希望那个在爱里肆意长大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
所有不计代价的纵容背后都藏着同样不计代价的恐惧，怕你受伤，怕你难过，怕你某一天不再需要这样笨拙的爱。
而当你真正懂得的那一刻，那个被宠坏的孩子，才会真正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