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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杏仁豆腐(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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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不愧是美人,连吃起东西也这般优雅好看,她有些着迷地看向贵妇人,心里暗想着这到底是哪家的夫人,虽然她是江城口音,但她可未听说过江城有这般风姿出彩的人物。
待吃了一口,贵妇人似是惊讶地挑起弯眉,然后又吃了颗鱼丸,叹道:“这么多年了,还是江城的鱼丸最为可口。”说完,她看向芫芫,莞尔一笑:“不知可否买五斤鱼丸?”
“鱼丸须得当日打上的鲜鱼做,这样吧,夫人可否明日早上来拿,我做好给您备着。”芫芫想了想,说道。
“好,明日一早我吩咐人来取。”贵妇人颔首,然后又看向身边的婢女,婢女点了点头,又拿出一颗金锞子塞给了芫芫。
芫芫这下有点吓到了,连忙说道:“不必这么多……”这两颗金锞子都可以买下一条渔船了。
“无事,你收着吧。”贵妇人淡淡说完,然后站起身,扶着婢女的手离开了珍馐阁。
深夜,残月如钩,夜枭立在梢头,凄厉的尖鸣如一道锋利的刀子,在寂静的浓浓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刺心的裂口。
芫芫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她只觉自己置身于重重的晦涩迷障之中,前方灰蒙蒙的一片,望不清前方的光景。
她拼命地奔逃着,但无论她怎么逃,怎么躲,眼前总是被团团迷雾所笼罩。
突然,她望见了前方迷障之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的背影。
她猛地顿住了脚步,紧紧盯着前方那抹陷在迷障中看不清晰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异样,随即鬼使神差地一步步朝那抹背影靠近。
最后,迷雾散开,她隐隐看清了,那人着了一身纯白如雪的衣衫,纤细柔弱,一头乌檀木似的发散在身后,她垂手立着,一动不动。
她本想出声唤那人,但当她开口,却似有什么堵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那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开始慢慢地转动身子,芫芫紧紧地盯着她,想要看清迷雾后的那张脸庞。
她看清了,那是一张极其可怕的脸,鲜血淋漓的脸庞,漆黑空洞的眼,那空洞洞的眼中,似熊熊燃烧的九天烈焰,带着冲天的悲与愤,她张开口,似要叫喊。
这时,她蓦地睁开眼,粗喘着气望着床帐的顶,她伸出手抚着窒闷的胸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梦中的场景。
那……那不是杜守业吗?她抹开额头上冒出的涔涔冷汗,不免心惊,自己怎么梦到他了?
平复了心情,她下床倒了杯茶水润喉,望向窗外,天已然是微微亮了,她撑起窗,清冽的草木香裹挟着初春微凉的风钻入了她的鼻间,倒是让她聚了聚心神。
想到昨日答应了那位夫人要做五斤鱼丸,芫芫连忙穿好了衣服,往码头赶去。
刚到码头,芫芫便来到经常来买鱼的渔船前,朝渔船老大简三说道:“简大哥,挑几条新鲜的草鱼!”
“好嘞!”简三笑着挑了几条鱼给她,芫芫刚把银子递给她,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吓得芫芫拿鱼的手抖了抖,那装着鱼的篓子便落在了地上。
她蓦地往叫声的方向看去:“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去看看!”简三也甚是奇怪,便跟着芫芫一起到了传来叫声的地方,也是一条卖鱼的渔船前,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芫芫也难以自抑地大叫一声,转过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卖鱼的渔夫也吓得不轻,扑在船边不断干呕着。
清粼粼的河面上,一具惨白的泛着微微青色的尸身浮在上头,黑色的发似水藻般四散开来,像极了一只水鬼。
春来河死人的消息传遍了整座江城,不多时,捕快们和仵作便来到了码头,芫芫被拦在了春来河外,不知情况如何。
“是杜家粮铺的老大杜守业,不知怎的失足落水了,我估摸着是吸食神仙散吸得迷了神志!”身边有人议论道。
经过这么一波惊吓,芫芫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珍馐阁,结果看到了昨日买鱼丸贵妇人的贴身侍女青杏。
芫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得连鱼都忘拿了,正想进去致歉,却不想石玉已然拿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递给了青杏。
“多谢掌柜了。”青杏笑着接过食盒,正要离开,却不想被石玉叫住。
“何事?”青杏转过身疑惑地看向石玉。
石玉那清雅的面容上笑容不改,端的上是和煦如风,只是左手却不断搓着指腹。
青杏知晓石玉想要什么,便答道:“买鱼丸的钱已经给了你们店里的一位姑娘。”
一听这,芫芫连忙走了进去,朝石玉讪讪一笑:“是,是已经付了!”
石玉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让芫芫汗毛立竖。
等送走了青杏,芫芫像只鹌鹑般老老实实地把昨日收走的一块金锞子递向石玉,石玉也不客气,一把拿走,对着那颗金锞子吹了口气,然后抛到了自己的袖口中,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若不是我今日准备了些鱼丸,你可是要失信于人了!”
“掌柜的可不知道,春来河发生命案了!”芫芫连忙说道。
“是杜家粮铺的杜守业?”石玉神色一变,低声问道。
芫芫点了点头,石玉突然低声一叹,神情瞧着有些晦涩,半晌,他才看向芫芫,道:“去干活吧,客人要多起来了。”说完,便自顾自地进了后厨。
因着遇到这样可怕的事,又是从小便认识的邻家大哥去世,芫芫一个上午都没什么干劲,就连到了中午,对着素日里最喜欢的鲜笋煨鸭子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诶,你听说了吗?听说是云翠阁绾蝶娘子已经去衙门前敲鼓鸣冤了!”这时,一名食客的谈论声传入芫芫耳中,芫芫不禁留了个心眼,靠近了些听着他们的谈话。
“哦?为何?”对方似有了兴趣追问道。
“听说绾蝶娘子对县太爷说,杜守业并不是失足落水,而是为人所害!”
“可有证据?”
“那绾蝶一口咬定是曾娘子与杜振业合谋害死了杜守业,为了霸占家产。”
对方似惊讶地抽了口气,芫芫也是惊讶十分,不禁聚了神继续偷听。
“不是吧,我们可都知晓是那杜守业自个儿吃喝嫖赌被赶出家门,况且那杜守业一直呆在云翠阁,关曾娘子和杜老板何事?我看呐,这杜守业之死,和云翠阁才脱不了干系,不是说云翠阁的陶妈妈一只视他为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