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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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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像是泼翻了的墨。
池砚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映出他失魂落魄的脸。
人人都说池砚好看，眉眼是精心描摹过的山水，皮肤是冷白瓷，搭配着细腰长腿。
可这好看，到了林清远那，就变成搪塞的，敷衍的，甚至……带着点赏玩意味的。
八年了。
池砚跟在林清远身后八年，看他风流倜傥，看他万花丛中过，最后，看他将一颗心完完整整地捧给了另一个男人。
池砚算什么？一个好看的摆件，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慰藉。
林清远需要人仰慕时，他便在。林清远为那个人心烦时，他便听着。林清远说他好看，他便当真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的青睐，傻乎乎地捧着这点施舍，熬过一年又一年。
今天，他偶遇林清远时，又闻到了。
在林清远衣领间，又缠着那丝柑橘香，冷冽，回甘，是那人最爱的牌子。
池砚认得那牌子，更认得那个让他目光仓促逃开的标价。那个标价是他需要攒三个月的积蓄，也是林清远两个月的工资。
烦闷堵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他抓过桌上半空的酒瓶，劣质的酒精灼烧着肺腑，却浇不灭心头的火。
视线开始摇晃，手机通讯录里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也模糊起来。他想问，想质问，想把自己那点可怜又可悲的不甘心，揉碎了摊开给他看。
手发颤，戳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背景图还是几年前他偷拍的林清远的侧影。打字，删除，再打字。最后，只剩下最直白、也最卑微的一句：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发送。
图标转了个圈，变成冰冷的“已送达”。
几乎在同时，另一件糟心事蛮横地撞进脑海。
上周，他开着五万块买来代步的二手小车，竟一头撞上了路边停着的黑色幻影，刺耳的刮擦声至今还在他脑子里尖叫。
车里下来的男人，黑色西装，眉眼精致冷峻，扫了一眼车身上那道狰狞的划痕，又扫了池砚一眼，那男人还没开口，便让池砚觉得，自己连同那辆小车，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那是封凛。
这座城里金字塔尖的人物，封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池砚赔不起那足够买他命的车漆钱，封凛甚至没多话，只让助理处理。最后的结果是，池砚“自愿”到封氏集团总部大厦一楼前台，以劳务抵债，期限……未定。
头像。对，就是头像。
加封凛微信时，池砚浑浑噩噩，只觉得那纯黑色的默认头像沉甸甸地压人，却忘了，林清远的微信头像，也是这般一片纯黑，只不过角落里，有个几乎看不清的银色字母“L”。
点背。真是点背到了家。爱的人求不得，祸却闯得惊天动地。
酒意混合着绝望，拧成一股蛮力。他盯着刚刚发出的那条消息，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封凛的头像，似乎也是黑色背景……但酒精麻痹了神经，他头一歪，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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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是铁锤，一下下凿着他的太阳穴。池砚从昏沉中挣出，眼皮掀开，正撞上窗外泼进来的、白晃晃的日光。
他摸索到手机，屏幕亮起，停留在对话框上，像深夜突然打开的墓室，惨白的光映着他失血的脸。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雪渊之迹。】
下面，是一条冰冷的回复。
不是林清远那惯常带着调侃或敷衍的语调，是一张图片。
点开图片，是封氏集团内部清晰的财务报表截图，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红圈标出，正是池砚撞车那次的维修费用明细，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他瞬间清醒，脊背发凉。
图片下面，跟着封凛的一句话：“你欠的车漆钱，够买他十瓶香水。”
发错了！他竟然把发给林清远的消息，发给了封凛！
他僵在晨光里，成了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标本。他想补救，手指哆哆嗦嗦地敲出“对不起封总，我发错人了，非常抱歉”，可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解释？道歉？在那样一串天文数字和这句暗含讥讽的回复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可笑，甚至……像是欲盖弥彰的撩拨。
他不敢。
浑浑噩噩地洗漱，镜子映出一张苍□□致的脸。可他厌恶这副模样，这让他想起林清远那句轻佻的“好看”。
他匆匆出了门，然后挤四十分钟地铁，在公司楼下便利店买个饭团当早餐，在员工通道开放的第一时间打卡进去。
他换上挺阔的灰色西装制服，对着洗手间镜子打好领带，看着镜子里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脸，用力搓搓脸颊，努力让气色看起来好一点。
封氏总部大堂十分气派，人来人往。
池砚和其他几个年轻人站在弧形前台后面，像一排精心修饰过的盆景。
主要工作是访客登记、接听总机电话、收发快递文件。活儿不算重，但要求站姿笔挺，笑容标准，不能出错。
他们大都样貌出众，衣着得体，偶尔小声交谈，比如现在。
“封总有辆车，我在杂志上见过，限量版的。”
“听说昨天又拿下一个上千万的项目，这手腕。”
“有钱有颜，还单身，简直是人间妄想……”
只有池砚，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僵立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了斜对面那扇冰冷的总裁专用电梯门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