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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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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的土地庙比昨日的山神庙更加破败，只剩断壁残垣，勉强能挡些夜风。好在庙后有一眼未曾干涸的泉水，清冽甘甜。无尘照例在庙外围生起一小堆篝火，煮着简单的山泉野菜汤，神色宁静，仿佛白日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和随手抛出的惊人卦象，不过是晨间清扫落叶般平常。
夏夕在庙内一角盘坐调息，药力与无尘的佛印共同作用下，他眉心的黑气被压制得极好，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他周身气息依旧有些沉郁，目光偶尔扫过无尘的背影，带着挥之不去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我知道，那烦躁不仅仅源于对无尘的疑虑，更源于他自身——空白的记忆、莫名的力量、虚弱的身体，以及……对我这个“妹妹”那种近乎本能的、却又让他困惑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他就像一头失去利爪和记忆的困兽，既想牢牢守护身边的珍宝，又对自身处境和外界充满不安。我捡了些干柴，添进火堆。火光跳跃，映照着无尘清俊平和的侧脸，也在我和夏夕之间投下晃动的光影。
“无尘大师，” 我搅动着陶罐里的菜汤，打破了沉默，“白日您为萧家卜的那一卦……是真的吗？”无尘抬眼看向我，火光在他清澈的眸子里跃动：“卦象所示，东北黑水，确有异动。是否与他们所寻之人宝物有关，贫僧不敢断言。但此卦，至少能为他们指明一个方向，也为我们省去麻烦。”果然是随手为之，祸水东引。我不禁莞尔，这位大师看似悲天悯人，行事却也颇为……不拘一格。
“大师精通卜算之道？” 我好奇道。“略知皮毛，不足挂齿。” 无尘淡淡道，“天道无常，卦象亦只示可能，而非定数。人心易变，世事无常，过度依赖卜算，反易迷失本心。”这话意味深长，似乎不只是在说卜算。“大师说的是。” 我点头，盛了一碗热汤，先递给无尘，又盛了一碗，走到夏夕身边，“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夏夕睁开眼，接过陶碗，指尖不经意与我的相触。他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火光下，他眼中的沉郁似乎被暖意驱散了些许，多了几分专注。“小心烫。” 我叮嘱一句，又回去给自己盛了一碗。
三人围坐在篝火边，默默喝着清淡的菜汤。夜风穿过断墙，带来远山的凉意和草木的清香。“小溪。” 夏夕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嗯？” 我转头看他。他看着我，火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有些柔和，但眼神却很认真：“等我们到了南麓，安顿下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一怔。想做的事？在这个世界，除了治好他，隐藏身份活下去，我似乎从未想过“自己想做什么”。系统任务？那不算。报仇？似乎也并非执念。“我啊……”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就想有个安安稳稳的家，不用再东躲西藏。然后……也许开个小药铺？我会点粗浅医术，给人看看头疼脑热，采点草药，应该能糊口。哥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
夏夕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跳跃的火焰，眼神有些空茫：“我……不知道。总觉得，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心里空落落的。” 他抬手，无意识地按了按心口，那里是契约所在，“有时候，看到你，会觉得……很安心，但又很怕，怕再把你弄丢……”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失忆者特有的、深入骨髓的不安和自我怀疑。
我的心狠狠一揪。我放下陶碗，挪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放在膝上、微微握拳的手。“哥，你别这么想。” 我看着他，眼神认真，“你已经保护我很多很多次了。在我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不重要。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新的、好的记忆。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你想种田，我就陪你浇水；你想打猎，我就在家做饭等你；你想……重新练武强身，我就给你当靶子陪你练！”夏夕看着我，眼中的空茫似乎被我的话语和体温驱散了一些。他反手握紧我的手，力道很大，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他嘴角似乎想往上弯一下，但最终只是很轻微地扯动了一下，低声道：“好。以后……我保护你。我们……好好的。”“嗯！” 我用力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篝火噼啪，映照着我们相握的手和靠近的身影，在断墙上投下亲密相依的影子。
无尘安静地坐在对面，垂眸喝着汤，仿佛对眼前这“兄妹情深”的一幕视若无睹。只是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微微停顿了一瞬。
另外……系统似乎很久没有发布主线任务了。自从夏夕“死亡”又复活后，系统就变得异常沉默。【系统，】我在心中默问，【最近怎么没有任务了？主线进行到哪里了？】
【宿主，】系统的声音响起，比以往多了一丝迟疑？【检测到宿主强烈主观意愿改变核心剧情走向，且与关键攻略对象【夏夕】的关系已进入深度纠葛阶段。主线任务逻辑链已产生断裂。系统正在重新演算适配当前世界线变动的可行性任务……演算暂时中止。建议宿主在确保自身与核心目标【夏夕】生存的前提下，继续探索世界，收集关键信息，触发新的剧情节点，以帮助系统重新锚定任务线。】
任务线断裂了？因为我的选择，和夏夕的“死亡-复活-失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虽然前路未卜，但至少暂时摆脱了强制性主线。生存和探索，这正是我现在想做的。
【那之前完成的部分，还有奖励吗？】我追问。【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隐藏成就【逆转生死·契约永恒】。奖励结算中……获得情感能量x50000，特殊物品【同心结（残）】x1，技能点x5。】
【【同心结（残）】：与绑定【生死契约】的对象在一定范围内共享部分生命力与感官。当前为残缺状态，效果与范围有限。技能点可用于提升已掌握功法/技能等级，或解锁系统辅助功能。】
同心结？这……听起来有点微妙。不过关键时刻，或许能用来救命。技能点更是实用。我心中稍定。系统虽然任务线乱了，但基本功能还在，奖励也照发。这算是目前糟糕处境中，一个不错的消息了。“在想什么？” 夏夕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依旧握着我的手，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询问。“没什么，” 我笑了笑，“就是在想，等我们安顿下来，第一顿饭要做什么好吃的。哥你想吃什么？”
夏夕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考起来，眉头微蹙。“好像……记得你以前……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他不太确定地说，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捕捉一丝极其模糊的记忆碎片。
我心头一跳。桂花糕……那是“夏曦”记忆里，夏夕经常给她买的，也是“林溪”这个身份背景里，我随口提过的“娘亲的拿手点心”。他是真的想起了“林溪”的过去，还是……属于夏夕的记忆在松动？“好啊，那就做桂花糕！” 我立刻接话，压下心中的波澜，“等我们有了自己的灶台，我就做给哥吃，管够！”夏夕看着我雀跃的样子，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虽然很快又抿平了，但眼中的沉郁似乎被这短暂的温馨对话驱散了大半。“嗯。” 他低声应道，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
对面的无尘，不知何时已喝完了汤，正静静地望着篝火出神。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他那平和的面容，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属于红尘的、淡淡的怅惘。“无尘大师，” 我忽然有些好奇，“您自幼出家吗？可曾有过……牵挂的人？”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问题对一位高僧来说，或许有些唐突了。无尘却并未露出不悦，只是目光从篝火移向深邃的夜空，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贫僧的过去……已成云烟。佛说，众生皆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皆是修行路上必经的劫数。牵挂之人……或许有，或许无。重要的是，能否看清本心，不被外相所迷，不为情执所困。”他这话说得玄之又玄，像是回答了，又像什么都没说。“大师的境界，我等俗人难以企及。” 我感慨道。“境界无高低，只在心安处。” 无尘收回目光，看向我和夏夕，眼神澄澈，“二位施主，情深意重，本是善缘。然，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执念过甚，反成枷锁。还望二位，能惜取眼前，亦能……随缘放下。”
惜取眼前，随缘放下。这话，像是祝福，又像是……某种预言或警示。夏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显然不太喜欢这话，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仿佛怕我真的“放下”。我轻轻回握，示意他安心。“多谢大师提点。” 我点头，心中却思绪翻腾。无尘似乎总能一语道破关键。他对我们，到底知道多少？
夜深了，篝火渐弱。无尘依旧在外围静坐守夜。我和夏夕在庙内清理出的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和衣躺下。土地冰凉坚硬，但比起昨夜的奔逃和厮杀，已算是难得的安宁。夏夕躺在我外侧，背对着我，面对庙门方向，保持着警戒的姿态。他的呼吸平稳，但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睡着。
“哥。” 我小声唤他。“嗯？” 他立刻低声回应。“没事，就叫叫你。” 我轻声道，“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身后沉默了片刻，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嗯。你也是。”
夜很静，能听到远处隐约的狼嚎和近处虫鸣。星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洒落点点清辉。我闭着眼，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无尘的话，系统的提示，夏夕迷茫的眼神，以及前路未知的迷雾。
同心结在黑暗中，似乎微微散发着暖意。我能隐约感觉到，身边夏夕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隐隐传递过来。我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能维持多久。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强迫自己进入浅眠。必须保持体力，应对明天的路程。
就在我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接近！方位：西北，距离：五十里，速度：极快！能量特征分析：魔道，金丹期以上，带有强烈侵蚀性与空间波动！危险评级：高！建议宿主立刻撤离！】我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几乎是同时，外侧的夏夕也瞬间弹起，抓起身侧长剑，眼神锐利如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他眉心的黑气，似乎感应到了强烈的魔气威胁，开始隐隐浮动！就连庙外静坐的无尘，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夜风骤急，吹得篝火余烬明灭不定。远处的天际，一道暗红色的、仿佛撕裂夜空的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破空而来！强大的、充满暴戾与混乱的魔威，如同实质的海啸，先一步席卷而至，压得人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