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过往 ...
-
祝识钰轻咳一声。
晏珩这几天不在家，但每天都会准点让莫里斯给他送上一瓶药剂，他全放兜里准备留着之后喝，没想到此刻还能派上别的用处。
祝识钰拿起瓶药剂走到床边，指腹抵在木塞边缘，一用力便将其拨开。
想起晏珩的提醒，他说：“这个会很苦。”
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祝识钰把床上的人扶起半靠床头，捏住他的下巴，毫不犹豫地把药剂倒入对方嘴中。
假面眼睛紧闭着，眉头拧得死紧，无意识张了张口，祝识钰一股作气又倒进一瓶进他嘴中。
“别让他吐出来。”见假面开始干呕，祝识钰的视线扫过泰伦和杰里科。
泰伦两步上前，粗糙的手掌覆上假面的嘴，任凭他发出嗬嗬闷响。
好一会，假面才平静下去。
祝识钰耐心等了几分钟，见他没醒，问：“他这种状态多久了？”
“从沧澜星过来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泰伦的表情算不上好，“反反复复昏迷，清醒的时间不多。”
祝识钰：“所以说你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泰伦不说话了。
祝识钰又拿起一瓶药剂，掐着假面的下巴一滴不漏地喂进去。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特殊的涩苦味。
当那木塞被拨开发出的“啵”声又在房间内响起时，假面大喘着气，主动推开祝识钰伸过来的手，“停。”
“住……呕……住手……呕……”气若游丝的声音嘶哑极了，细听还带着微微颤抖，泰伦从后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药吐出来。
假面泪花都被憋出来了，一双发红的眼睛深深看了祝识钰一眼，然后头一歪眼一闭，又晕死过去。
泰伦担忧地看着他。
杰里科适时开口：“别喂了吧，给他一点吸收时间。”
祝识钰有点遗憾。
得到两人承诺假面一醒就会立刻通知他们时，才和容鹤离开。
刚出门没多久，容鹤就拉着祝识钰到一个隐蔽的拐角，单刀直入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祝识钰低下头，手在外套口袋里摩挲剩下的两瓶微光药剂，“没有。”
容鹤：“你看着我的眼睛再把这话说一遍。”
祝识钰抬头看着容鹤的鼻子。
容鹤：“眼睛。”
祝识钰的视线从鼻尖立马移到眉毛。
容鹤：“……果然有，生什么病了？”
祝识钰含糊道：“真的没什么，也不严重。”
“别敷衍我，杰里科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忘。”
容鹤忍不住在原地踱步起来，突然说：“要不你先离开晏珩身边吧，就算你现在是他的合法伴侣，他也一定不会对你开放特权的，生病的事我再给你想办法。”
祝识钰混沌的大脑突然明白为什么晏珩这几天都不在家了。
“那我能去哪呢？”
祝识钰想明白这件事后浑身血液有过一瞬的凝固，冷得他感受不到脖颈上的灼痛。但很快，他冷静下来：“当时知道祈安死的人只有我和西娅奶奶，因为我最先找到的是她，你知道的，她懂医术。”
西娅诊治后对他说“节哀”，但祝识钰不相信，争分夺秒地跑去A区，找了几位沧澜星有名的厉害医生，花了大半积蓄将他们请去西娅家，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是没救了。
祝识钰想起当时的西娅用衣服挡住了祈安的脸，因此那几位A区的医生没一个见到过他长什么样子。
他事无巨细地讲给容鹤听：“……那时候天还没亮，我发现祈安身体冰凉，也没呼吸，所以把他背去了西娅奶奶家，后面的医生也都是在她家诊治的。”
祝识钰直直看向容鹤，“我想赌一把。”
西娅·罗是位很善良的女性，她医术精湛，平日里爱种菜种花，闲暇时会免费为附近居民治病。
被她救助过的人很多，但免不了会遇见些回天乏术的老病骨。
这其中有感谢她愿意不求回报伸出援手的家属，也有一部分诬陷她害人想要她赔偿的恶毒心肠。
祝识钰认识她的时候，有几位五大三粗的大汉，将一个瘦弱的小孩送到西娅家，要求她开药，西娅不肯，说要先诊治后再对症下药，那几个大汉就不乐意，最后拖来拖去，小孩去世了。
他们也不伤心，嚷嚷着要西娅赔偿，说她这是故意杀人。
祝识钰那时候刚被祈安捡回去不久，第一次出门，看见的就是几个大汉在一位孤零零的老人家里闹事的情形。
他帮着老人把那些大汉撂倒了，附近有清楚西娅为人的居民帮忙报了警。
后来得知，那几位大汉是其他星球通缉的混混，小孩是重病被家里人丢弃不要的，他们捡到后听说了西娅的事，想借此来她这讹一笔钱。
眼见计划暴露，气急败坏的几人想把西娅家里砸个稀巴烂出气，好在祝识钰及时赶到赶到阻止几人。
那天以后，西娅就经常带着一些自制的小零食和糖果去看祝识钰，两人迅速熟络起来。
祝识钰体弱，常年生病，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才不那么难扼。
“就算调查到了，别人不知道，肯定只会当祈安只是西娅奶奶的病人之一。”祝识钰抿了抿唇，才继续说，“你也很了解西娅奶奶不是吗？她会帮我保密的。”
“而且，在仅是可疑，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我先跑了，那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容鹤心里有一堆想说的话，却找不到一句来反驳祝识钰这番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跟我保持联系，有什么不对的第一时间跟我说。”
祝识钰答应了，却闭口不提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一个劲让容鹤安心。
容鹤没办法，只能让他多注意身体。
等待假面苏醒这段时间，两人总算可以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容鹤回了云渺星，祝识钰回到晏珩的家。
几日不见的晏珩，此刻换上了身居家服，端了杯红茶靠在窗边欣赏外面景色。
听见大门传来声音，他漆黑的眼眸看过来，“回来了？”
“嗯。”祝识钰在玄关处换鞋，没敢和他对视。
明明晏珩只是平凡地看他一眼，声音也十分清润，和平常没什么变化，但他止不住地因为自己心里藏着的事会被发现而心虚。
“过来一下，”晏珩见祝识钰要上楼，走到沙发前，手中红茶也放到桌子上，很严肃的样子，“有点事想和你说。”
祝识钰心里咯噔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晏珩拉开祝识钰高领毛衣的一角，露出里面洁白的纱布，“还是没好吗？”
祝识钰盯着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快了。”
“那就好，”晏珩直白道，“之前给你的药剂比较特殊，帝国律法规定使用它的人除了要记录在册外，还要去看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不干净的人接触，所以我这几天查了你的行踪。”
祝识钰紧张地搅着手指。
晏珩：“我知道你和容鹤近段时间老是往诺拉跑，但咬你的虫子可能就出现在诺拉，最好先不要去了。”
祝识钰：“好。”
自己和容鹤前几天在诺拉四处找假面的行为，或许可以用闲逛什么的敷衍过去，但祝识钰等了很久，晏珩都没追问，于是主动问：“就这样？”
“并没有，”晏珩轻轻说，“我去了沧澜星。”
祝识钰放轻了呼吸，他不敢去看晏珩的表情。
_
温祈安的风评很好，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一个温和善良的青年。
他很小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收作养子，这让他那时的生活不会过得太艰难。
但好景不长，他的养父在一场意外中去世，小温祈安早早就进入泰垣港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
也许是养父的影响，让他养成了能吃苦有上进心的性格，为人处世圆滑，跟很多人都能相处得好。
关于他被温家找回的事，也只有少数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知道他找到了有钱的亲生父母，更大部分的人只知道，他去了别的星球生活。
这些过往，温家当初放出来了大部分，所以晏珩知道的时候也不稀奇。
只是……听说他有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住在一起，那人不怎么爱说话，除了工作也不出门。
沉浸回忆中的晏珩突然被一股冷冽的雪香包裹，他能从这来势汹汹的味道里感受到对方的焦躁，拉起祝识钰的手，问：“怎么了？”
祝识钰沉默着摇了摇头，屏息等待自己被宣告罪证。
那雪香越愈发浓烈。
晏珩顿了一会，问：“要不要抱一会儿？”
祝识钰不懂为什么，但二话不说地照做，僵硬着身体往晏珩怀里靠。
晏珩搂住他，顺了两下他的脊背，却感觉对方似乎更紧张了，于是放出一点自己的信息素，干燥温暖的信息素去勾着那冷雪安抚。
祝识钰紧紧捏着晏珩衣角，晏珩就找了个让他能在自己怀里窝地更舒适的动作。
他长久不说话，晏珩的思绪又跳到去沧澜星的那段时间。
有人跟他说，温祈安和自己那位朋友关系很好，闲暇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
两人很相像，性格也合得来，是除了容鹤唯二能跟温祈安交心的人。
但晏珩并没有看见“温祈安”跟他有过联系。
那人作为和温祈安关系很好的朋友，晏珩想，他应该会想知道温祈安的近况，所以他去了两人曾一起住的地方，想要拜访他。
房子里没有人，所有家具都落了层厚厚的灰，看起来很久没人住。
于是晏珩找到了两人的邻居，他敲了敲门，一位精神矍铄，气质出众的老人给他开了门。
晏珩说：“你好，请问那位和温祈安关系很好的合住朋友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过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