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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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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绫索命，重生帝宫
龙涎香的气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缠在沈清晏的鼻腔里。
不是长乐宫惯用的清雅兰香，是太和殿专属的、浓得发腻的龙涎香，带着皇权独有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
可身体却重得像灌了铅，指尖冰凉，四肢百骸都残留着一种窒息般的剧痛 —— 那是白绫勒紧脖颈时，气血逆流、肺腑炸裂的痛感，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片刻之前。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醒了！”
耳边传来宫女惊惶的低呼，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沈清晏猛地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明黄色的鸾凤帐幔，绣线用的是东珠碾成的粉末，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冽而华贵的光。帐顶悬挂的珍珠串帘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影，落在她身上，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这不是她被囚禁的冷宫偏殿，更不是她被逼殉葬时的暗室。
这是太和殿的后殿偏阁，是先帝萧景琰还在时，她作为皇后，偶尔陪他处理政务时休息的地方。
怎么会……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记忆如同被撕裂的画卷，瞬间涌进脑海，带着血腥与窒息的味道 ——
先帝驾崩的第七日，新帝萧承煜登基大典刚过，李贵妃便带着先帝 “遗诏” 闯进宫来。那所谓的遗诏，不过是她伪造的废纸，上面写着 “皇后沈氏无德，克死皇嗣，当殉葬以谢天下”。
她不信，她挣扎着想要见萧承煜最后一面，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亲手辅佐登基的养子，却只得到他冷漠的背影和一句 “太后娘娘，先帝遗愿，不可违”。
李贵妃站在一旁，穿着华贵的贵妃朝服，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姐姐，你霸占后位十年，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也该给我们母子腾地方了。”
她的贴身太监小禄子想护着她，却被李贵妃的人活活打死，鲜血溅在她的宫装上，红得刺眼。
最后，一条白绫被塞进她手里，殿门被锁死，只留下 “半个时辰后，若娘娘不自尽，便由奴婢们‘帮忙’” 的威胁。
窒息感再次袭来，沈清晏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指尖触到的却是光滑细腻的肌肤，没有丝毫勒痕，可那种濒死的恐惧，却像是刻进了骨髓里，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魇着了？” 刚才惊呼的宫女连忙上前，想要扶她，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沈清晏猛地挥开。
沈清晏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宫女。
这宫女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宫装，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青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认得她，是翠儿，前世她刚入宫时，被分配到她身边伺候，性子单纯，后来在冷宫时，偷偷给她送过几次吃的，被李贵妃发现后，杖毙在了雪地中。
可现在的翠儿，眼神清澈，带着担忧，还没有经历过后来的磨难。
也就是说…… 她真的回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沈清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喉咙都隐隐作痛。
翠儿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娘娘，现在是永安三十七年，先帝驾崩后的第三日，再过两日，就是新帝陛下的登基大典了。”
永安三十七年，先帝驾崩第三日。
沈清晏的心脏狠狠一缩。
她记得，就是这一天，李贵妃会借着 “探望太后” 的名义，来试探她的态度，看看她是否还对权力抱有幻想。而前世的她，沉浸在先帝驾崩的悲痛和对新帝的期许中，并未察觉李贵妃的狼子野心，反而对她掏心掏肺，最终引狼入室。
而两日后的登基大典，就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 前世她主动提出垂帘听政，想要辅佐新帝稳定朝堂，却被李贵妃和摄政王萧景渊联手污蔑为 “野心勃勃，意图专权”，为后来的殉葬之祸埋下了伏笔。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垂帘听政？辅佐新帝？
沈清晏在心底冷笑。
她付出了十年心血，辅佐萧景琰从太子登上皇位，为他平衡后宫、拉拢朝臣、诞下皇子，可最后，皇子早夭，她被污蔑为 “克子误国”，落得个殉葬的下场。萧承煜，李贵妃，萧景渊…… 这些人，欠她的，欠沈家的，罄竹难书。
可她现在，不想复仇了。
复仇太累了，争权夺利太耗心了。前世的她，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力和信任，耗尽了心血，最后却一无所有。这一世，她只想好好活着，吃好喝好，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至于谁当皇帝，谁掌大权，与她何干？
“娘娘，您脸色不好，要不要传太医？” 翠儿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是眼神变幻莫测，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
沈清晏摇摇头，缓缓坐起身。
身上穿着的是绣着缠枝莲纹的素色寝衣，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触感柔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没有一丝老茧，这是她三十岁时的手，还没有经历过冷宫的磋磨，还没有被白绫勒过的痕迹。
真好，她真的回来了。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李贵妃娘娘驾到 ——”
沈清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
李贵妃来得倒是快，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自己了。
“娘娘，李贵妃娘娘来了，要不要起身迎接？” 翠儿连忙问道。
按宫中规矩，她是太后，李贵妃只是贵妃，按理说，李贵妃应该向她行礼，无需她起身迎接。可前世的她，念及先帝刚逝，不愿过于苛责，每次李贵妃来，都会起身相迎，反而让李贵妃觉得她软弱可欺。
这一次，沈清晏靠在床头，动都没动，只是淡淡地说道：“哀家身体不适，不便起身，让她进来吧。”
翠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太后会这么说，但还是连忙应声：“是，娘娘。”
很快，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明黄色宫装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李贵妃，她今年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妩媚，一身明黄色的宫装，绣着凤凰穿牡丹的纹样，头上戴着点翠嵌珠凤钗，打扮得极为华贵，几乎快要压过了作为太后的沈清晏。
这在宫中，本是逾矩的。可李贵妃仗着自己是新帝生母，根本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
“妹妹参见太后娘娘。” 李贵妃走到床前，微微福了福身，语气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关切，“听闻娘娘醒了，妹妹心中甚是挂念，特意过来看看。娘娘身子好些了吗？”
沈清晏抬眼，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前世的恨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冲昏她的理智。就是这张脸，在她面前扮演了十年的 “好妹妹”，背后却捅了她最狠的一刀。
可她很快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刚重生回来，根基未稳，身边只有翠儿一个可用之人，而李贵妃已经拉拢了不少朝臣，还有新帝作为靠山。
硬碰硬，她讨不到好。
摆烂，一定要摆烂。
沈清晏垂下眼帘，声音依旧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疲惫：“劳贵妃挂心了，哀家没什么大碍，只是先帝驾崩，哀家悲痛过度，有些乏力罢了。”
李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就知道，沈清晏现在肯定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无力顾及其他。她上前一步，想要握住沈清晏的手，语气越发亲昵：“姐姐节哀顺变，先帝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姐姐如此伤怀。如今新帝即将登基，朝堂还需姐姐坐镇，垂帘听政之事，姐姐可要早做打算啊。”
来了。
沈清晏心中冷笑。
李贵妃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她垂帘听政，然后好找机会污蔑她专权啊。
前世的她，就是被这句话说动了心，觉得自己身为太后，理应辅佐新帝，结果落入了圈套。
这一次，沈清晏猛地抽回手，避开了李贵妃的触碰，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和淡漠：“垂帘听政？哀家从未想过。”
李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姐姐，您是太后，新帝年纪尚轻，朝堂之事繁杂，若没有姐姐坐镇，恐怕难以稳定啊。”
“贵妃说笑了。” 沈清晏抬眼，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新帝聪慧，又有摄政王和诸位大臣辅佐，哪里用得着哀家多管闲事？哀家如今只想守着先帝的灵位，吃好喝好，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至于朝堂之事，全凭陛下和诸位大臣做主，哀家概不插手。”
“吃好喝好？” 李贵妃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印象中的沈清晏，向来野心勃勃，争强好胜，当年为了后位，步步为营，从未有过片刻松懈。如今先帝驾崩，正是她掌控权力的最佳时机，她怎么会只想 “吃好喝好”？
难道是哀恸过度，失了心智？
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试探着说道：“姐姐，这可不是小事，您再好好想想？垂帘听政，是太后的本分，也是为了大启的江山社稷啊。”
“不必想了。” 沈清晏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哀家心意已决。贵妃若是无事，便请回吧，哀家累了，想要歇息。”
逐客令下得如此直白，李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沈清晏，今天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她盯着沈清晏看了半晌，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沈清晏始终垂着眼帘，神色淡漠，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难道沈清晏是在欲擒故纵？
还是说，她真的看透了什么，想要以退为进？
李贵妃心中充满了猜忌，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准沈清晏的意图。
“既然姐姐累了，那妹妹就不打扰了。” 李贵妃压下心中的不快，重新挤出一丝笑容，“姐姐好好歇息，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告知妹妹。”
沈清晏没有应声，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李贵妃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偏阁。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清晏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与李贵妃的对峙，看似轻松，实则步步惊心。她知道，李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试探不成，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陷阱和算计在等着她。
但她不怕。
前世的她，已经在权力的漩涡中死过一次，这一世，她只想摆烂到底，守住自己的小命和安宁。
“娘娘，您刚才……” 翠儿看着李贵妃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沈清晏，脸上满是疑惑。
沈清晏抬眼，看着翠儿担忧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暖。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护住身边的人，不能再让他们重蹈前世的覆辙。
“翠儿，” 沈清晏轻声说道，“从今天起，长乐宫闭门谢客，除了送御膳和必要的差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哀家要静养，朝堂之事，后宫之事，一概不许在哀家面前提起。”
翠儿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应声：“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沈清晏点点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太和殿的烛火还在燃烧，龙涎香的气味依旧浓烈，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李贵妃，萧承煜，萧景渊……
你们尽管来，这一世，哀家不跟你们争，不跟你们斗。
但你们也别想再打扰哀家的清净。
谁想当这个权力的傀儡，谁就去当好了。
她沈清晏，只想摆烂到底，好好活着。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看似 “摆烂” 的决定，已经在无形中，给李贵妃和摄政王布下了一个无法看透的迷局，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