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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绝地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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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现场,灯光刺眼。
我站在台上,背后是新公司的LOGO,神经元缠绕着胶片。今天特意穿了一套简单的深色西装,没戴任何首饰,只有一枚极细的铂金腕表扣在腕上。台下坐满了人,前排是行业代表和投资方,后排挤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着我。
“感谢各位。”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压住了底下的细微嘈杂。“‘晚意心理影业’今天正式成立。”
稍作停顿,我继续说道:
“第一,我们将推出自主研发的‘角色心理深潜系统’。”此时,身后荧幕亮起,展示出系统的逻辑框架图,“这不是传统的人物小传,而是基于临床心理学、认知行为学模型构建的标准化创作工具。从项目孵化、剧本评估、演员适配到拍摄指导,它将贯穿全流程。从今天起,这是我们所有项目的核心标准,也将逐步向行业合作伙伴开放授权。”
台下响起一片压低声音的议论,几个资深制片人交换着眼神。我很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毕竟很多圈内人士早已打探到这套创新体系的含金量。过去只为陆沉舟服务,如今我不仅自立门户,还要把这套方法论变成行业准入门槛。
“第二,”我继续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们已完成对原沉舟影业部分核心资产的收购。”此刻,荧幕切换成资产清单。“其中包括他们曾耗资巨大、引以为傲的‘演员数据库’。”
角落里,陆沉舟捏着空酒杯的手指关节发白。苏媚用力拽他胳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走吧!还嫌不够丢人吗?”陆沉舟没动,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胸口堵着一团滚烫又冰凉的东西。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个方向的骚动,语气客观得像在分析数据:“根据我们的评估,该数据库的底层逻辑存在根本缺陷。它过度依赖外貌、流量数据、过往票房这些表面指标,缺乏对演员内在心理特质、可塑性及与角色深层匹配度的科学量化分析。这种偏差,直接导致了过去两年多个S级项目选角严重失误,资源错配。收购后,我们将对该数据库进行彻底清洗与重构。”
这话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刀,精准地划开了“沉舟影业”昔日辉煌表皮下的溃烂。台下知情者心照不宣地沉默了几秒。
到了记者提问环节。一个戴黑框眼镜、眼神锐利的男记者抢到了话筒,问题直接得近乎冒犯:“林总,据我们所知,苏媚女士曾是您关系密切的友人,后来与陆沉舟先生结婚。如今他们的事业和声誉都陷入低谷,而您的新公司却高调启航。您个人如何看待他们当前的处境?”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镜头齐刷刷怼向我的脸,随即又转向角落里的陆沉舟和苏媚,捕捉着他们每一丝表情变化。
我微微偏头,假装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麦克风,带着一丝讽刺。
“困境?”我重复记者口中的这个词,抬眼看向他:“苏小姐目前最大的困境,或许在于——”
我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
于是,身后那面巨大的荧幕,毫无预兆地切换了画面!
不再是冷静的图表或清单,而是一段显然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集锦。主角正是苏媚。画面快速闪回她近三年几部重要作品中的片段,甚至包括她拿下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春逝》。但所有片段都被精准截取——瞪圆双眼表示震惊,反复噘嘴表达不满,肢体僵硬地应对复杂情绪冲突……同一个表演模式,套在不同的剧情、不同的角色身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重复感,呆板而浮夸。
更致命的是,视频右侧同步滚动播放着数份文档的关键页。那是我早年手写的、后来整理成电子版的详细角色心理分析报告影印稿。娟秀却有力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分析:角色此刻的潜意识防御机制、情绪转换的生理心理依据、未被言明的童年创伤如何投射在当下的反应中……每一段苏媚表演片段的旁边,都对应着报告里详尽的、远远超越普通表演指导层面的心理学指令。
然而,苏媚的表演,显然连那些指令中最表浅、最技术性的层面都未能触及。画面与文字并列,形成了一种残酷到近乎羞辱的对比,无声地揭露着一个赤裸的事实:她只是在机械地模仿动作和表情,从未真正理解、更谈不上进入那些皮囊之下的灵魂。
全场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记者们疯了似的按着快门,后排甚至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去确认荧幕上的细节。社交媒体的嗅觉比现场反应更快,#霸屏女王苏媚演技公开处刑# 的话题标签在画面切换后十秒内就开始疯狂刷屏,讨论度炸裂。
“作为一直以来的女一号,她的表演,始终无法达到我报告中,‘潜意识层面情绪自然流露’这一最基础的标准。”我趁机那句话从容补完,声音在一片混乱的骚动中依然清晰。
“这大概就是,”我的目光掠过台下那个几乎要缩进椅子里的身影,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透过麦克风传递出去,“大脑空空的代价吧。”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刺穿了所有喧嚣。几乎所有人同时齐刷刷看过去,苏媚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下来,几缕头发贴在冷汗涔涔的额角。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神涣散空洞,膝盖一软,几乎要当场晕厥栽倒。我冷笑:被捧到高处瞬间坠落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
趁大家反应过来之前,我瞥见陆沉舟猛地起身,几米之外,清晰看到他脸色铁青,近乎崩溃。他死死抓住苏媚的一只手臂,或许可以勉强支撑住她没有倒下。他不敢再看台上的我,一个对他而言冰冷的裁决者,也不敢迎接周围那些或讥诮、或怜悯、或纯粹猎奇的目光,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已经完全崩溃、状若癫狂的苏媚,在无数镜头追逐和人群的低呼骚动中,狼狈不堪地撞开侧面那扇紧急通道的小门,仓皇逃离。
台上,我平静地看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他们如丧家之犬般地逃离会场。简单吩咐了几句,现场的保安和工作人员立刻训练有素地行动,迅速控制住骚动的人群,礼貌而坚决地拦下了几个试图追出去拍摄的记者。
我转回身,重新面向台下,努力将脸上的神情恢复成一贯的冷静自持,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足以占据未来一周娱乐版头条的“插曲”从未发生。
“发布会继续。”我的声音不高,却意外有一种神奇的掌控力,整个会场嗡嗡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