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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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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祝歌云放下茶盏,声音清冷,“去二门上,把你哥哥屈承弼给我叫进来。”
白薇应声去了。不消片刻,帘拢一挑,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进来的是个身形魁梧、面容冷肃的黑衣汉子。此人正是祝家陪嫁来的护卫统领,也是白薇的亲哥哥,一身功夫极是了得,平日里最是沉稳寡言。
祝歌云扫了他一眼,只见他的头顶竟也浮起一行金字:【潜力值:SR】。
祝氏只是一普通文官家族,否则也不会被那老皇帝允许与年轻有为的定北侯联姻。但这小小祝氏令她带来的护卫中竟有如此多潜力无限之人,这让祝歌云不禁有些惊疑。
屈承弼进门后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沉浑有力:“大奶奶,屈承弼候命。”
祝歌云微微颔首,从袖中摸出一锭成色十足的银子,放在案上,开门见山道:
“这府里的光景你也瞧见了。纪昌明昨日里被赶了出去,断不会善罢甘休。这燕州城里的知府包新觉,与侯府素来面和心不和。纪昌明要想翻盘,必得去寻他拿个主意。”
“昨日夜间他要养伤且惊魂未定,若有动作,怕就在这几日内了。”
她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叩,眸光如刀:“你且去盯着。无论他们在那包知府的府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回来一字不漏地报给我。”
屈承弼闻言,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利落地收了银子,沉声道:“大奶奶放心。属下这就去,便是只苍蝇飞出来,也绝逃不过属下的眼。”
说罢,他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没入了风雪之中。
打发了屈承弼,祝歌云并未歇息。
在这乱世,光有粮食不够,还得有能守住粮食的刀。侯府原本有三千私兵,乃是定北侯的亲卫,驻扎在城西校场。如今侯爷战死,这支私兵群龙无首,也不知还剩下几分战力。
祝歌云心念微动,唤出了脑海中的争霸系统。
系统面板上,一行血红的大字醒目两眼:【终极主线任务:终结乱世,重定乾坤。】
而在其下,一条新的支线任务赫然浮现:
【支线任务:掌控城西大营,收服三千亲卫。
任务奖励:霸业积分200点。失败惩罚:兵变身死。】
“备车。”祝歌云理了理袖口,“去城西大营。”
白薇吓了一跳,忙劝道:“主子,那地界全是些粗鲁汉子,又脏又乱,且听说因着欠了一个月的军饷,兵变都闹了好几回了,您这千金之躯,恐怕...”
“正是因为要兵变了,我才要去。”祝歌云冷笑一声,“若是等他们真反了,这满府的人头都得落地。到时候,便是想嫌脏,也没那命了。”
一路无话。待到了城西校场,只见那辕门歪斜,旌旗残破,守门的士卒抱着长枪缩在避风处打盹,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身上的鸳鸯战袄破得露出里面的发黑的芦花絮。
见有华贵的马车停下,这群兵卒才懒洋洋地睁开眼,待看清下来的竟是个年轻妇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与唿哨声。
“哟,这不是府里的大奶奶么?怎的,侯爷没了,奶奶这是耐不住寂寞,来爷们堆里找乐子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小校叼着根枯草,阴阳怪气地调笑着,引得周遭一片如狼似虎的怪笑。
白薇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呵斥,却被祝歌云抬手止住。
祝歌云踩着脚踏下了车,脚下的鹿皮靴踩在冻硬的雪地上,发出“咯吱”的脆响。她面上没半分恼色,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小校一眼,只对着身后的焦厚淡淡吩咐了一句:
“把东西拉上来。”
话音刚落,十几辆蒙着黑布的大车被焦厚领着家丁推了进来。祝歌云走上前,伸手猛地掀开第一辆车上的黑布。
满车的白面馒头暴露在寒风中,那股子粮食的香气瞬间盖过了营里的酸臭味。
原本还在起哄的兵卒们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个直愣愣地盯着那车粮食,眼里的淫邪瞬间变成了绿油油的饥火。
“想吃么?” 祝歌云声音清冷,在这死寂的校场上回荡。
“想吃!想吃!” 那小校连草都掉了,连滚带爬地就要往车上扑。
“砰!” 一声枪响。
那小校的手还没碰到馒头,脚前的雪地上便炸开一个焦黑的深坑。硝烟散去,祝歌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古怪的黑铁火器,枪口还在微微冒烟。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齐齐后退了一步。
寒风吹散了枪口的烟,凤眼微眯,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在场每一张脸,声音陡然转厉:
“既然想吃,就听好了规矩!”
“我是不懂打仗,但我懂发粮!”她一脚踩在粮车辕上,一身素白孝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竟比那统兵的大将还要威严几分。
“我知道你们三个月没见着响银了。今儿个我把话撂在这儿,只要听我的令,一日三餐管饱,若是不听令。”
她冷冷一笑,枪口缓缓扫过众人:“那我宁可把这粮食喂狗,也绝不养一群废物!”
全场死寂。片刻后,不知是谁带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紧接着,那三千饿得眼冒金星的汉子,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一地。
“愿听大奶奶号令!!”
整顿完军纪,又亲自提拔了几个看着老实的百夫长分发粮食,天色已近黄昏。
约莫又过了几个时辰,夜色已深,更鼓敲过了三更。
听雪堂内的烛火爆了个灯花。祝歌云正就着灯光翻看《燕州志》,忽听窗外一声极其轻微的落地声,若非仔细听,只怕要以为是积雪压断了树枝。
紧接着,白薇通传,祝歌云应下后。门帘被掀开一条缝,屈承弼一身寒气地钻了进来。
他不似寻常护卫那般莽撞,办事极是老练。进屋后先反手掩好了门,这才将肩上扛着的一个沉甸甸的麻袋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屈承弼面无表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对那袋中之物的鄙夷:“那纪昌明果然去见了张元良。属下伏在梁上听得真切,他竟是欲将侯府的‘燕州布防图’献给那狗官,换一纸保举信,要那张元良保举他做这燕州的守备。好在他们未谈妥条件,布防图还未交出去。”
“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祝歌云冷笑一声,眼中杀意顿现。
“属下不敢耽搁,没等他再有机会把图交出去,擅作主张在后巷截了他。”屈承弼说着,蹲下身解开麻袋口。
“为防他乱叫,属下给他用了点手段,眼下是晕死过去了。布防图,属下没有看。”
麻袋敞开,里面赫然是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破布的二老爷纪昌明。许是被屈承弼这种军中汉子下了重手,纪昌明鼻青脸肿,早已人事不省。
而在他怀里,那卷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布防图,完好无损。
祝歌云伸手拿起那卷图,展开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弄。
勾结外官,出卖军机。这二叔,果然是自己作死,把刀把子递到了她手里。
“你做得很好。”祝歌云将布防图凑近烛火。
“嗤。”火苗瞬间吞噬了那卷关系着燕州生死的图纸。火光跳跃在她清冷的眸底,映照出一种妖异的色彩。
屈承弼垂手立在一旁,看着这位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大奶奶,心中虽惊,却更多了几分信服。乱世之中,跟着这样一位杀伐果断的主子,总好过跟着畏手畏脚的人。
“大奶奶,这人,该如何处置?”屈承弼看了一眼地上的纪昌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若是留着,怕是个祸患。”
祝歌云看着那渐渐化为灰烬的图纸,轻笑一声,道:“杀他做什么。杀了他,谁来背这通敌卖国的黑锅?”
她站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裙裾,声音里透着股运筹帷幄的从容:
“把他弄醒,再给他好好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把他挂到辕门上去。我倒要请那位张知府一起过府一叙,让他来看看这出大义灭亲的好戏。”
见屈承弼仍立在一旁听令,祝歌云并未急着叫他退下,反是起身,亲自执壶,往那案上的空盏里斟了一杯热茶。
“这茶虽不是什么明前龙井,但现下也就只有它来给你暖暖身子了。”她将茶盏轻轻推至屈承弼面前。
屈承弼一怔,慌忙单膝跪地:“属下是粗人,又是家奴,当不得大奶奶如此折节。”
祝歌云轻笑一声,眸光却深邃得吓人:“家奴?从前你是祝家的护卫,自然是家奴。可如今这燕州的天要变了。”
她缓步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棂,任由风雪灌入,指着那漆黑一片的城西方向,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那里是三十万定北军的驻地,如今群龙无首,正如一盘散沙。屈承弼,你一身武艺,难道甘心只做个在内宅看家护院的奴才?”
屈承弼猛地抬头,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不禁瞳孔震颤。若是能往那处拼一拼,是多少武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荣华。
“二老爷一倒,这府里的私兵便没了主事之人。”
祝歌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犹如看着自己刚收入鞘中的利刃,“我若是把这练私兵的权交给你,你能否给我练出一支敢把天捅个窟窿的虎狼之师?”
她语气微顿:“若是不能,那便喝了这杯茶,退下吧。”
屈承弼只觉浑身的热血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他不再犹豫,双手捧起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即重重叩首,额头磕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属下这条命,今后便是主子的!若练不出精兵,属下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