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构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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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年6月30日，凌晨3点47分。
白祝执被热醒了。
不是天气闷热的那种热，是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内脏在腹腔里自焚的热。
他睁开眼，看见旅馆天花板的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窗外没有雨声，却有打雷般的轰鸣——那是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声音。
手机在枕头边疯狂震动，锁屏上弹出一百多条警报，关键词高度重合：引力异常、维度波动、临时避难所坐标。
三天前，全球同时爆发天灾。
东京在十五级地震中垂直下沉，富士山的岩浆倒着喷向平流层。纽约被直径八十公里的龙卷风掏空，而他所在这个中国西南边陲小城，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火光大作，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建筑物被揉捏成克莱因瓶的形状。
人类一败涂地。白祝执用三天时间确认了这件事。
他坐起身，从床头柜上摸过一瓶矿泉水，拧开时瓶盖在指尖碳化成灰。
水没有流出来，液体在瓶口里凝固成几何晶体，折射出不可能存在的第四根轴。
白祝执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血管的发光纹路已经蔓延到指关节——那是被高维空间辐射的征兆。
疼痛真实，环境温度真实，手机里显示的日期——2110年6月30日，也真实。
他重生了，在第二次世界重构发生前十四天。
〖检测到宿主精神抗压值PSV：49。低于第一界位平均值，但高于重生者预期。不错。〗
声音直接出现在颅腔内，不是通过耳膜，是字面意义上的〖脑内对话〗。
白祝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在脑中反问：“你是谁？”
〖灏靡。你的专属系统，也是你的覆维因子所激活的程序。〗那个声音无波无澜，〖不用张嘴说话，用想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白祝执没再出声。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六月底的阳光洒进来，楼下街道人来人往，末日还未降临。
他强迫自己冷静，在脑中梳理逻辑：前世死于破维，重生后脑中多了个系统，能对话，能读心。
〖基本正确。〗灏靡回应，〖但纠正一点：我不是系统。系统是你们第一界位人类对高维工具的拙劣称呼。我是你死亡时，灵魂碎片与四维空间无主代码的融合体。理论上，我就是你。〗
“所以我的双向情感障碍……”
〖不是重生带来的，是我造成的。我作为理性碎片，独立运行后，本体的情感调节功能永久性受损。抑郁期是我主导，躁狂期是你本体意识反扑。〗
白祝执沉默。
他前世就有情绪问题，但没确诊。末日来临时，他靠强迫自己冷静才活过第一波天灾。
没想到死后，那份被剥离的冷静成了独立的〖东西〗，还把他搞成了精神病。
手机在桌上震动。不是闹钟，是不知何时自动安装的APP——〖无限重构〗。
他拿起手机，图标是个莫比乌斯环。点开，上面用黑底红字写着：
〖第一界位重构进度：87.4%〗
〖倒计时：14天23小时48分钟〗
〖当前重构者排名：#10087〗
〖姓名：白祝执〗
〖覆维因子：未激活〗
〖PSV：49（基准值）〗
“这APP是你弄的？”
〖不完全是。我只是入侵了你们界位的数据层，借用手机这个载体让你可视化。真正的交互在我这里。〗灏靡语气顿了顿，〖顺便提醒，前世这个时间点，你还不知道‘重构’这个词。别表现出先知，会被维度修正者标记。〗
白祝执没接话。
他点开排行榜，第一名的名字被金色纹路包围：〖ST-07（第十界位），覆维因子：规则漫游，PSV：3000+〗。
“ST-07是谁？”
〖应司燮。第十界位特判者，负责巡查1-9界位的重构质量。他还没来第一界位，目前还在第十界位写评估报告。但你别想着接触他。〗灏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警告意味，〖特判者是高维存在，他的精神抗压值是你的六十倍。在他面前，你的静默解构还没启动，就会被判定为非法入侵。你甚至还可能会被当场清除。〗
“静默解构？”白祝执颇有些疑惑地反问这个陌生名词。
〖你的覆维因子。前世死亡时，你最后的念头是“如果让我再看一眼规则，我就能活下来”。这个执念让你获得了短暂窥探高维规则的能力。但你也别高兴太早——〗
话音未落，白祝执的视线突然扭曲。
他看见手机屏幕上除了APP界面，还多了一层半透明的〖壳〗，壳上流动着复杂的几何纹路，像是代码，又像是某种文字。
他伸手去摸，指尖穿过屏幕，那些纹路像被惊动的鱼群，瞬间散开。
“这是什么？”
〖维度真视。抑郁期特有的被动能力，能看见物体在四维空间的投影。〗灏靡解释，〖你现在看到的，是手机在下一秒钟的“可能性”。但维持这个状态，每秒消耗1点PSV。〗
白祝执立刻闭眼，切断视觉。再睁开时，世界恢复正常。
他看了眼APP，PSV值从49降到了41。
“能恢复吗？”
〖能。睡眠、冥想，或者——〗灏靡卖了个关子，〖完成APP上的新手任务。〗
白祝执点开任务栏，上面果然刷新了一条：
〖新手任务：在第一次维度裂缝中存活〗
〖任务地点：7月1日凌晨3:00，本市中心广场〗
〖奖励：覆维因子·静默解构（永久激活）〗
〖警告：裂缝出现前，将有1-3名低阶重构者提前入场清理“杂质”。PSV低于100者，建议提前规避。〗
明天凌晨。也就是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要第一次面对〖重构者〗——那些来自高界位、负责清理不合格世界的刽子手。
“我能拒绝吗？”
〖可以。那么十四天后，你会以第一界位普通居民身份，再次体验破维。届时你的PSV会被瞬间拉满到2000，然后在0.01秒内碳化。〗灏靡的声音毫无起伏，甚至还有些冷漠无情，〖或者，你可以赌一把。赢了，获得在末日里说话的资格。输了，提前出局。〗
白祝执没犹豫。
他前世能活过第一波天灾，靠的不是运气，是够狠——对自己够狠。
“低阶重构者，PSV有多低？”
〖来自第三界位。覆维因子是后天植入型，能力单一，有使用次数限制。但PSV至少在800以上，对你有绝对压制。〗
“他们对第一界位了解多少？”
〖在他们眼里，你们不是人类，是数据。清理数据，不需要了解。〗
白祝执点头。
他走到书桌前，撕下那张圈满火山地震带的地图，点燃。火光中，他想起前世死前看到的代码瀑布，那些在四维裂口里刷新的、冰冷的信息流。
“灏靡。”他在脑中问，“如果我死了第二次，你会怎么样？”
〖我会随着你的灵魂碎片一起，被系统彻底回收，格式化，然后分配给下一届重生者。〗灏靡回答，〖所以，别死。我可不想变成别人的东西。〗
白祝执扯了扯嘴角，这是他今天最接近笑容的表情。
“那就合作愉快。”他说，“现在，告诉我怎么在二十四小时内，把PSV从41拉到100。”
〖很简单。〗灏靡说，〖去杀人。〗
白祝执瞳孔微缩。
〖别误会。不是杀活人，是杀“死过的人”。〗灏靡解释，〖前世死于破维、但灵魂碎片没有完全被回收的“滞留者”，他们游荡在第一界位的四维投影里，靠吞噬新生者的PSV维生。找到他们，用我还没告诉你的那个能力，杀了他们，你就能吸收他们的精神残压。〗
“什么能力？”
〖覆维因子预载版。每个重生者都有的新手礼物。〗灏靡顿了顿，道：〖你的礼物，叫“悼亡”。在抑郁期，你能看见滞留者，并且——如果胆子够大——可以走进他们的死亡记忆，亲手终结那段记忆。每终结一次，PSV+10。〗
白祝执没问失败会怎样。
他大概猜得到——会被困在别人的死亡里，成为新的滞留者。
他走到衣柜前，翻出外套、手套、一把瑞士军刀。
雪亮的刀身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能定位吗？”
〖能。但我不建议你现在去。你的PSV太低，悼亡失败率高达73%。〗
“那就先找成功率最高的。”白祝执说着将军刀收进袖口，“带我去。”
脑中的声音沉默了两秒，像在进行某种计算。然后，一张半透明地图投射在他视网膜上，红点标记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市第二人民医院。
〖精神科，住院部，3楼303病房。〗灏靡说，〖里面有个滞留者，前世死于破维时正在接受电休克治疗。他的死亡记忆很稳定，风险可控。〗
“治疗什么？”
〖双相情感障碍。〗
白祝执穿好鞋，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倒计时。
14天23小时31分钟。
“挺好。”他笑了笑，说，“同类相残，总比杀陌生人顺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构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