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构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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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祝执坠入裂缝的瞬间，三维世界的常识被撕成碎片。
他感觉不到重力，没有上下之分。
暗红色的维度流像羊水一样包裹着他，视野里全是破碎的几何体——警车的前半截卡在莫比乌斯环里，警察的身体被拉成面条状，沿着克莱因瓶的曲面无限循环。
“欢迎来到四维空间的投影层。”灏靡的声音在脑内响起，“这里是第一界位与四维的缓冲带，理论上不属于任何界位。PSV波动不受限制，但超过300会立刻碳化。”
白祝执的PSV稳定在78，躁狂期已消退，现在是高效的抑郁相。
他启动静默解构，瞳孔边缘的银灰色光圈旋转，视野里的几何体开始分层——表面是混乱的维度垃圾，底层是流动的代码。
他看见了迷宫的“墙”。
墙是维度差构成的。
三维物体进入四维投影后，会被强制展开成“所有可能性”的叠加态。
比如一辆警车，它同时是完整的、破碎的、燃烧的、锈蚀的，所有状态叠加在一起，形成一堵视觉污染严重的屏障。贸然触碰，会被叠加态烧伤。
〖任务目标：存活30分钟。〗灏靡播报，〖30分钟后，裂缝会暂时闭合，把你吐回三维空间。但维度修正者会在15分钟后到达。〗
“只给15分钟？”
〖修正者只清理非法覆维因子，不清理人类。你的因子刚觉醒，还没被标记。但它们能感知PSV异常波动。你的原生因子在它们眼里，就像黑户。〗
白祝执懂了，他必须在前15分钟把自己藏起来，或者把PSV伪装成正常值。
但静默解构的被动特性让他无法隐藏——银灰色的瞳孔在维度流里像两个灯泡，正在持续解析周围的一切。
〖有个办法。〗灏靡说，〖找到迷宫里的'静默点'——那是三维物体在四维投影中，所有可能性坍缩成唯一的坐标。站在静默点里，你的因子会被三维规则压制，进入休眠。〗
“代价？”
〖因子休眠期间，你无法使用任何能力，包括我。你会变成真正的普通人。〗
白祝执没犹豫。他需要在修正者到来前，找到静默点。
他沿着代码流前进，脚踩在虚无的维度上，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圈涟漪。
迷宫没有固定路线，墙壁会随着他的视线移动——当他看向前方，前方就会出现屏障，当他回头，后路已经消失。
这是四维空间的“观察者效应”。在这里，看，就是创造。
白祝执闭上眼。
抑郁相的优势在此刻发挥到极致——他能主动切断情感，也能主动切断视觉。
没有视觉输入，迷宫的墙壁失去了“被观测”的依据，重新坍缩成流动的代码。
在绝对的寂静中，维度流其实有声音，是白噪音，像收音机调频时的沙沙声。但在噪音里，有一个点特别安静。
静默点。
他朝着那个方向走，闭眼，纯靠空间感知。
三步，七步，十二步。
脚底下的触感从虚无变成坚实，他踩到了三维物体。
睁开眼，他站在一块直径两米的圆形平台上。
平台是花岗岩材质，边缘刻着“市心广场·1997年奠基”。这是喷泉池的底座，在维度展开中，它因为“历史唯一性”太强烈，没被撕碎，成了迷宫里的孤岛。
他的瞳孔恢复了正常颜色，银灰色光圈消失。静默解构休眠了。
〖时间：14:23。修正者预计到达时间：00:37。〗灏靡也进入了低功耗模式，声音变得机械，〖现在，等。〗
白祝执坐在平台边缘，看着维度流在周围环绕。
没了因子能力，他看不见代码，只能看见混乱的光影。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37分钟后，修正者会把他当成非法数据清理掉。
但他很平静。
时间被维度流拉得很长。他感觉等了半小时，但手机显示只过了三分钟。在这种环境下，连电子设备的计时都不准了。
突然，APP震动了一下。
白祝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是任务提示，而是弹幕。
【金色公告】ST-07：“闭眼走路，基础操作。下一个。”
白祝执盯着那行金色的字。弹幕悬浮在界面最上方，半透明，字体嚣张，带着第十界位特有的高维俯视感。
“他能看到我？”
〖修正者没到，但他的观测权限是全天候。〗灏靡解释，〖你在静默点里，因子休眠，但手机还在工作。他看的不是你的因子，是你的手机信号。〗
〖顺便，〗灏靡补了一句，〖他刚才给你打了2分。满分1000。〗
白祝执关掉手机，屏幕朝下。他不想被观测，至少不想被这样观测。
但静默点外，迷宫的墙壁开始变薄。
维度流的颜色从暗红转向深紫，这是修正者接近的征兆。它们不需要走路，它们是代码的一部分，来了就是来了。
〖警告：静默点即将被同化。〗灏靡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紧张，〖修正者能识别历史唯一性，它们会优先清理这种'顽固三维残渣'。你还有二十秒。〗
白祝执站起身，活动手腕。静默解构还在休眠，他现在是普通人，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武器。
他脱下冲锋衣，翻过来，内衬是银色的防火涂层。
他从弩箱里取出一卷钓鱼线，绑在平台边缘的花岗岩凸起上，另一端系在冲锋衣的拉链头。
然后，他把冲锋衣扔出平台。
维度流立刻包裹住冲锋衣，防火涂层反射出强烈的三维光子流，形成短暂的致盲区域——和在广场上对付那个女重构者一样的原理。
“你在做什么？”
“钓鱼。”
白祝执扯着钓鱼线，像操纵风筝一样，让冲锋衣在平台外画圈。
每画一圈，维度流就被扰动一次，致盲区域扩大一圈。
〖修正者不会被致盲。〗
“我知道。”白祝执说，“但它们的识别机制依赖光子扫描。强光会让它们短暂丢失目标。”
〖丢失目标后呢？〗
“它们会优先扫描强光来源。”他扯着钓鱼线，把冲锋衣拉远，“而我，会在这里。”
他拿出铝镁水壶，喝光最后的葡萄糖溶液，将空壶掷向冲锋衣相反的方向。水壶在维度流里翻滚，发出三维物体特有的声波——修正者能听见。
两个诱饵，一光一音。
平台边缘，一团银色的流体悄然浮现。
它没有固定形状，像水银，像活物，像无数细小的齿轮咬合而成的雾。
这就是维度修正者，系统的清道夫。
它扑向冲锋衣。
白祝执在这瞬间，扯断钓鱼线，将冲锋衣拉向空水壶的方向。两个诱饵在远处交汇，修正者被误导，跟着冲锋衣扑向声源。
0.5秒的时间差。
白祝执从平台另一侧跃出，进入维度流。他没有睁眼，没有启动因子，纯粹靠身体记忆，朝着迷宫的出口游去。
出口在哪里？
他知道。灏靡休眠前，给他指过方向——代码流最稀薄的地方，就是裂缝的边缘。
他要游二十七米。
前三米，他感觉到修正者发现了异常，银色流体转向。
第五米，流体分裂成三股，从三个方向包抄。
第十米，流体前端变成尖刺，刺破维度流，发出高频啸叫。那是警报。
第十五米，警报声戛然而止。
白祝执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冲出裂缝，摔在广场的大理石地面上。
三维世界的重力回归，他狼狈地翻滚两圈，稳住身形。
裂缝在他身后闭合，像一张嘴吞回舌头。暗红光消失，天亮了。
凌晨三点半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手机疯狂震动，APP界面炸开了花：
〖新手任务·存活：完成〗
〖任务评级：S〗
〖PSV+25，当前：103〗
〖覆维因子·静默解构：永久激活〗
〖获得特性：维度真视（被动）〗
〖获得道具：修正者残骸（可兑换）〗
但最显眼的，是榜首的金色弹幕：
【金色公告】ST-07：“钓鱼线？有点意思。6分。”
白祝执盯着那行字，没表情。
但脑中的灏靡忍不住吐槽：“从2分到6分，他给你翻了倍。这是第十界位的'特别关注'。”
“对我来说，有区别吗？”
〖有。〗灏靡说，〖特别关注意味着，他会持续观测你。你的下一个任务，他会提前看。如果你表现得太好，或者太差，他会亲自来第一界位处理你。〗
白祝执收起手机，站起身。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警察开始苏醒，广场正在恢复秩序。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除了他。
他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身体疲惫得像被掏空了。
PSV破百是个门槛，意味着他已经从“普通人”变成了“重构者预备役”。
但还不够。
他要在十四天内，把PSV拉到2000，觉醒第二个覆维因子，找到第一界位的其他重生者，组建队伍，然后——在应司燮的刀落下之前，找到改写清除指令的方法。
〖还有时间。〗灏靡说，〖现在，回家，睡觉。你的精神稳定性已经跌到41%，再不休整，下次躁狂期会失控。〗
白祝执没反对。他确实需要休息。
但在他转进小区单元门时，手机又震了。
APP推送了一条系统消息：
〖检测到第一界位原生覆维因子共鸣〗
〖共鸣源：#10087（你） & #匿名（其他）〗
〖距离：1.2公里〗
〖建议：接触或规避？〗
白祝执停下脚步。
1.2公里。这么近。
第一界位的另一个重生者，就在他身边。
〖别去。〗灏靡警告，〖对方匿名，说明不想被找到。贸然接触，会被当成敌人。〗
但白祝执已经转身了。他朝着共鸣源的方向走去。
“我需要队友。”他说，“一个人对抗十个界位，死路一条。”
〖你也可能把队友变成敌人。〗
“那就先打一场。”白祝执说，“打赢了，他就是队友。打输了，我就是死人。”
白祝执的逻辑，就是这么直接。
凌晨四点十七分，他停在一个老式居民楼前。
楼门口蹲着个人，正在抽烟。那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遮住脸，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
白祝执走过去，在对方五米外站定。
〖PSV：118。〗灏靡播报，〖覆维因子：已觉醒。类型：原生型。能力：未知。〗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眼神却老得像经历过几辈子。
“你跟踪我？”对方开口，声音沙哑。
“共鸣警报。”白祝执举起手机，APP界面上两条波形图完美重合，“你也是第一界位的。”
“所以呢？”年轻人站起来，烟头弹到地上，踩灭，嗤笑一声看向他，“想组队？”
“想先确认一件事。”白祝执说，“你的覆维因子是什么？”
“告诉你，你会死。”年轻人咧嘴笑，“我的因子叫'共死'，能把你的PSV拉平到我这个数值。但我只有118，你破百了，被拉平会先碳化。”
白祝执冷冷看着他。
“所以你的策略是，避开所有高PSV目标，只找普通人下手？”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逻辑，“那你永远只能当个寄生虫。”
年轻人的脸色微变。
“你懂个屁。”他咬了咬牙，低吼，“第一界位的普通人，PSV只有30-50，死了也不可惜。我杀了三个，PSV从49涨到118。你清高，你了不起？”
“我杀了三个滞留者。”白祝执说，“PSV从49涨到103。没杀一个活人。”
两人对视，空气凝固。
灏靡在脑内分析：〖冲突概率89%。建议先下手为强。〗
但白祝执没动手。他只是举起手机，把APP任务栏展示给对方看。
“新手任务，我完成了，S评级。”他说，“你的评级？”
年轻人瞳孔骤然紧缩。他当然知道S评级意味着什么——在维度修正者的追杀下存活，并且反制了一名第四界位重构者。
“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到的。”白祝执说，“但你要 quit 杀猪盘，跟我做点更有挑战性的事。”
“比如？”
“比如，在天亮前，把PSV拉到200。”白祝执说，“然后一起找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
“排行榜上，第一界位有三个原生觉醒者。”白祝执说，“你，我，还有一个匿名。我们要在三天内找到他，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年轻人明白了。三个第一界位的原生重构者，如果不抱团，会被其他界位各个击破。
“我叫临晟许。”年轻人终于松口，“覆维因子是共死，但我能控制范围，只拉平PSV，不致命。”
“白祝执。”他伸出手，“覆维因子是静默解构。我能看见你的因子结构，弱点在左肩，那里PSV流动有断点。”
临晟许脸色微变，但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接触的刹那，APP界面同时刷新：
〖第一界位原生重构者小队：已建立〗
〖当前成员：2/3〗
〖小队PSV总值：221〗
〖警告：小队建立后，任务难度将同步提升〗
【金色公告】ST-07：“第一界位组队？罕见。7分。”
白祝执看着那行字，没表情。
“那个ST-07是谁？”临晟许也看见了，“怎么是金色的？”
“第十界位的观测者。”白祝执说，“别理他，他暂时不会下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还在打分。”白祝执转身，走向黎明前的黑暗，“分数没打完，游戏不会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重构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