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少年不知愁滋味（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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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御剑回到瑶宫，师父幸已归家，我把师兄历劫的事情告诉他，他嘱咐我呆在屋子里不要离开，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师兄上次历劫我虽还没入门，但听师侄们讲，当日地火裹身几乎已要了师兄大半条命，后来一道天雷劈下来，幸亏由师父护着，才勉强为我那体弱的师兄挣下小半口气，随后一直用仙根吊着命，在床上休养了大半年才见好的。
我有些担心师兄和师父，想着自己以后宁愿不成仙也绝不受这份罪，到时候天雷地火一近身，凭我这点修为，恐怕做不了神仙，反到先做了冤鬼，呜呼哀哉，我可不要。我坐在屋前的廊上自顾自地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就急匆匆地朝我跑来，人还未到，声已先到：“执素仙君，快去看看我们神君，不知是谁竟能把他伤成这样。”
我心中纳闷，追问她：“我师父怎么了？师兄呐，他伤得怎么样？”
小铃铛露出不解的神色，气息未定，说：“没有看见灏朗仙君，恐怕是还没有回来。是神君独自在归山途中受袭，他修为那么高，也不知是给哪路神魔伤了，仙君你赶快去看看，我瞧着实在是伤得不轻。”小铃铛说完，又火急火燎地跑开了。
师兄历劫，为何伤得会是师父？我正自顾猜测，忽然瞥见长廊尽头白衣一晃，是师兄！我追上前去喊住他，师兄的身形一僵，停了下来，随后缓缓转过身来。我见他步履极其不稳，只是勉强用清随剑支着身子，就知他也受了伤。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我打量师兄染血的衣袍，愣了许久，他也只是静默地看着我。目光上移，他一脸的血污让我心惊，我恍然回过神来，舌头仍止不住打颤，问他：“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会......”
师兄微微低下头，眼底荡漾着某种神思，他蹙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师父替我历劫，挨了那道天雷。”
“什么！”自我入门这些时日，很早就知道师父惜徒。瑶碧山上曾有句戏言，说的是誉斐神君有两个顶没出息的徒弟，一个是病秧子美人灯，风一吹就倒了，这说的是我师兄体弱；而另一个弟子随神君修习了多年，最后竟连云头都驾不好，还是只会御剑，这说的就是我脑子不好使，资质是最下等，但即使是这样，师父仍旧是尽心教导我们，从不理会别人怎么说。只是师父向来对师兄管束严格，对我才是娇惯，我竟没想到师父竟惯师兄到替他历劫的地步。
师兄又欲开口，只是撞上我的目光后又露出迟疑之色，他今日难得想与我多说话，我自然得识趣得主动些，于是便问他：“师兄要说什么？”
“师父嘱咐，历劫之事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决不能传扬出去，师父与我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师兄这段话说得颇为犹豫，我知他向来倔强，从不在他人面前服软，此番他肯定不愿让别人知道师父替他历劫，只是师父却又为那般，难道他也是怕坏了师兄的名声？
凡是需要在脑子里多转几个弯的问题我都不会多想，既然想不明白，何必再费神，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看看师父的伤势，其余的暂且放在一边。我本想先搀师兄回去，却被他拒绝，他只是嘱咐我：“师妹，你替我去看看师父，回来的时候到我房里来一趟。”
一声师妹喊到了我的心窝子里去，这么些日子以来，师兄总算承认了我这个师妹。我喜滋滋地往师父屋子跑，却被告知掌门师姐下令，因为师父刚刚服下药已经睡了，以免打扰师父休息，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掌门师姐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我。我不想无缘无故地担上一个“不孝徒”的罪名，于是便趁着夜色发沉，偷偷溜进了师父的屋子。
我凝视床上的这个人很久，不明白他是怎么把我师父挪走，自己正大光明地躺在我师父床上的。看他的样子不过十五六岁，长得粉嫩莹润，只是脸上有一道占据了他半张小脸的血痕，让我觉得极其诡异。
不自觉中我将眼睛凑到了他的脸前，当他的睫毛忽然动了动，淡灰色的大瞳仁就这样在我鼻尖前眨啊眨，我吓一大跳，连跳带退地与床撇开一段距离，指着他问：“你是哪路妖怪，竟敢睡在我师父的床上？”
他掀被起身，动作很是迟缓，他每次移动都会伴随着身体的微颤，随之而来的就是他愈加惨白的脸色，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方便移动。他好不容易在床沿坐定，随后就去够旁边的衣服，只是任凭他怎样努力，都取不下那些衣服，他微叹，说：“素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哎？”没想到他竟会同师父一样叫我素素，既然他叫得出我的名字，想必是与我相识的，只是任凭我现在怎样回忆，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他是谁。
他终于还是自己站起身，披上了一件单衣，朝我扬手，“素素，你过来。”
我觉得他的声音又清又脆，倒是十分好听，那皱眉看我的神色也让我觉得有几分相熟，只因为他脸上那道伤口，让我对他多少还是有些畏惧，所以并不敢过多地接触他的眼睛。
他说:“我受伤之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别怕。”
“哎？”
他又说:“我是师父，素素。”
虽说这么些日子，我一直是以仙君的姿态活着，但从本质上我还是纯朴的凡人一个，每次见了这样奇怪的事，总先吓得我一噎一噎的，然后他们就会和我解释，把我弄得晕头转向。渐渐地，因为光怪陆离的事情见多了，便学会不再去计较太多，比如剑为何可以在天上飞，我就从来也没仔细去研究过，这事情想了也肯定不明白。所以当眼前这个少年说他是我师父誉斐，我也只是稍稍吃惊了一会儿，然后就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在椅子上坐定，眨着眼睛听师父解释为何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我只顾神游，脑子里的思绪完全不跟着他说的转，所以等他说完，我依然什么也不知道。师父见我这般，摇头笑笑，习惯性地揉着我的头发，说：“算了，你慢慢就会习惯的，为师还是不多费口舌了。”
我稍稍定下心，觉得今天一天下来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就想着回去先蒙头睡上一觉，其余的事等明天精神清爽下来再说。我向师父说明意思，师父却忽然问我：“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带你上山？”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我自小脑子不好，什么事情都记不住，而且天生有残疾，辨不清颜色，尝不出五味，也嗅不得花香菜香，唯一好使的耳朵也是时灵时不灵，因为这些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残疾，爹和二娘都很厌弃我，街坊邻居也不敢和我多说话。后来，我遇到了誉斐，当时我真是从未细细考虑过誉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执意带我上山，我只依稀记得他好像提过我生了很重的病，要带我上山治病，后来千回百转，我就入了瑶碧派，做了他的徒弟。
我的手在胸口蹭来蹭去，回答：“你说我这里得了很重的病。”
誉斐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龟壳，穿了红线挂在我胸前。我的世界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点亮了，我缩了缩鼻子，居然能闻到师父身上隐隐的香气，只听他在我耳边说：“宪翼水中的旋龟与重明鸟的眼珠，佩之保你五识恢复。”
我兴奋，问他：“这么说我的病就可以全好了？”
师父声音沉绵，说：“你修为太浅，根本受不了拔去彻骨钉所带来的后果，所以只能暂且用这样的办法恢复你的五识，至于其它心轮，我只希望你日后随我修行，一定要多用点心才是，记住了吗？”
我的心早就飞到了外面，一心想要看看那有颜色、有花香的世界是怎样的，对他的话并不上心，满口胡乱答应，师父叹气，却只能能耐着性子，再嘱咐我几句。
自师兄历劫之后，师父一直都没有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我也渐渐习以为常，再也不把它当做是一件新鲜事来看。师兄也断断续续地病了一阵子，但所幸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又成了个药罐子，不间断地喝药。师父虽嘱咐过我要认真修习，但我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仍是与以前一样对修仙这种事不太上心，师父也拿我没办法，一如既往地顺着我的意思，任由我偷懒也不多管束我，我的日子依然很是逍遥，修为自然并无长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