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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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虽然得胜，面上并无得色，撇了一眼地上断剑，喃喃自语道：“武当五侠，果然名不虚传。”两人这一番交手，各自心中雪亮。殷梨亭剑术和这老者在伯仲之间，但内力毕竟逊上一筹,最后一招被这老者运起劲力生生震断宝剑。
宋青书在旁看得清楚，心中着急，拔剑来到殷梨亭身旁，低声道：“六叔！”
殷梨亭向他微微一笑，随手掷掉断剑，向那老者道：“这位先生剑术高强，内力深湛，在下佩服得很。”
那老者两道白眉向下一垂，面上愁苦之色更浓了几分，道：“如此说来，殷六侠您肯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了么？小的足感盛情，多谢多谢。”他虽然得胜，竟毫无骄态。宋青书见状虽然不忿，也知情势比人强，总不成为了这几名元兵当真与这老者再动干戈，尽管无法惩治首恶，然而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技不如人也得咬牙忍了。六师叔性情温和，也不会与人争这口恶气。想到这里，不禁转眼向殷梨亭看去，却见他目光若有所思，正向自己望来。
殷梨亭想得更深了一层。自己内力修为不及这老者，若是力拼纵不至有性命之忧，恐也难以全身而退。若在平时这倒罢了，武林中人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得多，拔剑生死快意恩仇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是眼下身旁跟了个小师侄，若此时逞强一战，之后又遇到金花婆婆这等强敌又如何是好？青书是大师哥唯一爱子，武当派未来掌门，若在自己手上出个长短，当真是百死莫赎。这几名元兵虽恶贯满盈，但今日已势必无法惩治。至于自己这武当殷六侠的名头，与青书安危相较，就算折得干干净净又有什么干系？想到此节退让之心已定，便欲开口。
正在此刻，忽然有个极粗的嗓门在头上嚷嚷起来，“呸，你个老头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人年轻，有什么稀奇？”
宋青书只觉这声音好熟，循声抬头，就见旁边酒楼二层，一人从那老者跃出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正自大声叫嚣。这人身材高大，紫黑脸膛上好一副虬髯，正是那日邂逅的周姓汉子，两人视线在半空一错，那大汉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不是那个说书的小朋友吗？”宋青书暗自腹诽：老子我不是说书的，也抱剑向他一笑, “原来是阁下，幸会幸会。”又不免觉得蹊跷，看样子和这老者是一道同行的，实在出乎意料。
殷梨亭目光老道，早已瞧出这大汉虽声音洪亮，却中气不足，显然穴道被制，听到宋青书和他打招呼，低声问道：“青书，这是你认识的朋友罢？”
宋青书一怔，这大汉豪爽开阔，颇对了他的脾气，可朋友却还称不上，方一踌躇，那大汉已经向那群元兵狠狠呸一声，大叫道：“你们这群死鞑子，到哪里都祸害人！待爷爷得空非把你们一个个都剁碎了！”
那群元兵颇通汉话，一听之下个个大怒，只是碍了大敌当前，无法冲上酒楼砍人。
宋青书听出不对，这才知这汉子竟是受制于这老者，心中一动：虽不知这人到底是谁？可定是一等一的好汉无疑，非救不可。可眼下又怎么救得了人？
他正在迟疑，这边殷梨亭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位先生，放过鞑子兵也不是行，请先放开这位朋友罢。”说着一扬手指向窗口那汉子。
原来殷梨亭掂量情势,电光石火间已有决断，自己虽与这汉子素不相识，但见他胆气不凡，必是豪侠一流，不知为何陷于鹰犬之手，若是今日虑于其余种种小节不施以援手又如何自处？武当派哪来的脸面立足江湖？
宋青书听他慷慨出手，一半欢喜一半忧心，想也不想解下佩剑交到他手里，低声道：“六叔小心！”殷梨亭接过宝剑，向他报之一笑。
那老者见他如此行事，面上的皱纹仿佛都纠结在了一起，叹道：“殷六侠有令本不敢不从，可是小的只是个杂役身不由已。还望您大仁大义，就不要为难我这做人仆役的老头子。”
宋青书听他自称杂役，又想到那几名元兵叫的那声大先生，心中蓦地一动，霎那间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这不就是那个化名阿大的丐帮长老方东白！他不是该在赵敏手下办事，怎么这会就跑出来了？想到阿大，便自然想到阿三和黑玉断续膏，想起武当山上日日交煎的三师叔，只恨不能象张教主那样大喝一声，“黑玉断续膏拿来！”只是自己武功不强无法相迫，一时心中大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姓周的汉子的是矢志抗元之辈，所犯之事颇多，早上了朝廷榜文，前些日子被这老者擒住，老者也不用枷锁，只点了他的穴道，令他周身乏力提不起劲道，一路解回大都。这晚两人在达州酒楼小酌，他正气闷得紧，外边传来隐约吵闹之声，那老者点了他腿上环跳穴，跃身而出。这姓周的汉子人虽粗豪，倒有些莽张飞的粗中有细，虽离窗口甚远听不真切动静，晓得那老者逢到近敌，心中大喜，挣扎着来到窗口出声喊破，这才看到宋青书，心头咯噔一沉。他对这少年颇有一见如故之感，但对名门正派却一向看不入眼,不想来的正是武当中人，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求助，正自犹豫，却见灰衣青年并不废话，直接拔剑出鞘，登时好感大生，便想道：这名门正派也不是一昧的假仁假义。
殷梨亭手执长剑，暗思道：这人剑法虽然了得，自己也还尽抵得过。只是内力却强，那要怎么办才好？思量少顷全无计较，又想到：师傅闭关前曾说，世间至柔能克至刚。运力入剑亦是刚，若是有一门剑术绵柔横亘脉脉不绝，该能克至刚了罢？想到此处，不禁失笑：自己还是这般婆婆妈妈，不像男子汉。当下屏气凝神，凝注剑尖上明晃晃一点,只待那老者出招。
宋青书站在一旁，手心里捏出一把冷汗。
便在此时，忽有一人自人群中踱步而出。
来人轻袍缓带，俊逸拓跋，向那老者笑道：“久闻八臂神剑大名，只恨缘悭一面，不想今日于此相见，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别人倒也罢了，那酒楼上的周姓汉子一见此人，两只眼睛登时张得铜铃般大，哇哇吼道：“姓杨的，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旧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