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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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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书一面伴着殷梨亭回转客栈，一面惦记小师叔心头烦乱：莫七叔他中了一掌，也不知如今情势如何，唉，以明教这般神通广大尚得不到什么消息，如今到底他人在哪里？
他这厢惦念不已，殊不知在达州城外渠江的一条小船上，有个少女正抱膝坐在船头，对着江心月影怔怔发愁：离武当还远得紧，可他的药却不够用啦，那要怎么办才好？想到愁苦处不由眉头深蹙，秀丽绝俗的面孔上泛出凄然之色。
此时月如新酿，波漾星光，两岸晚灯映花影，正在风光撩人时，这少女不过荆钗布裙，却仿佛将这夏夜长天的繁盛都压下去，只余寂寂伤心。一旁的年轻艄公偷偷瞧着，已看呆了眼，见她难过，便想出声安慰，总算牢牢得前日里几个地痞见她孤弱便欲大肆动手动脚，却被这看似娇怯怯的少女几个巴掌轮下去，面颊肿起得找不着眼睛。他耳听那少女低低叹气，声音甚为伤怀，更不禁想到：唉，定是又在为那个大胡子的病犯愁。也难怪，那大胡子病得这么厉害，怕是没两天好活了。不过能让这么美丽的姑娘伤心，死了也值当。
那少女郁郁半晌，俯身鞠了捧水拍上脸，打点精神起身，挑起布帘钻入船舱。
舱内有个男子正仰面而卧，高大的身材将小小船舱占了大半。他浓眉大眼，端的是条好汉子，只是眼下面色惨白，半分血色也无，一双眼睛紧紧阖了，呼吸甚为低弱。
少女悄悄委身坐下，借着潜进的一线月光向他凝视，只觉他鼻息比昨日又急促了两分，心中难过异常，泪水便缓缓流了出来，正欲伸手擦拭，孰料那汉子忽然在此时睁开了眼，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不许哭。”
那少女登时缩手，恼道：“小狗才哭！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啦。”
那汉子嗯一声，“不哭就好。”
少女见他眼角微扬，似颇感好笑，好生不忿，气哼哼的道：“就是哭又怎么啦？我是个小妖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才不似你假装硬汉，疼了也死忍。”说到一个死字立时噤声，眼眶蓦地一酸，又忍不住流泪，忙扭头避开。
那汉子见她如此伤心，十分头痛，他素来不会软语慰人，更何况对方又是个小姑娘，只得硬起头皮道；“别哭啦。我没事。”
少女脸上一热，啐道：“呸！你当然没事啦，我才不是为你哭呢。”
那汉子身受寒毒，此时正受煎熬，周身犹如万支冰箭攅过，实是无比难过，然而他性子刚硬，神色半点不变，闻言摇摇头：“不哭就好。”
少女回眸斜睨他一眼，“你很怕别人哭么？”
那汉子哪肯和一个女孩子斗口，当下不再吭声，缓缓闭上眼睛。
少女却不相饶，拍手笑道：“我只以为武当莫七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会怕的。咿？我知道啦，以后有人和你打架也不用动手，只要当面大哭就好。”
她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眼中却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那汉子正是莫声谷。
那日幸得杨逍援手，莫声谷才能自重重包围的启王府中脱身，然而他本来伤势就不轻，又中了鹿杖客一记玄冥神掌，初时尚不觉如何，待疾步转到街角，一股寒意自小腹倏地腾起，霎那间四肢百骸都仿佛结出冰碴，虽在盛夏之中，却冷得浑身打颤。他不欲被旁边的少女看出端倪，强打精神向这少女一抱拳：“姑娘，眼下没事了，你走吧。”
那少女心思剔透，见他虽然状若无事，然而鬓角却渗出滴滴冷汗，而鹿杖客之言犹在耳际，知其必然受伤不轻，自己受他大恩，又怎能就这般轻易离去，当下问道：“莫七侠你受了伤对不对，要不要紧？”
莫声谷方欲摇头答话，冷不防一股寒气直冲肺腑，犹如冷钉扎过，饶是他性刚无比，一时也禁不住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不得不靠墙而立才勉强稳住身形，陡然之间心头大恸：原来无忌他日日受的就是这般折磨！
那少女见势不妙，急道：“你怎么样？”声音已有些哽咽。
莫声谷想到昔日为张无忌疗伤的情形，便想运起武当九阳功，不想才提口气，胸口已剧痛难禁。原来他之前中了金花婆婆一掌，金花婆婆武功与中原武学迥异，虽是女子，内力却似猛火暴烈，偏生玄冥神掌又阴寒无匹，阴阳交煎，水火相激，伤势只有比两者叠加更重，竟是连内劲也难以运用半分。总算他内功虽算不得甚深，却极为精纯醇厚，又是硬性之人，伸手按住胸口，咬紧牙关苦苦忍耐下来，向那少女点头道：“谢姑娘关心，在下没事。”
那少女一眼落上他胸口处的右手，只见血迹斑斑皮开肉绽，不由一惊，这才想起适才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狠狠一口，险险将他右腕咬断，不禁满脸通红又羞又愧，忖到莫声谷因自己盗剑而被金花婆婆击伤在先，为救自己脱离魔掌和鹿杖客交手在后，手上还被咬了个险些见了白骨，算下来这三处伤竟是都和己身脱不了干系，眼见他重伤如此，一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然而她年纪虽小，天性中却自有种坚毅激烈，眼见莫声谷伤势难支，将羞惭怨艾抛在一旁，大声道：“你不用瞒我啦，我知你伤得很重，都是阿离的错，真是对你不住。”
莫声谷摇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实我辈本色，姑娘莫往心里去。”见她泫然欲泣，虽在剧痛之中也忍不住问道：“不过姑娘你不是和金花婆婆在一起么？怎么会被鹿杖客抓住？”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倒把那少女在眼圈中转悠的眼泪惹了下来，只听她哽咽道：“婆婆说我，说我生了外心……她不要我啦。”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莫声谷心念一动，已知金花婆婆必然知晓这少女星夜送药之事，这才不顾而去。他没想到自己重伤大半为了这少女，反而内疚连累到他人，又见她哭得伤心，一阵恻隐一阵头大，只觉比胸口之伤更加难当，无奈之下道：“姑娘你别哭了。”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挠了挠头又道：“既然找不到金花婆婆……那你还有什么亲人么？”
那少女闻言，慢慢收了声，轻轻的道：“我娘死了，爹爹也不要我了，我，我没有家。”她极低的声音中，蕴满了难以形容的伤痛之情。
莫声谷又不免又是好一阵头痛，见她一个孤苦无依的稚龄弱女，若是撒手不管未免过于无情，可别说自己眼下重伤在身，便是安然无恙，两人孤男寡女也是大大不妥。想起师傅之前曾提过将偶遇的一个女孩送去峨眉，有心遵循旧例，可这少女盗取贝锦仪宝剑不算，还口口声声喊灭绝师太老贼尼，怕是此事难谐，不由十分为难。
那少女见他眉头紧皱，好生担心，“你难受得紧么？”
莫声谷随口道：“没有，我只在想刚才出手相助的那位朋友，他武功当真好生了得，还望他能平安脱身。”
那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奇异之色，道：“那个人本领大得很，你不用担心。”
莫声谷奇道：“姑娘你怎知道？”
那少女不答，心里想到：我若告诉你以前见过他和爷爷动手，爷爷那么大本事也和他不分上下，到时候你又要问我爷爷是谁，爷爷总说你们名门正派假正经惯了，到时候知道我是魔教出身的小妖女，定又要赶我走，可你这么重伤，我又怎么能走？
莫声谷沉吟道：“那姑娘你……”
少女柳眉一扬，大声截断他的话，“我不姓姑，也不叫娘！我叫殷离,你叫我阿离好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