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萧眉盘算 ...
-
却是一直在门外偷听，直到听到了与弟弟和自己身家性命攸关的事，不得不出来显身的萧眉。
沐青早就知道了她的偷听行径，只是觉得这也无妨，所以没大在意。闻言，摆了摆手道：“我不是大夫，不管救死扶伤。”
萧眉闻言，立刻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泪眼婆娑的看向沐青，带有几分哀求之意：“嵩弟是太子，以后会继承皇位的，可是他身体一直柔弱，日后如何日理万机？不等我父皇百年，就要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这个理由，说服父皇废了嵩弟了。到那时，我跟嵩弟可就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沐青皱眉不语。不是她不想帮这个忙，而是，如果萧嵩得的是绝症，命将不久已的话，她自然会救他。只是，看萧嵩如今的身体状况，虽说不能练武，但也不是个早逝的命，救与不救的差别，其实也只会使萧嵩登不登得上皇位罢了。
救人沐青当仁不让，但是让她参与到这东梁国的宫斗之中，她却大为不乐意。
每一个朝代的兴衰，皇帝的任命，其实都有几分天道在其中的。沐青修道之后，眼睛渐渐可以看到一些凡人看不到的东西了，比如说人的气运。像萧嵩这个太子，身上的氤氲紫气本就不重，不像是会日后登帝的命运，沐青不想贸然帮他逆天改命，万一触怒了天意，连她或许都是要遭到天妒惩罚的。
看到沐青迟迟不肯答应自己，萧眉凝目微思，冲萧嵩使了一个眼色。
萧嵩立刻结结巴巴道：“如，如果道长有办法改善我的体制，等我日后，日后登基，就封道长做护国法师，你看怎么样？”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举国的教派都要聆听道长教诲，嵩弟还可加封道长的师傅为太上护国教主，不知道长意下如何？”萧眉言笑晏晏。
沐青却丝毫不为所动。
萧眉看沐青那一副淡然无波的样子，像是完全不动心似的，心中顿感挫败加气恼，微微咬住嘴唇，在心理面琢磨着：这个小道士，既不爱权，又不爱财，他到底爱什么？！
眼睛在沐青脸上微微一转，萧眉突然灵光乍现：这个小道士说自己十几年都没有下过山，以前一直是在山中与师傅一起生活，那么……他肯定是没有享受过男女之乐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萧眉笑的满含深意。想到自己年方十六，父皇本为她相了一门好亲事，要她嫁于东梁的豪门大族的，但是，却被贵妃从中搅黄了，其后的那些人，她一个都看不中。
目光在沐青脸上转了一转，萧眉俏脸微微一红。起初她还有些嫉妒这个小道士的，明明身为一个男子，但是却肌肤晶莹似雪，眉目清秀，加上那身风骨，竟然显得比她这个东梁国的长公主还要高贵有气势，让她心中泛酸，嫉妒不已。但是……如果能勾的这个小道士犯了色戒，让他从了自己，自己一有了俏郎君，二么，凭他那以一敌数十的武功，竟然连贵妃派来的杀手都能一击即退，自己与嵩弟以后不就是多了个极大的助力，想如何便能如何么？
说到这里，就要稍稍提一提东梁国的风俗了。在东梁国内，出家后的和尚道士只有道号法号在《僧道录》上有造册，才是被朝廷认可的出家人，自己有官田，受朝廷给养，如果没有名号登记在《僧道录》上的话，那就不算是真正的出家人，顶多也只能是个俗家弟子罢了，是想成亲就能成亲，想还俗就能还俗的。而且东梁国风开放堪比大唐，女子地位也不低，民风还甚是鼓励男女情爱，甚至连已经出家了的和尚道士，都有无法摆脱情欲纠缠，重新还俗了的。
念及此，萧眉已经暗暗下定了主意，虽然答应了这位沐道长，要为他办理户籍，将他的道号纳入《僧道录》中，但是自己一定要在这之前，让他动了凡心……想来一个未经过人事的道士，肯定是于男女之道上半点也不精通的，只要自己使出后宫女人的那么一二分手段，还不把他吃的死死的？
萧眉打量算计的目光，让沐青从心底感到不喜，她能微微察觉到萧眉在算计自己。
“道长还没吃饭吧，现在天色也已经晚了，我这就去吩咐厨房整出一桌素斋，道长与嵩弟及我，一起用饭可好？”萧眉笑吟吟道。
沐青微微点头：“麻烦你了。”她并不肚饿，也不需要进食，不过只是想把萧眉打发的远远的罢了。
萧眉闻言更是喜悦，以为沐青对自己颇有好感，提着裙角就出门吩咐下人去了，不仅如此，她还亲自去了厨房，吩咐厨娘将饭菜做的更精致可口些。
萧眉离开后，沐青看了看一直站着的，个子低低小小，模样虽然灵秀可爱，但是神态却羞羞怯怯的萧嵩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问他道：“萧嵩，我要问你一件事情，关乎到你以后的气运，你要如实回答我，不能虚言，懂么？”
萧嵩面带几分踟蹰，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
沐青问他：“你想做皇帝么？”
萧嵩愣住了，许久之后，才神情纠结的道：“我，我是东梁的太子，以后就是要做皇帝的。”
沐青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萧嵩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紧接着道：“姐姐，她也是想让我做皇帝的。”
沐青微微摇头：“我没有问别人期许你如何，我问的是你自己，你自己想做么？”
萧嵩不语，只是低下了头。
沐青微微一笑，坐在了椅子之上，端起早已凉了的茶水，手心只微微一晃，茶杯上方就又升起了热气，她吹了吹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水。
“我，我不知道。”萧嵩声音低低的开口，有些结巴，有些不确定：“我从生来就是太子，别人都告诉我，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而，而且，贵妃一直不喜欢我和姐姐，老在父皇面前说我们的坏话，姐姐说过，如果十一弟以后当了皇帝，贵妃肯定会唆使他赐死我们俩的，我死是不怕，但是我不希望姐姐死。”
沐青听到这里，心中有几分怜惜之意升起，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多余了：萧嵩他从出生起就是东梁太子，受到的教育也一直都是帝王的教育，虽然他性子羸弱体质不行，大约不是个好皇帝，但是，又谁能肯定他就不想做一个好皇帝呢？自己还未搞懂他内心的想法，就想先用天赋人权那一套，让他自己选择不去做皇帝，自己也稍嫌霸道了。
心中有后悔的意思升起，沐青又喜萧嵩这幅单纯柔软的性子，觉得他挺像自己的弟弟沐宇志，就想开口安抚萧嵩几句，让他不要理会自己说过的话。
谁知还未等她开口，萧嵩却又出声了，不比之前的犹豫不定，他这次说话，显得气力和意志足了许多。萧嵩看向沐青，目光明亮：“道长问我自己想不想当这个皇帝，这个问题，从我出生后开始，就一直没有人问过我。父皇没有，太傅没有，姐姐也没有。父皇一直认为我无能，不如十一弟聪明，甚至连姐姐都比不上。太傅虽然教导我知识，也夸我读书读的好，但是却从未夸过我是一个合格的太子。而姐姐……她希望我能聪明有担当，但是我也一直辜负她的期望。现在想想，不仅是我不适合当这个太子，恐怕也是因为我从心底就不想当太子，所以才会在父皇夸奖十一弟的时候，一点嫉妒之心都生不起来。反而觉得十一弟是比我更适合做太子一些。在太傅教我帝王之道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在底下画画。而姐姐，一次次的让我努力一些，我也总是觉得对她不起。”
“我刚刚想了很久很久，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比起做太子，我想我还是更喜欢画画一些。”萧嵩的笑容有些羞涩：“不止是当个画师，我还想过别的。东宫的宫女太监们，还有舅舅，太傅，姐姐他们总是将我看的很严，我从小长到大，还从没见过皇宫外面是什么样子。所以，所以这第一次出宫遇见此刻，才会跟被吓傻了一样。小时候，我想偷偷溜出皇宫，老被姐姐捉住骂我一顿，我就想象皇宫外面是什么样子，还想过自己出宫后要当个怎样的人。而且我还曾经幻想过自己是一个大将军，能够带队出征，北上与那些蛮族作战……”
一旦打开了心底的某道阀门，萧嵩就像是止不住嘴一样，对着沐青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那十一年在宫中度过的乏味人生，以及他对宫外的种种幻想。原先的那个胆怯不安的东梁太子消失了，此刻站在沐青面前的，只是一个从小被娇养着，却从未坏了品行，甚至乖巧的有些柔弱的十一岁的孩子。
沐青目光和煦的看着萧嵩，听他说话，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萧嵩一连说了半个时辰，才止住嘴，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又有些羞涩了，他说：“要是姐姐是个男子就好了，那她就能代替我当皇帝，我就可以出宫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沐青却微觉触动：萧眉当皇帝？那不就是武则天么。
神念一动，沐青感觉到萧眉带着几位下人，端着饭菜匆匆而来，她微笑着摸了一下萧嵩的头，道：“你姐姐回来了。”
萧嵩立刻雀跃着上前去迎。
沐青再见到萧眉的时候，目光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只是一扫而过，而是运起一些真元，将目光重新凝在萧眉身上，观她身上的龙气。
这一看之下，沐青大吃一惊。原来这萧眉性子机敏要强，身上的龙气也是如此。她是一国长公主，一般来说，公主身上有龙气，却都是从自己父皇兄弟身上沾染来的，自己本身并没有龙气。但是这萧眉身上的龙气，却像是可以自生一样，从头顶百汇穴出，积蓄在头顶，成为氤氲的一团，虽然不成形，但是确实是她自身发出的龙气。
而且，沐青在细微观察之下，发现一件惊奇的事情：萧嵩身上的龙气本是要强于萧眉的，氤氲紫气成为一团，包裹住他半个身体，而萧眉的，则只是聚于头顶罢了。但是只要萧嵩与萧眉挨得近了，萧眉头顶的紫气就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猛兽一般，立刻幻化出一个爪子的形状，对着萧嵩身上的紫气撕扯不已。而萧嵩身上的紫气平和，并不与萧眉争斗，渐渐的，萧嵩身上的紫气就会被那爪子撕扯下来一点，那爪子再化为一张大口，一下子将那气吃下去，壮大自己的身体。而萧嵩身上损失了一点紫气，也没什么，很快就能再度补充起来。
萧嵩与萧眉接近，虽然说萧嵩自己的龙气体积并不受影响，但是如若萧眉身上龙气越积越多，迟早会有一天超过萧嵩……那时候，又会出现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萧嵩的龙气平和不争，萧眉头顶的龙气对着亲弟弟的龙气都可以肆意争夺，那对着别人，或许比它强硬的，她奈何不了，但是比她弱小的呢，也会被她的龙气吞掉一部分么？
沐青静心算计天道，隐隐约约的，有那么一两丝的明悟。这龙气出现在萧眉身上，不简单……如果现在的东梁帝死后，没有将帝位传给萧嵩还好，如果一旦传位给萧嵩了，那以萧嵩敬畏他姐姐的态度，会不会迟早有一天，他这个皇帝会被萧眉这个长公主压制住？
□□成的可能吧，沐青微叹。
“道长在想什么？怎么连饭都不吃了，难道是这素斋做的不好么？”却是萧眉见沐青一直凝目苦思不语，软绵绵的笑着问她话。
沐青微微一笑，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本道刚刚在演算天机。”
萧眉目光一动：“哦？是什么天机，与我们姐弟有关么？”
沐青却并不去否认：“这个，还需要我具体推算过了，才能知道。”
萧眉见沐青不愿多说，也不逼她，只是言语动作上更是热情了些，让沐青都有些吃不消了。心中默想：这萧眉为了让我给她弟弟治病，怎么殷勤到这个地步？吃不消，吃不消啊！
用过晚饭以后，萧眉早早的就提出了告辞，让沐青好好休息。但是在离开之前，却从丫鬟手上拿过几本书籍，双手奉给沐青道：“这是我在舅舅书房里，为道长选的书籍，虽然不是道家的经义典籍，但却有诗书，有话本，可以让道长多多了解这世间一切，道长无聊了就看看，莫要嫌弃。”
沐青也是求之不得，她正是需要书来了解身边环境的时候，于是笑着接过来，客气了两句，才将萧家姐弟送走。
萧眉出门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沐青一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