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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入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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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书房中只听的到圣上敲击桌面的声音。
明黄的龙袍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有节奏的晃动着,一双龙目瞪着来人,圣上自信凭着这双眼睛,可以看出任何阴谋诡计,他只是审视着,审视着这个对于他毫无威胁力的威胁者。
“你有什么要求吗?”
风易夺缓缓抬起头,微笑着说:“请圣上赐给易夺一个精通药学的嬷嬷,这样有助于易夺女扮男装。”
“哦?要这个,简单。说起赏赐,你可是屡立奇功了,漓煌神童也是当之无愧的。”
“圣上错爱,臣惶恐。”风易夺盈盈一拜。
漓怀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谁爱护你了,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但她这一打岔,把皇帝快到嘴边敲打的话给直接打断了。
“你就要个嬷嬷朕可以额外在给你个赏赐,金银珠宝,什么都行。”
风易夺跪着把头深深埋下,说:“启禀圣上,这个嬷嬷要严谨,小心,周到,她要守护的是臣的性命与一家的名誉,对于臣来说可谓是价值连城,臣只求陛下这一个赏赐,其他别无所求。”
“好,朕会安排的,下去吧。”
“臣遵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易夺退了出去,总觉得皇上不喜欢自己,奇怪,这是为什么。她用余光看了一眼皇上的代言人魏安,魏安安静的守在门口,还是那一副嘴带三分笑的样子,看上去很亲切,谁又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死在他这副可亲的嘴脸下。
风易夺笑着像他施了一个礼,悄声离开。
“小安子,你怎么看?”只有当今圣上才这么叫他,魏安从漓怀开始上书房就一直跟着他。
“奴才可看不出来,这风小大人才六岁,日子长着呢,谁又知道他长大了是个什么样啊?”魏安语气中透露着不屑,看出了皇上看风易夺不爽,聪明的把皇上的问题转移回去,即没褒贬风易夺,还让皇上觉得是那么回事,不会因为没有回答上而得到惩罚。
于是皇上果然说:“哈哈,你啊,永远不会直接回答,不过你说的对,日子长着呢。天生智高?那要看你是不是每天都这么走运。”
魏安真相了,原来是怕风易夺抢了自己孩子的风头,皇上你太多心了,就算她比皇子聪明,终究是个女子,催命符死死的攥在皇上手中,又能翻到哪里去?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的效率是惊人的,难怪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当天晚上,风易夺就得到了皇上派下来的嬷嬷,汪嬷嬷。她是以故去的风夫人老奴的身份入驻风家,风易夺问了几个问题,对她非常满意。
她对汪嬷嬷说:“我的情况大概上头跟你都说了,我要你来其一是要你帮我隐藏身份,其二是姐姐们都大了,虽然陈师娘也精通医术却是外姓妇人,不方便。我说这些你明白了吗?”
“是,老奴明白。”
“很好,虽然嬷嬷来自宫中,用度与资历都属上乘,来到风家实属委屈,但从此以后,易夺会把嬷嬷当做长辈,只要做好本分,风家的补偿也不会少,这点请嬷嬷放心。”
“少爷严重了,老奴自当竭尽所能。”
“那以后一切就有劳嬷嬷了,我要去师爷那里谈点事情。”
刚走出去,风易夺又转过身来对汪嬷嬷说:“对了,嬷嬷,还有件事,皇上的耳朵是听国家大事的,风家的家私就不要样样细禀,有污圣听了。”
“是,奴婢遵命。”看着这个小小的背影,汪嬷嬷冷汗都流了下了:这还是个孩子吗?刚开始只觉得这孩子很细心孝顺,连姐姐的身体都想的到,很会为风大人分忧。但接下来表面是夸奖自己地位颇高,能力又强,下半句却是告诉自己已经是风家人了,出了皇宫一切要以风家的规矩为主。最后更加了不得,她明知道自己是皇宫安排给她的探子,却大大方方的提出,将自己一军,这风家的孩子果然是了不得。
陈正贤看着眼前向自己卖乖的风易夺,哪还有一点文辞精准,掷地有声的样子了,“无缘无故要个眼线在自己身边,现在还让我想办法,谁理你啊。你倒是说说看,这功夫你还学不学了,告诉你,你现在放弃,再来求,我就没那个功夫了。”
风易夺讨好的嘻嘻笑道:“功夫哪能停呢,这可是保命的事情呢。我是想问师父,这嬷嬷可有什么功夫没有。”
陈正贤想了想,“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有功夫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风易夺开心的回答:“那就方便多啦,每天晚上,师父只要点了嬷嬷的睡穴,咱们还可以接着练功啊。”说完还拽着陈正贤的袖子说:“人家不想自己会武功的事让别人知道,至于探子嘛,皇上不可能不派探子来大臣家的,与其不知道他是谁,还不如把这个探子放在眼前,好吃好喝的供着,有点本事还能帮帮忙,师父我聪不聪明?”
陈正贤好笑的捏了捏这机灵鬼的小鼻头:“你啊,鬼主意真多。”
出了陈正贤的书房,风易夺又去风季之书房去请安:“父亲,夺儿明天就正式去工部了,父亲可有教诲要告知易夺。”
风季之从自己的棋局上抬起头:“胡大人是个人才,手工精湛且不浮夸,你选师父的眼光让为父很欣慰。实在要说的就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不应过于流于市外,为父就赐你一个号,锦工。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诺言,真正为工部锦上添花”
“夺儿谨遵父命。”
晚上睡觉的时候,汪嬷嬷就安置在了风易夺的外屋,她伺候风易夺的梳洗。
“嬷嬷的任务很重,陈师娘是个仔细人,家里的用度掌握的很好,但这内宅里,她一个外姓的妇人就不好说话了,所以这一切还要仰仗嬷嬷。还有就是易夺虽为男子,女儿家的规矩也应该有所了解的,我不想有任何差错而丢了风家的脸,这么多事情劳累嬷嬷了。”
汪嬷嬷再次感叹风易夺的心细,对于她小小年纪就那么要强而赞叹,急忙说:“来到风家,老奴一定恪守本分,完成主子的吩咐,决不出错。”
“你倒是挺疼她的,平时看她木木的,没想到能一气儿说那么多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古珦灵洗漱完毕躺在相公陈正贤身边。
“哈哈,她要是不会说话,怎么能说的动那难搞的南王和一众大臣,你这个人就是太武断。”
古珦灵撇了撇嘴:“好像你看见了似的。”
陈正贤突然严肃道:“珦灵,你是不是对我辞官有些怨言啊,从堂堂三品诰命变成了个小师爷的媳妇,是正贤对不起你了。”
古珦灵当即就炸了:“谁说的,我古珦灵是那种贪图名利富贵的人吗?”
“那你刚刚……”
“我是觉得风易夺,她还那么小就有那么多心思,平时不声不响的,我总有一种会被她卖了还帮她查钱的预感。”
“哈哈哈,珦灵,你想什么呢,夺儿才6岁,人聪明怎么就会让你觉得她有坏心了,风季之表面正人君子,心里的弯弯绕多了去了,要不然也不会高居宰相,还封了异姓王,你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坏心,他还照样是国之栋梁,夺儿与之相比,这点小聪明太平常了。”
“是吗?”渐渐的,陈正贤的呼吸趋于平缓,已经是睡熟了。古珦灵趴在他怀中突然睁开眼睛,她看着自己的丈夫,但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人,这也是她心中的秘密,一个女人的秘密。看了一会,她也累了,缓缓闭上眼,安稳睡去。
第二天一早,风易夺走在工部的路上,她手上的问题有两个:首先,有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阴阳怪气,一个是当今圣上,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师母古珦灵。这两个人一个掌管着自己的生杀和前途大权,一个掌管着风家的财政大权。汪嬷嬷的出现就是为了消除皇上对自己的误会:你怀疑我,我就让你的眼睛离我最近去看。而另一方面是让汪嬷嬷监视古珦灵,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如果有了异心,风易夺就会马上知道。然后就是自己的工作了,她真的很喜欢胡大人的手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为工部锦上添花,成为雕刻这门艺术的高人,让自己的手艺流传于漓煌的大好河山。父亲的英明已经广为流传,但那精美的雕梁画栋也能流传千年,风易夺握了握腰间佩戴的黑玉,坚定的开始了自己入仕的第一天。
一个月过去了,风家女儿们迎来了来到漓都的第一个乞巧节,因为风季之之前的隐士生活,乡下的节日和漓煌京都又怎可相比,而且风希家和风希莹的地位一向是风家中最高的,于是,这乞巧节成为了风家继国庆,新年之后最重要的节日。
“少爷,您不和小姐们和老爷去庙会上看看?每年的今天可是很热闹的。”风季之一介文官,从不以王爷自居,所以作为儿子,风易夺也不会以世子自居。而风易夺现在已经为官,应该称其为大人的,可是风季之也是大人,叫起来混淆视听,所以干脆隧大户人家,直接叫老爷少爷什么的了。
“还是不用了,这是女孩的节日。嬷嬷也辛苦了,我放你半天假,带小雨去转转可好。”
“那老奴就谢少爷了,这一天会很热闹的。”汪嬷嬷退出书房,小半月下来,她已经摸清了风家人的习性,只要完成了风易夺的要求,她的赏赐和福利是很丰厚的,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合理的她也很和善的应。所以风易夺让她出去转转散心,她也理所应当的接受,不用像在宫里一样虚与委蛇,明哲保身。
今天是风家两个小姐妹最开心的日子,风季之因为刚刚接任右丞相,开头的一个月很忙,无暇顾及两姐妹,而今天这种热闹的日子,父亲从百忙之中来陪她们,足见她们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爹,咱们去那看看,好热闹。”性子活泼的风希家跳脚说。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跑跑跳跳的,给妹妹做的什么榜样?”责备的话语却叫风季之说出了宠溺的味道,听起来让人觉得父爱十足。
风希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风希莹抿嘴偷笑。真可谓一颦一笑尽是风景。
原来是一年一度的女子诗社。
从这种诗社中扬名的女子可谓是才貌双全,也是得以了解她们的为数不多的好时机。
风家两姐妹好奇的看着。一位女先生从裁判场上走下来,对着她们说:“小妹妹,有趣吗,想不想参加。”
风希莹惊讶的说:“我们也可以参加吗?”
“当然了,只要是女子就都能参加,想试试吗?”采东篱从一开始就注意这两个美丽的小身影,虽未长成,但已经是闭月羞花了,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千金,于是临时起义,让她们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游戏。
风希家马上扯了扯妹妹的袖子,让她答应,风希莹也很感兴趣,她看了一眼父亲,风季之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她才矜持的说:“好吧,我们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