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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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马车里，素言静静的坐在角落，和胤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不断被扬起的车帘外，若有所思。
“素言……”本该有千言万语来诉说，却是死寂的沉默，胤祯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我想喝水。”
素言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胤祯却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忙自包袱里翻出一个水囊，递给素言，看她浅浅的饮了一口，心中也觉得甜蜜。
“你要喝点么？”
“嗯！”胤祯接过水囊的手微微颤抖，将尚存素言气息的水囊递在嘴边，爽快的喝了几口，继而看到素言温和的眼神，柔柔的望着他。
“十四爷，你为何来找我？”
为何？胤祯突然不知该怎么说，竟然愣在那里。一路狂奔而来，他只想阻止素言嫁给别人，那种濒临失去的危机感让他恐惧，这种恐惧促使他如此急切的赶来。可是此刻将素言带在身边，踏上回京的路，他又突然升起一丝迷惘。
“爷是不是不曾想到，我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你离开。”素言平淡的语气，却更觉咄咄逼人。
“不！”胤祯突然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是我要找的红颜知己，当初措不及防让你嫁给了四哥，可这次，离了那紫禁城，我再不会放开你！”
素言的心头氤起几分柔软，看着胤祯漆黑却蕴满深情的眸子，她险些不能自拔。
胤祯坚定地眼神突然生出几丝飘忽，只见他身形微微晃动，似是无奈的抬手想要拉住素言，可是浑身无力，片刻而已，便跌在素言身侧，昏睡过去。
“还好。”素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沈承昱温润如玉的面庞，还好在这一刻，她收回了自己的心，没有做出不该有的决定。
和沈承昱的亲事，已是箭在弦上，她应该是明日沈家的新娘子。胤祯的到来确实是意外，可是对于沈承昱的满腹深情，她绝不能只因这意外便弃之不顾。她从来不是自私狠心的人，尤其面对的还是自己决定共度一生的良人，胤祯，他是属于自己过去生活的，既然决定重生，就一定要狠心放弃他！
哪怕心中对他，确实还有情义。
为人、为己，素言知道自己都没有做错。
“停车！”素言掀起车帘，扬声对赶车的车夫吩咐：“你继续赶车往前走，务必要快！”说着，自发间取下一支金簪递给车夫，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徒步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此时夜色正浓，一轮弯月当空，些微月华，却足以照亮素言匆匆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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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四年六月二十八，扬州。
喧天锣鼓映着渐渐黯下来的天色，街道两旁毫不吝啬的红和双喜，让整个扬州城都洋溢在一片喜庆热闹中。
张灯结彩的沈府遥遥在望，沈承昱一身大红吉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华丽喜庆的花轿，四周挂满了彩丝长穗以，玻璃做的花屏挂于四周，衬得火红绸缎更加五彩缤纷，金光闪闪，随着八名轿夫的步调上下颠簸，似乎整条街道都跳跃起来。
然而素言坐在花轿中，一身鲜艳的红嫁衣，层层叠叠的裙裾在她身侧逶迤铺开，绣工精美的龙凤图案在云锦上更是锦上添花，衬得素言原本就娇艳欲滴的脸庞，更加诱人。一方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自华丽的凤冠上垂下，遮住了新娘的娇艳，似乎隔绝了一切，也掩住了素言精致妆容下的苍白面色。
紧紧攥住双手，素言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平静下来。原本沈承昱来亲迎时，她并不觉得紧张，只是这一颠一颠的花轿，似乎将她原本就不甚安定的心，又颠到了嗓子眼。
透过轿帘上繁复的龙凤呈祥如意云纹，素言隐约可见不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承昱，笔挺修长的身姿，他身上的红绸花以及面上可以想见得幸福笑容，都让素言心生愧疚。
胤祯，应该已经醒了吧，那车夫应该也已经带着他走远，即便他赶回来，自己已经是沈承昱的妻子，木已成舟，便不会再有瓜葛。
想到这里，素言微微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到花轿落地的震动，心神俱是一震，继而便听到热闹的哄笑声，以及喜娘满是欢喜的声音。
“新郎踢轿门啦！”
伴着这一声落，花轿轻轻地颤了三下，继而那层厚重的轿帘被掀起，沈承昱俊逸的轮廓和着满目红光，映入素言的眼中。
看到他，心似乎平静下来，不再紧张。
安心的将手递到沈承昱的手中，立刻便被他紧紧握住，那手心并不甚炙热的温度，柔和却让人心安，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可素言还是莞尔一笑，起身下轿。
荷衣捧着一盘新鲜的柑桔立在轿前，看着交手而握的兄嫂，满面欢喜。素言谨记着喜娘的交待，伸手浅浅摸了那盘桔子，这是意寓夫妻生活圆满吉祥的。然后随着沈承昱跨过炭火，在众人的哄闹和喧天的锣鼓鞭炮声中，跨进了沈家大门，无形中，觉得沈承昱的手，攥得更紧了。
隔着一层红绸，素言隐约可见正厅也是一派红色的喜庆海洋，墙上一个硕大的金色双喜字，映着案几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花生、红枣等等，而这一应事务，无一不是贴了大红的双喜字。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担任司仪的生伯这一声喊，将正厅内的哄闹瞬间压下去，门外的锣鼓还隐约可闻，素言牵着手中的红绸随沈承昱转身，安心的在那声“一拜天地！”中跪了下去，恭敬的叩首起身。
这是她第二次穿上大红的喜服，不同于嫁给四阿哥的那一次，她拥有了满堂宾客，而不只是一个兄长和尴尬祝贺的他。想到这儿，素言不由得一愣，直到沈承昱手中微微用力扯了下红绸，她才回过身来，转身对着沈老爷和沈夫人跪拜下去，耳边回响着“二拜高堂”的余音。
“夫妻对拜！”
“等一下！”一个威严愤怒的男声自层层人群外传来，惊得素言落了手中红绸，愣在原地。
他竟然来了……
沈承昱疑惑的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目光触及跌落在地的红绸，只是眉头微皱，用眼神示意喜娘捡起来塞回了素言手中。
而人群中，一个满身怒气，却依然难掩其贵气天成的男子阔步走来，他步之所及，人群自动散开，更让人觉出，其身上的那股难以忽视的威严。
然而沈家，纵横商场多年，自然也非鼠辈。
沈承昱微微错身，自然的将素言挡在身后，从容开口：“阁下来参加喜宴，确实是晚了些，不过还请快些入座，沈某稍后定然陪兄台多饮几杯。”虽然看出来者不善，可沈承昱依然泰然处之，便可见其谋略胸怀，并非凡人。
几句话落，胤祯已然越过人群，站在了沈承昱面前。
依然是那身烟灰色的长袍，满身风尘仆仆，眼角的青黑色，更显示了他的憔悴，让素言心上一揪，却是将手中的红绸紧紧攥住，坚定地在心中暗想：无论如何，就只为了沈承昱此刻挡在她身前，她绝不会跟十四走。
“我来，并非为了喝喜酒。”胤祯直言，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紧锁在素言身上，因为他知道，那龙凤呈祥的火红盖头下，素言能看到，抬手直直的指向素言，“我是为了带她走。”
人群中一片唏嘘声，门外的唢呐喜乐还在演奏，沈家正厅内，却再没有了欢乐的道贺声，满堂宾客都屏声禁气的注视着沈承昱的反应。
成亲当日，大礼未成，竟然会有人来捣乱，捣得还是扬州乃至江南最大商贾沈家的乱，如何不让人唏嘘。一个满身火红神采奕奕，江南沈家的少主，一个风尘仆仆满脸憔悴，来历不明，那尚未露面的新嫁娘，究竟是何身份，一时间为人们猜想。
胤祯的挑衅却并未让沈承昱退却，只是坦然立在原地，牢牢将素言护在身后，笑道：“公子说笑了，拙荆是沈家少夫人，自然要留在扬州沈家。”说到最后，明显觉出了话语中的冷厉。
“拙荆？”胤祯一阵冷笑，“这两个字，你怕还没有资格说，大礼未成，何言夫妻？况且有我在，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你的妻子！”
胤祯说完，猛然上前想要抓住素言，却被沈承昱挺身阻拦，昔日叱咤沙场号令千军的大将军王，对付沈承昱这样一个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商人，毫无悬念，然而沈承昱却并未错步，胤祯一愣，素言却一手拂下火红的盖头，错身迎上胤祯志在必得的目光，眼中尽是冷然，看得胤祯心中一震。
沈承昱在素言的扶持下堪堪稳住了身子，连忙拉住身边想要上前理论的荷衣，这其中关节他并不明了，可他知道素言是他要娶的妻子，这不会变。既然素言开口，他自然要看她如何解决。
“十四爷，三书六礼已成，我已经是沈佟氏，你凭什么来捣乱！”素言话语中的决绝，让胤祯一愣，惊诧之下竟后退一步，愣在当地，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的素言。
胤祯的退却让素言心安，她拉起手中红绸，向沈承昱报以安心的笑容，“我们继续拜堂吧！”
沈承昱尚未及点头，素言却被胤祯一把拉在怀中，用刚好可以让沈承昱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要嫁人，可以！但是你这位未来相公可知道，他并非你嫁过的第一个男人？”
素言猛然回头，却刚好对上沈承昱眼中的震惊，以及荷衣眼中的难以置信，心中的担忧瞬间因胤祯的这句话而无限放大，最终变成了绝望……
从来不曾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沈家兄妹知道自己并不平凡的过去，而且是由这个曾经给她勇气离开皇宫的男人口中说出。
火红的盖头自素言手中翩然而落，层层叠叠的红绸掩映住那绣工精美的龙凤呈祥，竟然泛出几丝猩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成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