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孽缘？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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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四年五月二十三日，孝恭仁皇后忌，帝亲至皇陵悯怀其恩。
冰冷的皇陵，即便初夏已开始郁郁葱葱的绿树，也无法遮掩这份沉重的灰色。
“陛下，小的去请十四爷……”小顺子看着空荡荡的殿阁，不由觉得背脊发寒。
纵已至夏，站在这森冷的殿阁中，胤禛依然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心中烦躁，也不理小顺子，大步向内走去。
深广的寝殿，过分简单的摆设更显得室内空旷，十四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格外细致的擦拭宝剑，生怕留下一丝尘埃。
今日圣驾莅临皇陵，胤祯本应出迎随侍左右，然而直到祭拜完毕，胤禛都没有看到老十四的影子，这才强压了怒火，亲自来寻，却不想，看到这样一幅死气沉沉的画面。
沉重压抑的感觉，让小顺子豁出胆子低低唱喏：“皇上驾到！”
然而，十四的手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子丝毫未动，仍旧小心翼翼的擦拭宝剑。
胤禛知道自己不该生气，这是如今世上同他血缘最亲的手足，可向来自制的他，今儿个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怒火上涌，喝道：“大胆！这儿的奴才都死了么！”
凌乱的脚步声带着一个踉跄狼狈的身影几乎是跌在胤禛面前，惶恐行礼，“奴婢完颜氏……叩见陛下！”
微眯了眸子，胤禛似乎想起曾经素言提起过这个姓完颜的女子，要指给十四。可是她在这儿，为何许久不见素言，这一副活死人样子的老十四，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是老十四的福晋，这儿的奴才，都去哪里了！”
完颜绿萝倍觉压抑，可眼角瞄到十四爷依然稳如泰山的擦拭宝剑，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今儿陛下圣驾莅临，想是去瞻仰圣颜了。”
这个回答，胤禛勉强可以接受，“十四爷是怎么了？”
可是这个问题，绿萝却是一点都答不上，该怎么说？说他这样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半年多，只因听到皇上的贵妃薨逝，必然不可！如此左右思量，许久却只干巴巴的憋出一句：“十四爷抱恙，身子不爽……”
“抱恙？”胤禛的眉头明显蹙得更紧，疑惑的打量十四，却见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宝剑。
“绿萝，你下去吧。”淡淡的吩咐绿萝退下，十四毫不畏惧的迎上胤禛打量的目光，坦然道：“参见皇上。”话虽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见礼的打算。
屏退了小顺子，空荡荡的室内，便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身子不爽，可曾宣太医诊治？”想起额娘，纵然十四一脸不屑，胤禛还是生生压下了心中烦躁。
“一届罪臣，何须劳动太医，皇上言重了！”生硬刻板的话，是十四显而易见的疏离。
胤禛不想同他发火，只好扯开话题：“素言呢？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她人？”
十四冷硬的面上终于泛起一丝震惊，忙问道：“素言？你问我素言？！”想起她明媚的容颜，十四的胸中一阵怒火翻腾，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宝剑。
“不问你，那问哪个？”
“她是你的敦肃皇贵妃，早登极乐而去，难道皇上以为，臣弟在这皇陵，便可睹先人魂魄之姿？”
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于十四这样的话，胤禛却突然有些明了，静心道：“朕放她离宫，小顺子送她进了皇陵。”
“她……没有死？”十四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不知是悲是喜，她若来了皇陵，为何不找自己，这其中有何缘故？
“她以多年相交情谊，求朕放了她，所以朕颁旨说她死了，暗里放她离开。只是不曾想，她竟不曾来找你……”
“没有……从来没有……”刚刚找回的生气瞬间抽离，宝剑当啷落地，清脆尖利的声响回荡在室内，却更显得十四行尸走肉。那个许久都无法唤出口的名字，一时扼在喉间，用力的喘息几口空气，才喃喃出声：“素……言……”
“那……”胤禛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潇洒离宫的背影，和许多年前初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的背影竟然有几分相似的雀跃，心中颤动：“她会去哪里……”
两人都不知该从何开口，因为那个娇俏明媚的女子，仿佛凭空消失，他们都以为她在对方身边，却不想，她会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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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沈家的财力，也因为望月楼所处小秦淮河岸繁华之地，不过短短数月，望月楼的月沉香，在扬州已成了人人争抢的佳酿，更因梅三娘所言，必要以酒易酒，月沉香的身价，几乎十日一翻。
“三娘，这些挑出来的好酒，派人给智空师父送去，可别怠慢了。”素言小心翼翼的自酒库中挑出上品，这些都是要送去竹舍给荷衣的师父，智空大师。
三娘虽是望月楼的掌柜，可也知道素言在沈家兄妹心中的分量，说沈荷衣是望月楼的大东家，倒不如说是这位极有可能成为沈家少奶奶的佟素言。可未及吩咐下去，却听素言又道：“还是我亲自去送，找个人和我一起，正好去谢谢他老人家。”
“这样也好，我这就去准备。”
素言换了一身牙色春衫，垂顺的衣料更显得她气质高贵，让人侧目。
深幽的竹林，清雅的竹舍错落其间，更显雅致。若说其间住了得道高人，素言一点都不会怀疑。可荷衣的师父智空大师，却是个酒肉不忌的花和尚。出门时，三娘还特意割了两斤上好的酱牛肉，嘱咐素言带着。
然而空荡荡的竹舍大门敞开，却并未见有人。
“佟姑娘，别找了，咱们来这儿，多半大师都不在。”陈爽一边搬酒，一边对素言道：“您坐那儿歇会儿吧。”
“无妨，我四处看看就好。”素言说着，提步向深幽的竹林中行去。
宁静的竹林，是不是有鸟儿一声清脆鸣叫，婉转悠长，让人不由得放松了身心，只觉一切都那么美好……
“你是谁！”一柄长剑突然横在素言颈间，让她美好的心情瞬间消逝，微恼的瞪向持剑之人。
宽广的雪色衣袖在微风中轻拂，却丝毫不减持剑手上的寒光，以及深邃眸间的冷硬，似乎……还有忧愁。
“是你？”莲生略显尴尬的收回长剑，“对不住。”
他的反应让素言疑惑，并不记得自己见过此人，但他身上，此时确实感觉不到一丝杀气：“你认得我？”
莲生一愣，旋即想起那夜自己偷了她的包裹，是蒙面夜行，不认得才是正常，连忙掩了尴尬，“我是荷衣的师兄，扈莲生。”
“佟素言。”荷衣并未向素言提起这位师兄，想来交往并不深，所以素言也不深究此问，只莞尔一笑，将天地都映得失了颜色。
一时间，莲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局促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师父今日去了寺里。”
“哦……那我们把酒放下就走。”不再多言，素言微微颔首，便提步往竹舍走去。
陈爽驾着马车到望月楼时，已是暮色沉沉，满天霞光。
素言刚一下车，便被荷衣慌慌张张的拉着往里走，一边还极快的说话：“嫂嫂你干嘛亲自去送酒，我和大哥都等你好久了，大哥说有惊喜给你，快走！”
荷衣的一声嫂嫂，让素言满面通红，还未及反驳，人已经被拉进了望月楼里，沈承昱温和的眸光带着不能忽视的深情遥遥看来，让素言一时也忘记了说话。
“大哥，嫂嫂带来了！”
“荷衣！”素言一声低斥，面颊通红的避开沈承昱的目光。
十多年的人生，除却戏班子里暗无天日的苦难，到素言遇见四阿哥，人生似乎绽放了一缕曙光，可那时的她从未想过，四阿哥并非能照亮她人生的光芒，死命的执着着钻进那个金笼子。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看清了自己对十四的感觉，可是十四早已被自己亲手推开，再不属于她的人生。
离开京城，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天空海阔，可当这份被小心呵护的真挚感情如此坦白的展现在她面前，素言还是不由得瑟缩了……
她的心早已不知去向，可做一个称职的妻子，素言还自认可以胜任。和一个很爱自己的人生活，总好过孤苦一生，留在过去的好，所以素言答应了沈承昱的求亲。既然他一个世家大户都不嫌弃自己身若浮萍，自己又何苦妄自疑念，舍了这份幸福。
看着窘迫的素言，沈承昱却轻声责怪了荷衣，见她悻悻离去，这才对素言柔声道：“成亲的日子，父亲找人算了，挑在下个月二十八，你觉得如何？”
“这么快？”素言一愣，这样算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
沈承昱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很自然地牵起素言的手，笑道：“你这样好，我怕你被人抢走。”
心中瞬间溢满了温暖，素言羞涩的低下头，却并未拒绝沈承昱的手，喃喃道：“能来得及准备么？”
提起婚礼的事，沈承昱掷地有声的开口：“我会给你最好的婚礼，这辈子都只会给你最好的，婚礼的事，你只管放心等着做最美的新娘子，就好。”
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让素言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迎上沈承昱柔和的目光，轻缓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孽缘？良缘？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