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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案情·进展】 ...

  •   她走到霍冥桌前,捻着帕子瞅了瞅一地残汁剩汤,又调开目光落在正瑟瑟发抖的店小二身上,忽然微微一笑:
      “我说什么呢,原来是霍二爷想要吃些荤呐?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这般闹腾作甚么?我那里还有几只乳鸽,霍二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叫厨房烧来给您打打牙祭如何?”
      霍冥用力地一推手,放开店小二,朝地上啐了一口:
      “二爷我还不吃了!”
      他随手提起身边的布包,往肩上一抗,大步走到客栈门口,抬起脚来就是一踹,“噗啦”踢开门,一个人消失在微白的世界里。

      客栈之中归于平静,苏月娘两手环胸,对着霍冥的背影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只一瞬又换上笑脸,带着许些歉意对莫愁道:
      “实在对不住,霍家这两个兄弟脾气都古古怪怪的,他那些话莫要放在心上。”
      莫愁本欲答话,却被展昭狠狠一拉,差点没摔翻,左右摇晃了一阵才在位置上坐好,刚疑惑地要凑过去问他,就看见他已然皱了眉微不可见地摇头。

      温延放下手里的粥碗,看似不经意道:“苏老板似乎对‘我们’,很放心?”
      温延的口气素来不好,苏月娘倒不介怀,反而嫣然笑道:“客官哪儿的话,且莫说几位这气质并非普通人,就看那展大人——江湖上哪个不知道‘红衣的护卫蓝衣的侠’,月娘虽是久居山里,但这些见识还是有的。”
      赵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听得温延仍旧是一声冷哼,似乎对这番话不感冒。
      苏月娘礼貌性地给莫愁又盛满了粥,方欠了欠身:“几位客官慢用,若有什么事情唤小豆子来叫我便是。”

      见得她提起裙摆绕过柜台进了偏厅,莫愁叼着一个馒头,很是不解:“苏老板成天都很忙吧,就没看着她闲着。”
      没有人理会她,展昭尚用筷子在碗中漫无目的地摆弄,心中思量着案子;厉也城低头喝粥,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赵勤则是默默无言……

      落得没趣,莫愁只好悻悻地闭口不再说话。刚吃完一碗粥,就拿眼神在周遭几个人之中徘徊数圈,突然悄悄地附到展昭耳边提醒他:
      “大哥,那个张书生是个左撇子。”
      闻言,展昭举目望去,正巧看见他用左手拿筷夹了一片咸菜,衣袖却有一团油渍,不禁自语:“他几时去过厨房的……”
      莫愁漫不经心地咽下一口馒头:“这个张书生有梦游的习惯。”
      “梦游?”
      “嗯。”莫愁肯定地点头,“今天早上我还在厨房遇见他了,可算没吓死我。”
      展昭沉吟半晌,索性不再动筷:“他可有奇怪什么举动?”
      莫愁歪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甚特别的,就是用菜刀在案板上砍了几下。王爷不让我叫醒他,说是会有麻烦。”她无奈地耸耸肩:“苏老板那句话真说得没错,住在这店里头的人都神神叨叨的。”
      “今天早晨?”赵勤听到关键词,神色异样地往温延身上瞅,“小皇叔,你那么早就起来了?”

      温延淡淡“嗯”了一声,手再落下时碗里已经空了。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准备告辞,却在抬眸的那一瞬对上展昭的眼睛。
      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看得他这一刻莫名的张皇,还没来得及撇开,展昭忽然朝他笑了笑,轻轻地点头示意。
      他一下子就愣在当场,心头百感交集,竟是连自己也不知其中情感,他佯装着无事,一如既往地甩袖子,不着痕迹地走开。
      “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张书生夜里梦游时失手把霍家兄弟杀了,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说话间莫愁又拿起一个馒头来,咬上了一口。
      赵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认为可能么?”
      “不可能么?”她嚼了几下,也觉得不对,“似乎也是……钥匙不在他身上,而且梦游的人也没可能作案得这般精细……”
      赵勤无奈地看着她,郁闷地低头喝粥。
      莫愁将手撑在桌上,托着腮,纳闷着自言自语:“店里的小二在案发时候一直跟我在一起,他应当是没有嫌疑的。
      更二力气很大,可是人太傻……不过,不排除是装傻,但又找不到能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
      苏老板成日里都不见人影,不知道一个人在鼓捣什么,虽说看不出她有杀人的动机可又不能完全否认掉。
      张书生有奇怪的癖好,可是案发之时又是在大半夜,几乎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证据。
      至于孙家三口,这就更反常了,女儿不跟着爹姓,这还罢了,孙仁晨待红莲似乎很不好,关系特别微妙……”
      莫愁叹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趴在桌上:“说到底就还差证据,这么看来除了店里跑堂的伙计之外其他人都有作案的嫌疑啊。”

      展昭不禁笑道:“你先别慌。”
      莫愁瘪瘪嘴:“能不慌么?明天雪就化开了,到时候再找不出凶手来,人都走了……”
      展昭摇摇头,不接她这话,从怀中摸出一个帕子,摊开来。
      “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白色的绢帕上赫然有几丝黑的东西,莫愁往他跟前挪了挪,复看清楚。
      “这个是……头发?”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半路就被展昭挡了开去。

      “说了你几次,不可随意碰这些东西,你怎的就是记不住!”他抬起食指,毫不留情地在她脑门儿处敲了一记,莫愁赶紧捂着额头,咬着唇低低道:“又没有毒……”
      对面的厉也城已经站起身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你是从哪里寻到的?”
      展昭收好那些发丝:“霍盖的裤脚边。今日一早你出门时我才看见的,想来是你只关注到他上身,脚下并非发现。”
      厉也城未说话,默然认之。
      赵勤用完了饭,靠在椅子上,也无聊的猜想:“这个头发会是谁的呢?”
      莫愁接着她的话:“那人是男是女呢?”

      一桌子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却在这时,传来一声急促地咳嗽,声音沉重而嘶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人咽喉损坏得极深,呼吸时短时长,肺部应当是有病。
      莫愁探头看去,前桌的傅红莲一手扶着桌角,一手用帕子掩着嘴,面色蜡黄。因得咳得严重,身子已有些颤抖。
      傅蕊早跑到她背后替她顺气,眼里满是担忧,但又不敢说出来,眉头紧紧蹙起沉默不言。身旁的孙仁晨只是淡淡看着,没有别的表情。

      赵勤实在看不过,可深知自己不便说话,便揪了莫愁过来:“你去管管那男人。”
      “啊?我?”莫愁不确定地拿食指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
      “为什么要是我啊……”
      赵勤理所当然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平日里不是嘴巴最会说的么?你去找些话来怄他,想法子教训他一番。”
      莫愁很无奈:“公主,你当这是对对子呢,说说就有的。”

      傅红莲咳得越来越厉害,连着孙仁晨的脸上也微微有了些变化。傅红莲强撑着站起来,摸了摸傅蕊的头。
      “我先回房休息一下,你随你爹去林子里玩吧。切记要跟着你爹,别一个人走了。”
      傅蕊抓着她的衣服不放:“娘,我不去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傅红莲尴尬地朝孙仁晨看去,继而苦笑着摇头:“不好,娘想一个人休息,蕊儿要听爹的话……”
      “可是……”
      傅红莲已经推开她,径直往楼梯口走去。一路上咳嗽不断。

      莫愁只觉得方才那个眼神特别的奇怪:“她似乎病得很重。”
      赵勤颇为赞同地点头:“不像是普通的风寒,倒像是……什么不治之症。”她想起自己才换下的那身衣裳,对莫愁道:“等等你去我房里的衣服里找找,此番出门我母后有带一些灵丹妙药给我,你拿些来给她试试——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好。”
      莫愁放下筷子当即准备起身,衣摆却被人扯住了,她低下头,正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莫姐姐,你有药吗?能治好我娘的药?”
      莫愁蹲下身来,看她。
      “我有药,不过治不治得好就不好说了。”
      听了她这话,她眼里顿时溢满了水汽,朦朦胧胧的,就像雾一样。
      “莫姐姐,求求你,治好我娘好不好?我娘她人很好的……”
      “好好好,你先别哭……”她不擅长哄小孩子,只得拿了衣袖替她抹开眼泪,“你哭了,你娘就不高兴了,你方才不是有看见她的表情么?”
      傅蕊就像受了刺激,猛地一下蹭干泪水,精神抖擞:“说的是,我不哭了,不能哭了!”
      莫愁松了口气,笑道:“快去跟你爹去林子里头玩吧,这个时节没准能遇上刚冬眠初醒的鸟儿,捉几只回来养养也不错。”

      未料,傅蕊立在原地,也不走开,怔怔地看着莫愁许久。
      “莫姐姐,你跟展大人是夫妻么?”
      莫愁点头:“是啊。”
      “那你们洞房了没有?有小娃娃了么?”
      “……”
      赵勤一口水呛了回去,险些没喷出来,忙转过脸就是一阵猛咳,那阵势不亚于傅红莲,厉也城亦是扫了一眼展昭,忍住笑,抬手去替赵勤顺气。

      这个问题尤为纠结,莫愁挠了挠耳根,不确定地回她:“应该还没有吧。”
      “应该”?
      一向不知莫愁的用词不靠谱,赵勤微愣地看着展昭,连咳也忘了,下意识地就朝莫愁腹部看去……

      “没有么?”
      傅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忧郁起来,她咬着嘴唇,眼里顿时又漫上了水汽,硬生生地看着展昭,转而回到莫愁身上来。
      “莫姐姐,你要早早有小娃娃才好!”
      她说得信誓旦旦,搞得赵勤有些摸不着头脑。莫愁有没有孩子,与她何干呢?

      刚想要说话,余光就瞥见站在门口的那个忧郁的男人,眼底里深深的透着一股难掩的杀气……

      被她这么一问,莫愁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颇为遗憾:“我也想要啊,只是……”
      展昭轻咳了一声,后半句话就这么给咽回去了。本生是没有什么,但偏偏那“只是”两个字就给人无限遐想。

      此刻,不只赵勤,就是素来喜怒不表于外的厉也城也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向他。展昭先是觉得莫名其妙,继而瞬间明白过来……方知,现在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暗自抚了抚额头,索性也懒得解释。

      傅蕊再没提起神来,耷拉着头叹了口气。
      “我要去山里给娘找洞天草,听说合着丝线打成络子可以保佑病快些好。”
      莫愁也心知自己帮不了她,言不由衷地安慰着:“你放心,莫姐姐的药虽说不一定能医好你娘,但起码可以让她好过一些,等下了山,再寻个大夫保证她病好如初。”
      “当真?”
      “当真!”
      “那好!我现在就去山里找洞天草!”
      傅蕊匆匆与她告辞,转个背跑到孙仁晨的身边,也不管他黑着脸,犹自幸福地踏出客栈去。

      这一幕,看得赵勤心头蓦地觉得有些郁郁难受,端起茶杯欲饮,又觉得乏。
      “小西,我累了,你送我回房吧。”
      “好。”
      莫愁应下,遂扶着她往房间里走。

      铺好了床,赵勤仍旧还在桌边愣愣地坐着,手里的茶早便凉透还无知无觉,似乎是有心事。
      “公主,要休息么?”莫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不用了。”赵勤把头搁在臂弯,盯着桌上的烛光出神。
      “我还不困,而且,现在也太早了。”
      “哦。”莫愁又将被子叠好,另换了一壶热茶过来。

      “小西,你别忙了。”赵勤唤住她,“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说话?”莫愁实在想不出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闲话可说,但又推辞不得,方在她左侧坐下,也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来。
      捧在手里,暖烘烘的。

      见她喝茶喝得很香,赵勤出口问道:“你跟厉侍卫他……是几时认识的?”
      “厉大哥?”莫愁包着一口茶,含糊不清地说道:“认识了有三年了吧。”
      “三年?那么久了?”她吃惊。
      “……主要是我曾经离开了三年。”
      “哦。”她也没多在意,无聊地转着手里的杯子:“你觉得他这人,如何呢?”
      “啊?厉大哥啊?”评论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向来不是她的长项,莫愁想了想:“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人很冷漠,很无情,很冷血,很没人性,很没教养,很没……”
      “哎哎哎。”赵勤打断她,瞪了她一眼,“说重点的。”
      “重点啊……”她又想了想,很肯定地答道:“厉大哥这个人,重情义,是个好人!”
      知道她说话直白,赵勤微笑:“重情义?这倒是。”禁不住就又回到几日前的傍晚,肃杀的黑衣在她面前划下一道血痕,一收剑,一抱拳,声音朗朗,如闻在耳。

      “不过啊……”
      “不过什么?”莫愁刚要说话就被她断了去。
      “不过最近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大哥久了,性子都磨得软了,认死理得很,心心念念着就在意他家王爷……跟我大哥一样,心心念念的就在意包大人。”
      赵勤挑眉:“你的意思是说,展昭很认死理,很古板?”
      “没有!”莫愁连忙摆手,“我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她握了握拳:“我大哥他义薄云天,侠肝义胆,一片忠心,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公正无私,这哪算是认死理,古板呢!”
      听着她这番前后矛盾的语句,赵勤笑得一脸欢乐。

      难得这般认真地说次话,被她这么一笑,莫愁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公主……你笑什么啊?”
      “没有没有,小西,逗你玩很有意思……噗,呵呵,比展昭还有意思……嗯,不,你们两个都挺有意思的。”

      被人嘲笑还得忍着着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莫愁满腹不悦地看着赵勤笑完,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才问她:
      “公主,我倒忘了问你。你上次在高丽王子箭匣上下的咒是从哪里学来的?”她自然不会傻到相信堂堂一国公主还会这些茅山术法。
      “那个?”赵勤也不瞒她,“是我自高丽回来的途中遇上了一个高人,他告诉我的。他说我定能用得上……哎,早知就不信他了。”
      “高人?那高人长得甚么模样?”
      “……嗯,他年纪很大了,胡子灰白,身着灰蓝相间的长衫,对了,他腰上挂了四个酒葫芦!”
      赵勤话音一落,莫愁就叫了出来:“是他?!”
      “怎么?你们认识。”
      那个江湖人称长须道人,成日里疯疯癫癫不务正业,害得她在山顶上足足待了三年有余的老头子……她如何能不认识。
      “我跟他,是故交了。”莫愁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故交?”赵勤明显很意外,“你才几岁?都与他故交了?”

      “哎……说来话长,我改日再细说给你听。”
      莫愁站起身来,拍拍浮灰:“公主若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见她似有急事,赵勤也不欲多留。
      “好,你下去吧……”

      推开门出去时,莫愁心中仍然疑惑不解。
      她走之时老头子已经寻到替代的徒弟了,按理说他没理由下山来啊。况且离她出山不过才四个月,除非……除非是碰上了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
      极其棘手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

      耳边传来阵阵咳嗽之声,莫愁这才回神过来,定睛一看,自己竟是站在傅红莲屋门之前。屋内还有灯火亮着,想来她还没有休息。
      莫愁抬起手,轻叩门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案情·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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