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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谁嫁谁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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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站在窗户旁的人,仍是一袭白衣,只见他缓缓转身,看向她。
她朝他露出一个甜笑,手中拿着桂花糕。木槿将手中的桂花糕放在桌上,站立在他面前,眼眸微弯。
“西门吹雪,我来了。”
“嗯。”
木槿看着西门吹雪平静无波的俊颜,眼波流转。她想,西门吹雪不讨厌她,甚至,她觉得西门吹雪是喜欢她的。毕竟,上回她“轻薄”了他,他并未生气。如今见到她,也没有黑脸。
她走到窗户前,仰首看向他,直直看进他平静得如同山间湖水的黑眸里。西门吹雪的气息是冷冽的,就连他的眼神都是冷冷的。但是她却很喜欢他这样冷清的模样,她放在身边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着伸出手去。
西门吹雪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但是他的手却很温暖。
感觉到在掌心的滑腻柔软,西门吹雪的眉宇似有波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木槿是陆小凤第一个带来万梅山庄的朋友,也是万梅山庄的第一个女客。他知道陆小凤和木槿的交情,他甚至大概知道木槿的性子,因为陆小凤在喝酒的时候总喜欢说些有的没的。而他,即便是再淡漠,也不会对身边的人和事毫无所感。尤其是在木槿的意图那样明显的时候,但她在万梅山庄这般久,他却是第一次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她的长相和身姿上。
她肤若凝脂,一双细长的明亮双眼,鼻尖微翘,有些不可一世的模样,她的长相是美丽的,但若是她一身男装,也难掩英气。就如同陆小凤所说的那般,是难得的宜难宜女的长相。
木槿见他并未将她的手甩开,眼中闪过惊喜,“西门吹雪……”
他没答话,仅侧了侧首,静静地等着。
木槿见状,放在他掌中的手动了动,握紧了,然后看向他,笑道:“西门吹雪,我娶你吧!”
陆小凤知道木槿跟西门吹雪提亲这事的时候,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他看向木槿,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你……向西门吹雪提亲?”
木槿笑吟吟的:“嗯,是啊。”
“他答应了?”按照陆小凤对西门吹雪的了解,若是有人跟他提亲,说是要娶他入门,估计是会被他大卸八块的。但是眼前这姑娘却是好好地在他跟前,这意味着,他的朋友,西门吹雪对这姑娘是特别的。
木槿撇了撇嘴,说道:“没有。”
她那天说:“西门吹雪,我娶你吧!”
西门吹雪难得怔了一下,然后问:“你说什么?”
她甜笑着,“就是你嫁我啊。”
“不嫁。”拒绝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唉……现在不嫁,以后嫁也是可以的,都一样。”木槿叹息着说道。历代的楼主,若是为女子,都只能是“娶”夫,不能嫁夫。
陆小凤摸着胡子笑了,说道:“我不想泼你冷水,但是以我对西门吹雪的了解,他不可能会嫁你。”陆小凤还特地在嫁字上用了重音。如果木槿一定要给她跟西门吹雪弄个嫁娶关系,西门吹雪大概还会愿意娶了这姑娘的。可这姑娘,偏偏是不能嫁人,只能娶人的。
木槿闻言,就叹息着说道:“唉,我想也是。”
“那你要怎么办?”陆小凤问。
“他现在不嫁,以后嫁,一样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嫁。”一道冷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陆小凤和木槿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是西门吹雪站在门口。
背着乌鞘长剑的西门吹雪缓缓走入室内,然后将长剑放在桌上。
木槿拿起茶具,一边沏茶一边无奈地笑叹:“唉,你不嫁我嫁也是可以的,但这样的话,我们至少十年内都不可能成亲呢。”她有耐性,但是她也是个生意人。那天西门吹雪并未甩开她的手,她不是笨蛋,当然明白个中原因的。心中欢喜之余自然就是想着怎样将他拐到手的,但是不管怎么拐,她总是要娶人家。人家不嫁,她就算是没拐到手。
木槿说的是实话,要是她能嫁人,得她找到她的接班人,卸了槿楼之主的位置才行。
木槿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嘴角微翘,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西门吹雪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的笑意。
陆小凤看着他对面的两人,笑得很开怀。但随即又听他说道:“西门吹雪,那你要多少年后才能请我喝喜酒?”虽然西门吹雪长得挺俊,但他总能将人吓得退避三舍,而木槿是要怎样的眼光才能看中西门吹雪啊。他觉得,如果木槿想要娶人,看上花满楼,哪怕是看上他陆小凤,都比她看上西门吹雪好说话。但是偏偏,她就看上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没有搭理他,接过木槿递给他的热茶,慢悠悠地喝着。木槿双眸微眯着,指间闪着金光,笑得十分灿烂地问他:“陆小凤,你觉得我的金针能不能打中你?”
陆小凤终于不说话了,不是因为怕了木槿的金针,而是因为他担心下回去槿楼的时候会被坑得很惨。虽然他不介意被人坑,但是能不被人坑还是别被坑的好……
木槿又在万梅山庄住下,从此以后,便成了万梅山庄的常客。万梅山庄山下的小镇里人都晓得,万梅山庄上住着一位美丽的女客,听说是万梅山庄的未来主母。于是人们开始想,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娶亲时会是怎生的场景,但他们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三年过去了都没等到。但三年间,他们偶尔会看见一身玄色男装的英气男子与吴伯一同出现在小镇上,万梅山庄如今开起了药房,开始只在小镇和另外一个地方开,后来竟越开越多,遍布大江南比。
这三年间,西门吹雪仍是会出门。
以前的西门吹雪出门,身边会带着几个女人。现在的西门吹雪出门,身边也会带着人。但只带一个人,一个身穿着红色衣裙的姑娘,一白一红的身影总是惹来旁人的侧目,毕竟男俊女美的十分养眼,但只消西门吹雪冷冷一瞥,那些人的目光就立即移开,并且原本喧闹的大街会变得寂静无声。
这时,人们总能听到那揉着笑意的娇柔女声,“西门吹雪,你吓到他们了。”
“……”
这一年,木槿第一次到万梅山庄陪西门吹雪过年。冬天的万梅山庄,银装素裹,梅花开得极好。
木槿身上披着黑色滚毛的狐裘,推门而入,只见那个冰冷胜雪的男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书册。
“西门吹雪,我今年来陪你过年,可好?”她笑语盈盈地问道。
西门吹雪抬眸,看向她,原本寒星般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缓缓点头。
还是一贯的寡言啊……木槿失笑。走过去,将他手中的书抽走,然后将自己略显冰冷的手放进他的掌心,说道:“西门吹雪,我饿了。”
那双因为长期使剑带着厚茧的手将她的握紧,然后起身,带她往饭厅走去。
寒风拂过,将他的发丝及束发的白色丝带扬起,然后又落下。木槿看着身边的男子,忽然说道:“西门吹雪,过完年,我们成亲吧,如何?”
西门吹雪仍旧是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问:“谁嫁?”
木槿说:“你嫁。”
“不嫁。”毫无例外地,西门吹雪十分斩钉截铁地拒绝。
对于西门吹雪和木槿,吴伯和柳姨都是一致地表示痛心疾首。谁娶谁嫁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什么时候这两人能成亲。用柳姨的话说:谁在乎他们谁娶谁嫁,但就这样折腾着,我不放心!
用吴伯的话来说:少爷看上的定然不是一般女子,何必拘泥礼教?不能三媒六娉的举行婚礼,先悄悄拜了天地也好啊!待日后木槿不再是槿楼之主时,再举行婚礼也不迟。
但西门吹雪一句话就能把他们噎死——
莫非我与她不拜天地,你们就不当她是万梅山庄的主母么?!
吴伯与柳姨面面相觑,随即便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在万梅山庄众人的眼中,木槿是万梅山庄的主母没错,但在槿楼众人的眼中,西门吹雪是槿楼的主爷么?这种时候,木槿也会忍不住叹息,她也弄不懂这两个长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脑袋就不太好使了,若是西门吹雪成了槿楼的主爷,那么西门吹雪就是嫁她了……
木槿看着他完美的侧颊,微微一笑,一个踮脚,一个清风拂水般的轻吻落在他的俊脸上。
西门吹雪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情。
木槿笑叹:“你不嫁,那换我嫁好了。但这样的话,你至少得过了四十岁才能成亲,没关系吗?”
“嗯。”西门吹雪牵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微微应了一声。
“那在这之前,你一定不能被别人拐走,要等我嫁你!”
“……”
“西门吹雪,你等吗?”
“……”
“西门吹雪……”
“等!”
木槿去万梅山庄陪西门吹雪过年,但并不是专门陪他过年。而是槿楼与万梅山庄合开的药房越做越大了,每到年底,来自各地的分店都会将账册送到万梅山庄。初始吴伯一人尚能应付,但到如今,吴伯一人也无法兼顾。毕竟,万梅山庄还有旁的产业需要他操心。身为合伙人兼主子之一,即便是尽义务,木槿也得将账册扫一遍。
所以木槿美其名曰是陪西门吹雪过年,但实则也是自己忙得比较多。而槿楼中有要事处理,也由她座下的兰菊竹三君送来万梅山庄。
木槿座下本有梅兰菊竹四君,但四君之首梅君已于三年前废了武功,虽未逐出槿楼,但已从此不用。
其实西门吹雪也会看账册,但是账册比不上他的剑重要。偶尔,木槿也会耍赖要他看账册,一般情况下,能赖上的不多。但总有例外的时候,譬如说除夕前一夜。
冬风继续吹,夹杂着鹅毛的大雪。而在万梅山庄的书阁中,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的女子趴在书桌前。而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则站在窗户前,动也不动。
吴伯在暗处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进去走到西门吹雪身边轻声问道:“少爷,要将姑娘送回房间吗?”
西门吹雪转身,看向那个双目紧闭的丽人。“不必。”她说今晚要把账册看完,还把他拉来了书阁陪她。
“那将她唤醒?”
“……”西门吹雪微微蹙眉,看向她的睡颜。
吴伯偷瞄着主子的脸色,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书桌,将散落在书桌上的账册收好。
“你做什么?”西门吹雪问。
“姑娘这几天一直在熬夜看账册,白天还在处理槿楼那边的事情。我把这些账册先收好了,免得姑娘等下醒来还继续看。她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西门吹雪看着那张睡着了的倦容,默了默,然后说道:“吴伯,把账册放下。”
“是。”
“吴伯,去叫人泡壶茶来。”
“是。”
西门吹雪手一扬,落在离他几米处的白色貂裘落在他的手中,随即被轻柔地披在木槿身上。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西门吹雪说:“吴伯,磨墨。”
深夜,木槿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手中握着毛笔,低头专心地批阅着账册的西门吹雪。她不由得一怔,随即心中泛起暖意。
此时,正好西门吹雪抬头,只见木槿那双黑亮的水眸在烛光中看着他,蕴含深情。
西门吹雪是知道男女情爱的。那样蕴含深情的眼神,他是见过的。他父母健在时,他时常见到他的娘亲这样看着父亲。在木槿之前,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而木槿出现后,他的生命里开始出现了这样的眼神。对这样的眼神,他初始不在意,后来便是好奇。而如今,只知木槿这样的眼神,能让他心中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