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你所选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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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人！！”
在这声诡异的开场白落下尾音后，草壁哲矢立即惊呼了一声，由于一系列意外的插曲而被抛到脑后的正事终于回到了脑子里，他赶紧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紧张地对着屏幕解释：“请、请不要误会！！委员长他绝不可能是弯的——不不不对！我的意思是，委员长彻夜不归肯定是有原因的……”
“啊，没事没事，草壁君。我只是看你好像也被大家感染了，所以说点其他的来调节气氛。”似乎是正在与他进行视讯的女人轻轻一笑，适才还莫名地带着让人背脊一凉的语气的声音变得平和起来，“恭弥可是我的儿子呢，如果不是对他很放心，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住在日本呐。”
话已至此，体育馆内聚集的风纪委员们也终于获晓对方的身份了。虽说风纪委员会已经成立了将近四年，但除却草壁以外，这是其他并中的风纪委员们头一次有幸听到云雀恭弥的母亲的声音——毕竟在这以前，就像风纪委员们都从不对其他风纪委员的家庭背景做打探一样，从未有人敢对“委员长的家长”抱有好奇心。
“嗨、嗨咿！！是我太大意了，居然忘了正事……万分的抱歉，夫人！”而即便对方的语调温缓，平日里向来稳重从容的草壁也还是有几分慌了手脚的模样，好像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点都不敢马虎地九十度鞠躬道歉。
“不用那么紧张的，草壁君。不如现在让我来跟大家直接说明吧，如何？”
单是从声音上来看，云雀夫人应该是个温柔的女人。愣神许久的清水朝和半侧过身则望向草壁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这么想着。嗓音十分普通，但说话的方式却让人很舒服——她的语速并不快，可也不拖沓，字字句句咬字清晰而平稳，不像云雀恭弥一样语调平平而显得冷淡，却又没有刻意亲近的语气，礼貌，恰如其分，无可挑剔。
“好的。”草壁点点头恭恭敬敬地把屏幕转向面前的风纪委员们，小心地将笔记本电脑稳捧在手中，让大家总算是看到了云雀夫人的真面目——这是个身着浅紫色和服的女人，如墨的黑色长发梳成简单而又不失大雅的发髻，白皙的面庞清瘦，五官竟和云雀恭弥神似……又或者说他像极了她，只是她那双漂亮的凤眼即使微微上挑，也因嘴边的温蔼笑意与目光的柔和而同他大不一样，没有他那种凌厉的视线或是淡薄的表情令人平添一份敬畏。
不过……倒是跟云雀对待云豆时的表情几乎要重叠在一起，只不过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任性的儿子托你们照顾这么久，还一次都未出面感谢过……真是对大家失礼了呢。”自然的微笑礼过后，屏幕中的女人朝大家略略颔首：“我是云雀和惠，之前的怠慢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从背景的室内装潢来看，她似乎正身处一间和风馆。
或许是因为这张脸与某位鬼之风纪委员长太过相似，而做出的行为又极不符合他的作风——绝大多数风纪委员都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惊讶而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甚至忘了要礼节性地回应。
云雀和惠倒也不介意，脸上依旧维持着浅淡的笑靥，这么开口道：“事实上，今天拜托草壁君召集大家的人是我。毕竟最近发生的事牵扯甚广，我认为大家有权利为自己今后的道路进行选择。
“正如各位知道的那样，每个国家都存在□□组织。风纪委员会目前的规模虽然也能在日本独霸一方，但对于整个亚洲……又或者是全球来说，还是太渺小了。而接下来，由于机缘巧合，恭弥他即将加入意大利一个名为彭格列的黑手党家族——当然，这孩子自己是绝对没有要寄人篱下的打算的，只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势来看，风纪委员会最终是必然要和彭格列家族有所牵连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颇为无奈地加深了几分笑意，好像并非在说明见不得光的内容，不慌不忙地以一成不变的口吻道：“与现在的风纪委员会不同，彭格列家族不仅是意大利不容小觑的势力，在国际黑手党联盟中也是资产、规模和名望皆备的一流核心组织。算起来，彭格列成立至今已经有九代首领，每位首领都会在继任以前找到六名守护者作为家族的核心成员……至于恭弥，很可能将会是第十代守护者的六人之一。”
语罢，有意无意地再次停顿，云雀和惠的目光缓缓扫过体育馆内每一个风纪委员的脸，不着痕迹地将所有人的表情收进了眼底。没有人料到她会这样把一个在国际黑手党联盟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家族如实介绍出来，因为但凡是风纪组的风纪委员都懂得一条“沉默原则”，更是明白多数时候知道得越多便越会把自己推向危险的境地。
云雀和惠的行为不该是身为云雀恭弥的母亲能做出来的——这大概是大多风纪委员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她安之若素的态度让他们提起了警惕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几寸屏幕里的这个女人身上，有的人甚至已流出了冷汗。
清水朝和当然也清楚这一点。除了审视这个女人以外，朝和还不忘观察了一番草壁哲矢的神色。和他们不同，草壁的反应看起来并不激烈，而再从这位云雀夫人同他的交谈方式来看，可以判断他应该是长期和她保持着联系的。那么，也可以推断草壁哲矢与云雀家的联系甚密，无须担心自己的立场。
有过在黑曜乐园时池田乡跟云雀的那段对白的基础，朝和倒也早有心理准备，除了对彭格列家族的规模有所惊诧以外，并没有其他的震惊之感。该考虑的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就像刚才她说过的，只要那个人是云雀恭弥，她就会誓死追随——这一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动摇。
“咔嗒”一声轻微的动静在身后响起，正绷紧了神经注意着云雀和惠的风纪委员们并未察觉，而距离体育馆大门最近的清水朝和则是在清楚地听到了这开门声后一惊，扭过头往背后看去——出乎意料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无声地踱进了体育馆，黑色短发较往日略显蓬松，身上套着的还是前一天穿的那件制服，白色的衬底上还反常地沾上了些许尘土，只有风纪委员的袖章好似纹丝不动地别在右臂。
是云雀恭弥。
他抬起眼来恰好对上她的视线，见她作势要鞠躬道好，才不冷不热地张嘴：“闭嘴。”
而云雀和惠此时也刚好再度启唇，声音引去了众人的注意，便也还是没有人发觉他的到来——“所以，不大礼貌地说的话，今后各位如果选择继续留在风纪委员会，即将面对的就不再是过去的平静生活了。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产生无法设想的影响，突然莫名其妙地丢掉性命也是不足为奇的事。这样……我这次拜托草壁君召集大家的目的，想必大家也能想到了。
“你们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黑发少年随意地倾斜了身子倚在门边，缄默地抱肘，视线越过风纪委员们黑压压的人头，落在了草壁抱着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女人脸上。他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肉食生物了，尽管在决定暂时接受彭格列指环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她会采取相应的行动，可正如他所想，自己对于这个女人的一切举止都相当不悦。
只是对他来说，现在静观其变倒也不错。这样也刚好能够对风纪组的成员进行一次剔除。
瞥了眼身边的清水朝和，云雀恭弥见她已经收回了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如往常地紧皱着眉头望向电脑屏幕，眼神里没有半点迷茫。看来就好像她之前所说……不论如何，她都会誓死追随他吗。
这么想着，他微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对云雀恭弥来说，风纪委员的作用即是维护风纪，依靠着群体的活动，他能够容许在风纪委员中存在弱者——但前提是，弱者必须忠诚；如果存在强者或是不断变强的风纪委员，他的确会多分几分目光过去，而后在对方足以提起他的兴致时再将其咬杀。
而以清水朝和目前的脚步来说……是少之又少的既存在可塑性又忠心的风纪委员之一。
所以至少现在，他对她的表现都比较满意。
“这还用说吗，我们当然会继续留在风纪组！”阿部尚头一个沉声表态，无所畏惧地迎上屏幕里云雀和惠的视线，“从加入风纪组开始我就决定了，一辈子要追随委员长。”“我也是。”站在他身旁的坂田昌也同样发话，不再顾忌什么，干脆地拭去了额角细密的汗珠：“不管是什么家族都好，我追随的只是委员长。”
“我……我也是！”
“我也一样！”
逐渐有人开始附和，最后所有风纪委员都一致决定留下来。
清水朝和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想要偏首看一眼云雀对此的反应，就听他语气平淡无奇地道——“你还没有表态，草食动物。”“我当然会追随您到底。”短暂地一愣，她拧眉回答。
“哇哦，这样。”翘起唇角无谓地一笑，云雀恭弥转身来到门前，未发出丁点声响地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那还真是可惜，我原本是打算咬杀掉弱小又不忠的风纪委员的。”
“这样吗，”而他的母亲不惊不喜的声音则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电脑中传来：“真是太好了。因为告诉了你们这种原本应该保持沉默的信息，如果有人选择要离开的话，我就不得不杀掉这么选择的人了呢。毕竟……”
两人的逐字逐句说出的话语终是在最后一句重叠，似是事前排演过一般，唯有语气截然相反，前者是仿佛要目空一切的桀骜，后者是谦和不变的温婉：
——“不忠的弱者太碍事了，没有存在的必要。”
烈阳早已破晓，灼目的光芒在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弥望，像要融去视野内一切能捕捉的景致。而朝和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了阳光，不等双眼适应就睁了睁眼，从指缝中看清了云雀恭弥走出体育馆的身影。
周遭模糊的光景里，只有他的背影清晰可见。
王者那般，不为所变。
*
清水朝和回到快餐店补回早上的工作，已经是正午的时候。
然而正当她准备和以往一样骑上自行车拿好订单送外卖时，店长却单独找到了她，告诉她从今天开始她不用再来工作了——“朝和，你被解雇了。”他是这么直白地说出口的。
脑内顿时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盯了店长许久，才想起要开口：“等等，店长……是因为我最近总是调整工作时间吗？对不起，其实是因为近几天发生了一点事，我……”“啊，我知道。风纪委员会的工作很忙吧。”对方摇摇头应道。
“您……都知道了？”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说出“风纪委员会”，朝和垂在身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眉心也随之蹙紧。
店长点了点头，“其实之前就知道了。”
她低下头，咬了咬牙根，便也没有再询问其他，留下一句“我明白了，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就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快餐店。既然做好了准备，那么为了她选择的路而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是不可避免的。朝和想到。总要舍去，才能更义无反顾地前进。
一时漫无目的地踽行在街边，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上午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背影。
还太远了，她知道。现在的一切都还不够，她还需要付出更多。只有使云雀恭弥成为她唯一能够看到的，才能时刻记住她没有时间松懈。
“Hibari~Hibari~”好像是在响应她内心所想，几声悦耳的叫唤声在耳畔由远及近地传来，下一秒她就能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自己头顶，同时还伴有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
“……云豆？”
朝和停下脚步，试着轻唤。落至她脑袋顶上的鸟儿配合地扑扇翅膀随即飞到她眼前——她连忙伸出手接住了它，手心里微氧的触感就像握住了一团绒球。好像……又重了点，她不合时宜地想着。
“饿~饿~”云豆睁着它黑豆似的眼睛直盯着她，毫无保留地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动物毕竟不会思考，朝和猜想大概是她好几次经过云雀的交代给它喂食，在它眼里留下的印象估计也就是食物的代名词了。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带着它到并盛街买了面包，一路走向相对僻静的后山，将面包屑盛在手心里任它啄食。
云雀不在并中的时候，是很少能够见到云豆的。她以为它会时时刻刻黏着他不放，没想到它也会因为肚子饿而离开他觅食……不过恐怕他此时此刻正和那个险些要同他传出绯闻的金发青年——迪诺•加百罗涅在一起——特训，也没有时间顾及它吧。
“……”这么一想，也就是说在云雀恭弥的价值衡量中，云豆没有对手重要吗？
……又或者只是不够那个迪诺•加百罗涅重要呢。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无意识地走到了并盛神社前，她坐到了石阶边，用食指轻轻揉了揉正埋着脑袋无所事事地啄着她手心的云豆，毛茸茸的手感令她紊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可很快，清水朝和就忽然察觉到了一旁树丛中的细微窸窣声。
等她警惕地抬起头看过去时，对上的却是一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睛。
——一只黑豹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你所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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