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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回 金玉奴戏外破镜圆 呆霸王错认遭苦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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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官在后台呆了半时回了水汭跟前,见水汭脸色不虞,以为嫌自己去的久了,便告罪了两句,水汭也不吭声,他心下纳闷,却做出些妩媚样子挨着水汭磨蹭。
水汭生硬道:“坐下看戏,别胡闹。”
琪官扭着坐在旁边,往楼下瞟去,一眼就瞧见花自芳,心中顿时明白,眼珠子转了几转,才道:“太子,那不是小花掌柜?”
水汭目不斜视道:“管他呢。”
琪官道:“以前还不知道小花掌柜竟和薛大爷也有旧。”
水汭眉头一皱问道:“你识得与他在一处那人?”
琪官揶揄的看了他一眼,方道:“那位就是薛家的薛蟠薛大爷,‘丰年好大雪’的薛家。”
水汭冷哼道:“原来就是那薛大傻子,怪道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琪官笑道:“不过这薛大爷为人最是实诚,我当年未跟太子时,薛大爷也还送过我好些物件,只我与他有缘无分罢了。”
水汭面上不悦更甚,冷声道:“这种人他也敢结交,真是胆子大了!”
琪官抿嘴一笑,也不再开口。
正说着,台上抹了脸的两个娃娃生扛着幡旗出来招展,两面大旗上均写着大大一个“严”字。方才还闹哄哄的戏园子,霎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旁边锣鼓弦胡声。
台上依依呀呀开唱时,底下各路票友齐声喝彩,花自芳虽不懂戏,却也能瞧得出台上这凤冠霞帔的“金玉奴”面容俊俏,身段妖娆中不失飒爽,眼波流转间顾盼生情,着实同过去瞧过的那些花旦不同。
水汭此时也无心听戏,拿着眼角去瞟花自芳,只见他聚精会神盯着台上严蕊看,逢众人喝彩时,他还一起笑着拍手,显然已是全副心力放到台上了。旁边那薛家大少还端着瓜籽盘子送到他眼前,他也不看伸手就抓了一把,薛家大少笑嘻嘻的凑过去说些什么,他也回头应着,小脸泛着光,极为喜悦兴奋的模样。
水汭越看越气,蹭的站起就往外头走,双喜忙跟在后头,琪官了然一笑,不动声色自顾自看着台上表演。
下了楼梯,站在门口,水汭指了指道:“双喜,你去喊他出来。”
双喜忙应着低头一溜小跑进去,被妨碍看戏的一众票友骂声不断。跑到花自芳身边站定,却见花自芳看戏看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到他,此时台上唱到精彩处,双喜又不敢大声叫他,只得伸手拍拍他肩。花自芳回头一看,顿时一愣道:“双喜?”
双喜点头道:“可不就是我。”弯下腰低声说:“花先生,主子在外头等你呢。”
花自芳呆了呆道:“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旁边薛蟠扭头瞧见站着个生人同花自芳说话,不由问道:“小花,这是谁?”
花自芳压着声音道:“这是我一个旧识,我和他有些事,去外面说。薛大哥你先自己看戏,我过会子就回来。”
薛蟠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这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好看情景在后头呢。”
花自芳随着双喜刚走出园门,就被水汭一把拽住,拉进了旁边一间堆放着戏服龙套的屋子。双喜忙忙的在后头把门掩好,自己守在门边。
水汭一脸怒容道:“花自芳,你跟那薛蟠何时识得的?”
花自芳莫名道:“薛大哥?”
水汭额上青筋直跳:“你喊的这是哪门子大哥?你们俩什么时候搭上的?我上次见你时你还搂着我哭鼻子,不过一个月光景你就又哥哥弟弟的喊上别人了!”
花自芳有些明白过来,忙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薛大哥是性情相投的朋友,哪里有你想的那样不堪。”
水汭嗤道:“性情相投?那用得着两个眼珠子一直盯着你不放,用得着脸贴着脸咬耳朵,用得着哈巴狗似的讨好你?花自芳,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忘了当初是怎么在我这儿吃的亏?”
花自芳被这番胡搅蛮缠气的发抖,一张脸红着道:“可不就是在你这里吃过亏,如今才看着别人都是好的,这世上再找一个如你那般黑心肝的人哪里还有!”
水汭更是生气道:“我待你千万般好,你只瞧不见,不过一点小事你就拧缠着不肯丢开。你嫌我和琪官纠缠不清,那你如今和这薛蟠在一处是干什么?还有,你过去同我那堂弟不知苟合过多少次,我可有为那个嫌弃过你!你别…”他正说得尽兴,却冷不防挨了花自芳一巴掌,顿时一愣。
花自芳那只打了水汭的手颤在半空,胸膛起伏,眼圈红着道:“原来你眼里我竟是这种人,以前我已说过以后再不见面,你也说了让我别出现在你眼前,既如此,今日起就兑现了罢!”说着就扭头往外走。
水汭脸上倒不多疼,只是被打得有些懵,此时见他要走,忙从后头搂住他腰,也顾不得挨打之事,只觉若是放他出去,两人以后恐怕就再难和解。
花自芳挣动了两下,自是挣不开,只道:“你自己爱和戏子鬼混那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我愿意和谁在一处,愿意和谁苟合,那是我的事,太子你也管不着!”
水汭轻叹一口气,把下巴搁在他肩上道:“我方才说话不好听,你此时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我若不管你,你想让谁管?”
花自芳梗着脖子不说话,水汭叹息道:“我也是担心你,那薛蟠口碑一向不好,你以后离他远些罢。”
花自芳冷声道:“我只恨以前竟没打听过太子的口碑究竟好不好。”
水汭见他仍拗着,软着声音道:“我前日里已想的清楚了,我是真心想和你长久好下去,你不喜我拈花惹草,那我以后就为你都改了,可好?”
花自芳僵着身子,慢慢转过脸去看他道:“你说真的?”
水汭捏了捏他脸颊道:“我要说是假的,你是不是得再赏我一耳刮子?”
花自芳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道:“谁让你刚才胡说八道。”又两眼盯着水溶复问一遍:“你方才所说,可是出自真心?”
水汭点头道:“句句肺腑。只一点,我和琪官此时还不能断了,只你信我,最多半载。”
花自芳一听此话,心里顿时灰了半截,只道水汭爱那琪官妖娆妩媚,舍不得丢开,等着半年后腻了才愿放手。
水汭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低头不语,以为是感动所致,两只手将他腰搂的更紧,他俩几月不在一处,水汭此时闻着他身上熟悉味道,又有些不安分,鼻子贴在他露出的小半截后颈上轻嗅,口中含糊说道:“小花,你怎么好像变香了?”
他正意乱情迷之时,花自芳忽发力挣开他,退了两步道:“薛大哥还在里面等我,我这就进去了。”
水汭一呆,有些意外道:“你与我才见面,竟连多呆一会都不愿吗?”
花自芳抿了抿唇,道:“方才我已说过,你我今后再也别见才是正理。”
水汭顿时有些不悦道:“你到底闹什么?你嫌我和别人鬼混,我都说了从此改了,你还想怎样?”
花自芳冷声道:“多谢太子恩宠,只以后太子愿意和谁怎样,也碍不着我的事。”
水汭恼火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小性子?我低声下气来求你,你只不愿好好和我说话,莫不是你本就无心和我好下去?”
花自芳心中郁结,只硬着声音道:“你若有心,也不会勾三搭四,还与我说什么半载之后,你问问谁愿意等半载,你让他等着去,我没那闲情。”
水汭此时方明白过来,忙道:“此事有内情,你听我说与你。”
他简略的把琪官的利害关系说与花自芳听,花自芳听完面上露出不安神色道:“你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万一他存了害你之心,可如何是好?”
水汭喜悦道:“你这般担心我,还只是挑些让人寒心的话来说,真真是一点不乖巧。”
花自芳斜睨着他嗔道:“那你找乖巧的去。”
水汭一笑道:“既我许了你,那除你之外我再不碰别人,琪官之事,只是眼下权宜,你以后别为这个再甩脸子给我,我就烧香念佛了。”
花自芳兀自将信将疑道:“你如今别把话说的太满,以后再碰见什么好看的,就又跟那闻见腥味的猫似的,也不是一次。”
水汭贴上去道:“我这猫如今只能闻见你一个人的腥,别的任他再好,也瞧不见闻不见了。”
花自芳脸一红道:“又胡说八道,我…”水汭已经含住他嘴唇舔吮起来。花自芳再说不出话,只含糊着哼哼两声。
这厢里薛蟠一行听戏,一行等着花自芳,过了许久还不见他回来,正巧此时是那小生自唱,薛蟠也不多爱看这个,就起身出去寻他。
出去一瞧,方才喊了花自芳出去的那人正蹲在石阶上低着头戳地下的青苔,有些纳闷,走过欲问他一问,就听得一人短促疾呼:“你放开我…”
薛蟠一惊,这分明是花自芳声音,忙疾走两步过去,声音恰从那小厮身后那间屋子里传出,。
双喜正在那里侧耳听着屋内声音,心里暗喜不已,就听得后面一阵脚步,忙站起一看,却是刚才和花自芳一道看戏的薛家大少作势推门,忙拦住道:“你干什么!”
房里水汭正把花自芳压在墙上深吻,一手揽着他腰,一手伸进他衣领里抚摸他胸前,听得外面人声,忙松手退开,厉声喝道:“双喜,怎么了?”
双喜个子小,力气也不如薛蟠大,薛蟠一把就将他推的摔到了一边,随即咣当一声推开门,却见里面一个陌生男子按着花自芳靠在墙上,花自芳衣领大敞,露出几分春光,立时便勃然大怒道:“你是哪里来的淫贼,居然敢打我薛蟠兄弟的主意!”说着上前就挥出一拳。
薛蟠虽人高马大,看着也似是壮实,其实不然,连柳湘莲都能暴揍他一顿,何况水汭?没几下,薛姓纸老虎就被揍了好几下,头上戴的花也掉在地上,被踩了个稀烂。
花自芳理好自己衣领,才忙过来拦开,朝薛蟠道:“薛大哥,这人是…是我旧识,我们闹着玩呢。”
薛蟠虽一根筋,但也不是傻子,一思量就有些转过来,诧异道:“小花,你竟是个好男风的?”
花自芳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水汭接过话道:“你没瞧见吗?我是小花的相好。”
薛蟠张大嘴道:“我只当你不是,一直忍着没动你,怎的…”还没说完,又被水汭照脸打了一拳,“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双喜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从外头进来,一瞧见薛蟠被主子打倒在地,顿时乐呵呵幸灾乐祸道:“活该!我叫你别进来你不听!”
这样一场闹将下来,戏也看不成了,花自芳欲同着薛蟠一道回去,水汭不满道:“你没听他刚才说什么?我就说他没安好心!”
花自芳道:“薛大哥最是个口没遮拦的,他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水汭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除了我,其他的都是好的!”
薛蟠旁边有心说话,却又怕了水汭,只紧闭着嘴,满脸的不服气。
到底花自芳还是随着薛蟠一道离了戏园子,水汭看着马车跑远了,才不甘不愿的回去接着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