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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无梦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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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过中庭。
天变之后，朔月之日却出现了一轮血色圆月，带着步步紧逼的不祥。
玳凌背着手立在庭院内，仰头打量着月色，那些波澜起伏都没掩藏在黑眸中沉沉的墨色之下，看不分明。
门吱呀一声轻响，玳凌收回视线，微微勾起唇角，“想通了？”
“如你心意了？”朱砂斜倚在门上，见他看来，冷笑一声，索性一把甩开轻纱，转身让他看个分明。
她上身只着一件肚兜，外披绛红轻纱，从左肩至隐约可见的右侧腰畔，都是分明的朱雀图形。
那朱雀栩栩如生，艳丽至极，仿佛一眼就能夺了人的魂魄去。
就连玳凌莆一见她，都被那畿印摄住了呼吸。
“你一直任凭我在方狄处拖延，更何况，没有朱雀陛下的同意，这畿印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朱砂重重一拳砸下，门框上木屑纷飞，“玳凌，或许我应该认为，你这次下来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玳凌摇了摇头，眼里带上了几分同情之色，“并非如此。”
朱砂被他的眼神看的通体生寒，“少在那装神弄鬼！”
“凤史曾经提到过，畿印由天道决定，任何人都不得干涉，而逗留于此处，难道不是你自认为对好友的贴心给予的体贴？”玳凌淡淡瞥她一眼，“此时却来责怪是我没有催促你，朱砂，你越活越回去了。”
“不必急着推脱的一干二净，若是没有他人的知道，方烈也不可能收集起全族人的血肉，只为铸一个引子。”
“你始终都小看了人心。”玳凌的衣袂无风自动，那份冷漠感让人心惊，“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方烈绝不会在意过程会有多血腥。”
“借口，”朱砂忽然笑了起来，“玳凌，我早知你一贯如此。”
“朱砂，为何不想想你自己错在哪里？”玳凌放低的声音谆谆善诱，一瞬间朱砂甚至误以为他们回到了凤族，顿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现下方烈突然去世，方氏也不过剩下方烈一人，朱砂，你的自以为是才是真正导致方氏灭族的原因。”玳凌的声音平静而不带任何指责，却字字刺入人心。
朱砂瞳孔微微一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与她无关。”
一阵夜风吹过，朱砂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件犹带着体温的外衣兜头包下，方狄带着不耐的声音响起，“行了，不就是急着回去？我爹死了还有我，怕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朱砂又惊又怒，她被外衣遮住了视线，没有看到方狄和玳凌交汇的视线。
玳凌那一番话，无非是说给方狄听。
早在朱砂苏醒之前，方狄便前来探望过一趟，那时却被玳凌叫住，将朱砂目前所临的困境告知了彻底。
方狄固然半信半疑，却依旧同意了玳凌的主意，任由他在身上下了遮掩行踪的手脚，不然以他凡人之身，如何能避过朱砂的耳目。
“你管我什么时候来，”方狄轻哼一声，看向玳凌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敌意，“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回不了上界。”
“哦？”玳凌低低一笑，双掌一击，“那么一言为定。”
朱砂欲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听那人好整以暇道，“在血月面前许下的誓言，若是这个月满月前不履行，这后果如何倒是相当令人期待。”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后果时间全然堵死，没有给人半分余地。
这才是宁惹朱砂，莫遇玳凌的真正含义。
“玳凌！”
玳凌似笑非笑看了方狄一眼，转身出了院门，竟是再也没有回头。
“他说方烈死了是怎么回事？”朱砂沉默了片刻，这才转而问方狄。
之前被异色月光所照，朱砂一时间没有察觉，此时定下神来方才发现，整间将军府已经挂满了白幡。
这座小院足够偏僻，静下来才能听见隐约传来的木鱼诵经声。
“你晕过去之后不久，我就接到消息他死了。”方狄的神情颇为复杂，他对方烈的感情早已不是简单的爱或者恨能说明。
养育之恩，杀母之仇，但血亲之间的联络从来不会因为口中一句话便就此断绝。
“现下你打算如何？”朱砂竖起食指，指了指传来诵经声的方向，“跟我们一起回上界，还是继续在这里。”
方狄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起来，“朱砂，你这个蠢女人。”
朱砂斜他一眼，“你要是愿意跟我上去，其他的不说，至少凤族的美人是个顶个的火辣，美酒也少不了你的。”
“有空下界来看我吧。”方狄悠悠吐了一口气，“你这种喜新厌旧的女人，记住在我进土之前多下来几次。”
“对了，”方狄轻咳一声。“方氏现下只剩我一个人，这次通道开启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下一次。”
朱砂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片刻，“放心。”
知道他决心已定，朱砂轻叹一声，没有再劝。即便因为此等杀鸡取卵之事必然会遭到长老们的一致反对，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朱砂和玳凌不欢而散之后，连着几日都只能由薄暮揣测双方心意行事，朱砂还好说，另一方却偏偏是玳凌，薄暮一个头两个大，日日顶着一副苦瓜相，连话本也没有时间多瞧。
而方狄则是忙于接手方烈死后留下的烂摊子，此时他才得知，自己父亲生前究竟打下了多大的一片地下基业。
这其中盘根错节，即便方狄有心脱身，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
而花胤这段时间似乎也有了些什么旁的事，在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下，满月之日，越发近了。
云州城内近日来也是风波迭起，却在方狄的铁血手段下被强制打压了下去，朱砂这才见识到了以稚龄便领兵出征方狄的杀掠征伐的另一面。
所有人似乎都有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朱砂不由自嘲，她的另一面怕也不会比谁更好看。
满月。
“朱砂。”敲门声响起，玳凌隔着门淡淡开口。“不管你闹什么脾气，今天都是最后的机会。”
“猫哭耗子假慈悲。”房间内一片漆黑，朱砂半支起额，空酒坛随意扔了一地，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将那酒坛重重往地上一砸，长长吐了一口气。“我随后就到。”
“随你。”玳凌轻笑一声，“乖徒儿，为师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去想着再做什么手脚，朱雀陛下绝非你能随意触怒。”
“你这副狗腿的模样当真让人作呕，”朱砂嗤笑一声，“那些被糊了眼的人还以为你有多么的超脱，不过如此。”
玳凌任她发脾气，面上神色分毫不变，待朱砂说完了这才接口，“方狄已经去了鼎处。”
话音未落，门豁然洞开，朱砂指甲几乎陷入了门框中，“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决定，玳凌，你一向对我号称本分，你的行为早已远远逾了你所谓的规矩。”
“那又如何？”玳凌低低一笑，伸出食指抬起朱砂的下颔，鼻尖和她暧昧的蹭了蹭，对那双赤褐色眸子中的熊熊火焰视若不见，“你若何时能真正成长起来，担任好一族之长之位，我自然任凭你处置。”
“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所想……”朱砂堪称强硬的一把扣住玳凌衣领，将他反压制在了门上，只是因为身高的差距气势弱了不少，“玳凌，玳先生，记住你说过的话！”
言罢她松开衣领，转身扬长而去。
玳凌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满满。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