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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古剑仙剑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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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醉花荫中,锦棠遥遥望着凤凰花下以叶奏曲的玄言,曲声轻缓悠扬,亦是当年太子长琴在榣山抚琴最为喜爱的一首曲子。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虽是当年之人,但曲中之意已与往昔的清心寡欲和淡然处世大相径庭,总有一种淡淡的压抑,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郁结。
“太子长琴,你弹奏的曲子总是好听的,尤其是这一首,榣山内的鸟儿听到总会飞来此处,就连水里的鱼儿亦都如此。”
“悭臾这般说可是不喜欢那些鸟儿?”
“……”
锦棠微微垂了下眼,做了千多年的玄女,她自然知道这里还有一株凤凰花仙,也曾与对方见过一次,但如今,对于拥有仙魂的玄言,凤凰花仙竟是避而不见,更是把自身气息敛到了极致。这些年,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长琴?
“弟子都吹完了,师父还要躲在那儿吗?”收起手上的叶子,玄言转过身面向锦棠的方向,双眼弯起一抹弧度,“师父以为弟子吹得如何?”
听到玄言的话,锦棠从暗处缓缓走上前,“自然是极好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眼盲的缘故,玄言对气息的感知尤为强烈,每次都能发现躲在暗处的她。这种精准,有时候也让她感到微许的不便和尴尬。
玄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这么说,师父喜欢听弟子吹曲?”
“玄言喜欢音律?”为了防止玄言从习惯上觉察到自己的身份,锦棠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表露过玄女的喜好。“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捎几件乐器上山。”
“弟子不过是在闲暇时吹上一曲,也只会整片叶子小玩一把,而且,”说着,玄言低下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以弟子的家境,又哪里学得音律?”
锦棠默默别开脸,口中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你若想学,我请安回师兄过来教你便可。”
玄言当下摇头拒绝,垂下的手抬起一阵摸索后轻轻拉住锦棠的衣袖,迟疑地道:“弟子愚钝怎敢烦劳师叔?只是……若是师父所愿,弟子定当用心学习。”
锦棠低头注视着玄言脸上一幅弟子对师父的孺慕之情,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有些涩然。昔日的谦谦君子,到如今已是深谙处世之道,不但新身份伪装得无可挑剔,也学会了利用身体本身所带的优势。这一点,往好的说是适应环境,能屈能伸;往不好的说,便是每一步都过得小心翼翼,充满了算计。
“玄言喜欢何种乐器?”浅浅的叹息划过心头,锦棠伸手捻去飘落在玄言发间的一片树叶,柔声问道。
“笛子。”
“笛子么?”锦棠沉吟片刻,笑着又道,“此种乐器为师倒是会一些。也罢,从明日开始,为师每日教你半个时辰。”
玄言一愣,随即笑容灿烂地仰起头,眸光熠熠生辉,“师父愿意亲自教授弟子吗?”
“嗯。”纵然知道有可能是对方对自己的一次试探,锦棠却不忍拒绝。“好了,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回去吧。”
玄言没有迈出脚步,而是抓着锦棠的衣袖不放,“师父不和弟子一起回去吗?”
“不了,为师还有些事处理。”
闻言,玄言只得放手,一人走了回去。
过不久,另一人走进了醉花荫。随着来人的靠近,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升高了几许。锦棠缓缓背过身,视线一顿,“可是夙玉有事?”
玄霄遂停下脚步,神色淡然的眸子似有若无地看向锦棠,“是。”
锦棠微微颔首,遂侧头瞥向近处的凤凰花,再次问道:“你来,可有什么疑惑?”
玄霄沉默了一会,将修炼上遇到的问题说给了锦棠。而一年下来的相处,锦棠对玄霄也没了初时的不喜,因此,教导一事,很是耐心。反观玄霄,对待锦棠的态度虽多有恭色,但又不同于其他宗门长辈,更多的是一种对修为上达者的尊敬。
“弟子谢过师叔指教。”待锦棠一一讲解完,玄霄出声道谢。
“你与夙玉,”略一停顿,锦棠咽下了后半句话,转而说道,“我曾对你们二人说过,双修一事,最忌彼此之间修为相差过甚。夙玉入门比你晚些,修为上自然比你不足,在她赶上之前,你可静心与羲和多做沟通,有些东西也只有羲和本身方能教授给你,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看着锦棠,玄霄眼中眸光微闪,忽而上前追问,“有一事,弟子一直心存疑惑,往师叔解答。”
见玄霄问的慎重,锦棠凝神说道:“何事?”
“师叔,似乎对派中升仙一事……”
锦棠怔然地看了看玄霄,没有想到素来一心修炼的人会注意到这个问题,但看那双眼睛透出的神色,怕是对这个问题存了许久,旋即抬头望向头顶那一片朗朗晴空恍起了神。玄霄看她不语,也不催问,只安静地站着等候答案。
半晌,锦棠压低的嗓音徐徐响起:“天道循环,一饮一啄。有些事,非是人力可为。”
“师叔以为此事不妥?”玄霄皱起了眉,话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不满。
感觉到玄霄和太清真人相似的执着,锦棠笑了笑,没有直接否认,道:“修仙一途本就逆天行事,你既认定自己是对的,又何需听从旁人的看法或否定自己的坚持,或愈加坚定自己的坚持?”
闻及此,玄霄深深的看了锦棠一眼,复又收回目光,“弟子受教了。”
隔天,锦棠亲自下山买了两支玉笛上山。回到住处,寻不到玄言的气息,锦棠拿着玉笛坐在院子里一边小憩一边等人回来。然而,等来的人却不是玄言而是甚少接触的云天青。
看到院子里坐的是锦棠,云天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有些夸张的惊讶表情,口中轻咦了一声,说道:“玄言师弟不在吗?”语毕,不待锦棠招呼便大大咧咧地往她对面的石凳坐了下来,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口。
对云天青的动作视而不见,锦棠淡声问道:“找玄言有事?”
“没什么大事,我坐着等他回来便可,师叔不用在意我。”云天青扬了一个笑脸,忽的眼中一亮,直直地盯向摆在锦棠面前的玉笛,好奇地问,“原来师叔还懂音律,不过,有俩……莫非另一只是送给玄言师弟的?”
锦棠点点头。
见此,云天青的表情立刻转换成对玄言的羡慕之色,口中连连叹惜道:“平日我便羡慕师弟有个通情达理的师父,不像师父每日都布下诸多功课。而如今,弟子只恨没能早些拜见师叔。”
锦棠暗暗挑了挑眉,“听你之言,可是对掌门师兄不满?”
云天青一时语塞,而后笑了起来,待笑声敛下,正色地向锦棠拜托:“师叔精通音律,不知弟子日后可否向师叔求教一二?”
“……无妨。”
“那弟子先谢谢师叔。”顿了一会,云天青又道,“弟子还有一问,请师叔赐教。”
“何事?”
“是玄言师弟的事。”顿了一会,云天青看着锦棠的眼睛解释,“据弟子所知,宗门内的明远长老不但精通炼丹术,对医术同样精通,师叔为何不请明远长老替玄言师弟试诊一番?”
闻言,锦棠面色微沉,“玄言之症乃是天生。”
“师叔不试试又怎知不可医?再者,玄言师弟的资质在同辈中少有人能敌,即便是天青自己,倘不是沾了一双名目怕是早被赶超。那么,师弟一生的修行若是被一双眼睛所捆,岂不可惜?”云天青不赞同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是他师父,诊与不诊自有定论。此事,勿要再提。”
“师叔……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