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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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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手中的飞虹剑,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药翁的仇,今日便要在此了结。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身形再次一动,如同夜枭般掠过院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染坊之中。
染坊内弥漫着刺鼻的染料味与霉味,地面潮湿泥泞,杂草从石板缝隙中钻出。郑彦贴着墙壁移动,脚步轻盈得如同鬼魅,避开巡逻的杀手,朝着院落深处的主屋摸去。
主屋的门窗紧闭,却能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交谈声,虽然模糊不清,却让他更加确定,这里正是黑鹰楼的据点。
他停在窗下,侧耳倾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进去,为药翁报仇。飞虹剑在手中微微震颤,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恨意,渴望着饮血。郑彦调整呼吸,将内力运转至极致,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
今夜,这里必将血流成河,而他,将踏着黑鹰楼的尸骨,告慰药翁的在天之灵。
染坊主屋的门被剑气震得粉碎,木屑混着灰尘在月光中飞扬。
郑彦快速出剑,一剑快过一剑,招招致命,一剑带走一个黑鹰楼的杀手。
最后一名黑鹰楼头目捂着喉咙,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至死都没看清郑彦的剑是如何出鞘的,只记得一道比月光更亮的剑光闪过,颈间便传来彻骨的寒意。
郑彦立在满地尸体中央,飞虹剑斜指地面,剑尖还在滴着血。染坊里的霉味、陈旧染料的酸腐味,此刻全被浓郁的血腥味盖过,呛得人鼻腔发疼。
他望着那头目倒在泥泞中的身影,脑海中突然闪过药翁递给他热粥时的笑脸,眼眶猛地一热,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复仇的快意像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空落落的麻木。手腕轻抖,一道细微的剑气从剑身迸发,将剑上的血珠尽数甩落。
血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与满地尸骸融为一体。
郑彦收剑的动作顿了顿——刚才杀到酣处,面对那头目临死前的反扑,他下意识地用出了叶孤城的成名绝技“天外飞仙”。
那道空灵迅捷的剑光,是刻在这具身体本能里的招式,想藏都藏不住。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从染坊门口传来,打破了死寂。
郑彦猛地抬头,只见西门吹雪立在坍塌的院墙边,素白的长衫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与周围的血腥污秽格格不入。
他手中的残雪剑依旧在鞘,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郑彦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知道西门吹雪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是看到他用混杂剑法屠戮杀手,还是恰好撞见他使出“天外飞仙”的那一刻?
他握紧了剑柄,面具下的目光带着几分警惕,又有几分释然。
事已至此,再藏也无用。
西门吹雪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又落在郑彦手中的飞虹剑上,视线在缠满黑布的剑柄处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没有问“你为何会天外飞仙”,也没有问“你与叶孤城是什么关系”,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比夜风寒了几分,却没有丝毫质问的意味:“该回去休息了。”
说完,他便转身,素白的身影沿着染坊外的小路走去。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不快不慢,既没有等郑彦,也没有刻意疏远。
郑彦愣在原地,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松开。
他以为会迎来追问,会迎来剑拔弩张的对峙,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平淡的话。他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忽然明白——这位剑神的世界里,剑法与人心才是根本。他或许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谜团,却不屑于用追问的方式探寻,就像他从不关心江湖纷争,只专注于手中的剑。
飞虹剑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郑彦轻轻抚摸着剑身,仿佛能感受到叶孤城残留的剑意。他转身,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追去,脚步落在积满落叶的小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江南的夜色中,没有对话,只有脚步声与风吹落叶的“沙沙”声相伴。月上中天,银辉洒满归途,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又在前方分开。
郑彦知道,西门吹雪的沉默不是纵容,而是一种无声的认可——认可他的剑法,也认可他藏在面具下的秘密。
回到清风客栈时,天已微亮,东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西门吹雪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没有回头。郑彦站在楼下,望着他的房门关上,终于松了口气。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指尖传来熟悉的粗糙触感,心中的迷茫与警惕渐渐消散。
天刚破晓,江南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城西荒地,露水打湿了陆小凤的大红斗篷,让布料沉甸甸地贴在肩头。他策马疾驰了整整一夜,马蹄踏过沾露的青草,溅起细碎的水珠,直到那座废弃染坊的轮廓在雾中显现,才猛地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
“可算追上了!”陆小凤抹了把脸上的露水,唇角刚扬起笑意,就被染坊里飘来的血腥味呛得皱紧眉头。他翻身下马,快步冲过坍塌的院墙,刚踏入院内,脚步便像被钉在了原地——满地黑衣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泥泞中,血渍与晨雾交融,在青石板上凝结成暗红的冰碴,正是他追查了一夜的黑鹰楼杀手。
“这……”陆小凤的折扇“啪”地展开,又重重合上,眼中满是惊愕。他昨夜循着密信残片的线索,一路追查到黑鹰楼的运货队伍,眼看对方将罪证带进这座据点,本想天明后联合六扇门围捕,却没想到竟有人比他先一步动手,还杀得如此干净利落。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一具尸体颈间的伤口——切口平整光滑,深可见骨,边缘没有丝毫拖沓的痕迹,显然是一剑封喉。
陆小凤捻着胡子的手猛地一顿,眼神凝重起来:“好快的剑!”
他接连查看了几具尸体,所有致命伤都如出一辙,或在咽喉,或在心口,皆是一剑毙命,剑刃划过的角度刁钻精准,既带着凌厉的杀气,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空灵。这样的剑法,在江湖中提起,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名字,便是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