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圣诞小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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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十二月二十三日，S市。
许知瑞凌晨醒了，噩梦让她的心跳震如雷鸣。
她大喘气死盯着黑暗中的顶灯，手下意识地在身旁摸索，可惜是空的。
费朗出差了。
她捞起手机，热搜上是田蜜的黑料，说她片场娇气，不知真假。
这些年来捕风捉影的事情很多，她的微博已不若新人时期活跃，作为一个一二线波动的非实力演员，绯闻影响大过作品，她的微博现在只作基本宣传，其余一句废话都不施舍粉丝。
许知瑞多从微信朋友圈上了解她的近况，睡前刷到她发的「回家了」，坐标是S市某高档小区。她踌躇半晌要不要打个招呼什么的。
可能是睡前对于物是人非的遗憾，导致她一整晚都在做梦，梦见高中梦见大学，甚至还梦见一声不属于她的“老婆”。
像是一场快进的电影，高-潮迭起，让人心脏吃不消。
她捞出手机，开始一条条看微信消息，费朗的被压在了底下，他五点的飞机回来估计睡得早，她点开，四条——
18：02「总算开完了，快死了」
19：10「吃的快餐，还不如我做的呢」
19：30「老婆，我明天想吃辣子鸡」
21：20「睡了，晚安」
她握着手机算了算，回复：「知道了」。发出时间是04：20。
她切回界面继续回复，看见唐夏发来的——
19：20「田蜜回来了！！！我们初中班长张罗要同学聚会，说就这周，因为她下周要走」
19：20「拉了个群！靠！费朗也在！」
19：28「定的明晚，因为大明星后天一大早要走。啊啊啊啊啊啊，许知瑞你在干嘛！」
19：28「在报名参加呢，我先报，我看看她本人现在长得怎么样」
20：00「费朗没说话」
20：10「你是不是让他跪搓衣板儿了？」
20：19「我对你很失望，你家的wifi就是个摆设！」
20：19「我觉得你不应该用苹果手机，老年机就够了」
......
她拿着手机愣了会，深吸气继续拉回主界面回复其他的，佟博文发来了一条消息但撤回了，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顿时有点烦躁。
她放下手机，再捞起，发现费朗回她了，「醒了？」
「嗯，做梦了。」
「我快登机了，你再睡会吧。」
「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嗯，你睡，醒了我估计就到家了。」
「睡不着。」
等了约莫10秒，屏幕一闪一闪地亮了。
她接通，温柔的低沉传来，“怎么睡不着？”
“没。”她就仰躺着，一动不动。
“试着闭目呢，”他拉着行李倚着座椅，看了眼表，“你今天下午有课是吧，上午还可以睡会，我......”
许知瑞打断他，“怎么不说同学聚会的事？”
*
S市机场。
费朗一眼便在稀散的人中瞄见了面带浮肿的许知瑞，他快步上前拥住她，揉揉她的脸，“睡前又喝水了？”
她无奈地点点头，最近又从书上学来奇怪的养生法，但好似长效的成果没出现，短期的糟糕水肿倒是不断。
费朗亲亲她的额头，牵起她的手，“我都说了不用来接。”
许知瑞说：“你说不去，但我路上想，还是去吧。”
费朗脚步微顿，手紧了紧她的手，“不是很想去，初中同学好的都还在一起玩，一般的已经散了，没必要在再搞一次，这么多年也没搞，这时候显得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没提田蜜，只是把这件事情的马屁性质做了一番分析。
许知瑞觉得不必为了她不去，回S市后的每次聚会他都参加，包括小学聚会，这会说初中聚会没必要，这话才比较奇怪。像是故意避嫌，可他们谁也没做错什么。
走到车旁，费朗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许知瑞已经坐上了驾驶座，费朗拉开车门，“我来开吧，你没睡好应该累了。”
她握住方向盘回他，“不要，你开了又要调整座位又要把我的抱枕拿走，太麻烦了。”
她还是被拽了下来，费朗好像有点不开心，她坐上副驾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在打哈欠，没睡好吗？”
他叹气，侧身给她系上安全带，“放心，睡得很好。”
许知瑞说，“那就去参加吧。”
“不去。”
他启动车子，面上是难得果断和不容商量。
置身在社会里，许知瑞早就不像上学时期那样软糯或是逃避，她说，“去吧。”如果不去，只能是因为她，她不想这样。
费朗没理她，到家他补了个觉，中午起来吃辣子鸡时许知瑞又提，他就不明白了，“去了干嘛？”
“不去才证明有鬼啊，大家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不好吗？”她转了个方向，“都是老同学，好歹相识一场。”
“没劲。”
许知瑞沉脸，端着碗隔他两个位坐下，他往她那处挪，她继续挪，最后八人桌绕了个圈，两个人没忍住，嘴角堆起不自觉地笑意。
幼稚。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去？”
“不去才是有鬼，去了才证明是放下了。”
***
那天，佟博文没去，他在家里和佟国华说网吧开分店的事儿，结果群里直播的图片赫然有许知瑞和费朗的身影。
他吓得手机都没握紧，「靠，你去了？」
「嗯，你姐一定要我去。」
「然后呢？」
「就这样呗。」
费朗算是被许知瑞拉去的，整个人都不对劲，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路上看见广告牌都会避开眼，突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正面相对真的很纠结。
这种纠结就像被临时押上考场，而那门考试他压根没学过，而且很可能怎么做都错。
他怕许知瑞不开心，虽然他理由十足，比如，是你要我来了，我根本没必要来啊。但这样的借口他死也说不出口，因为不舍她委屈。
不面对，就像“老婆”一样，是个兜不过去的弯，面对，效果可能是“撞车”，虽有理智的安全气囊保护，可对于驾驶不当的恐惧就像“老婆”一样，需得小心谨慎如冰刀行走。
田蜜的演技在圈内虽然未得认可，可在普通人中那功底就显而易见了，她对许知瑞很热情，只对费朗点了个头。
周围双双眼睛就像360度无死角摄像头，将蛛丝马迹现场捕捉。唐夏在角落打电话一回头就是三人尴尬坐下的画面，她赶紧上前，热情道：“知知你来了。”
许知瑞点点头，她是做好了准备的，可到现场才知道这样的局面不是“心理准备”就可以应付的，只得扯出笑。
费朗鼻孔出了口气，任体育委员热情地给他倒酒，他刚举到嘴边，许知瑞飞了个眼神，他轻咳后放下，“我先吃几口菜。”
大家都已经工作，这顿听说是某发家男同学请的客，主题也是宴明星，各位同学多淡了情谊，此聚只为一睹明星风采。
田蜜喝了一口酒，杯只半空，酒瓶子便跟追踪似的哗啦啦又给补满，她微笑着又举了起来。她来的不晚，七八个人左右的时候到的，被簇拥在中间，和许知瑞费朗两个踩点来的人隔开三四个位置。
唐夏招呼，假装热络地将杯子往田蜜那里一送，“大明星，来一杯。”
“恭喜你得偿所愿。”田蜜微笑，想起她那会追秦朝阳的事儿，片段的画面涌上，一时感慨。
只是这话在许知瑞听来倒是别扭，果不其然费朗将头转向她。
田蜜一顿，话缝紧接补了句，“儿女双全。”笑意未变，毫不凌乱。
费朗除了点头招呼，后面一眼都没扫向明星，今晚本该聚光处，他畏光一样一直闪避，只在此刻稍稍将头偏向许知瑞，底下一只手握上了她。
她反手一捏，不知是使坏还是局促，用的力道大了些。
温热相合，她舒了口气，顺着唐夏的杯子一道递了过去，周围同学见了全体起立，一时椅子拖地的摩擦四起，桌上的人都竖了起来，田蜜捂脸不好意思，“大家也太给面子了。”
“嗳，大明星难得赏光聚一聚。”
“我上回看电视，指着你说这是我同学，我老婆说我吹牛，今天她出差，等会合影一张，我必须证明。”男同学喝得面红，酒腻的发着言。
田蜜笑点头，“好啊。”
许知瑞身边的费朗慢慢站了起来，将目光淡淡地投向她，田蜜默契坦然对视，咽下波澜的情绪，“结婚我转了红包了，这次祝你们早生贵子。”
一席人立马陷入安静，其实大家都没想到费朗会来，更没想到还带着老婆。大家心里纷纷打鼓，昨晚几个人还调侃说，费朗要来的话别是要死灰复燃，结果今天见人拖家带口，八卦的表情瞬间收敛，还装出一副对往事不知情的模样。
酒杯骤然一碰，好像没多久，就要散了。
见完明星，陆陆续续将手机怼到田蜜跟前，起哄着自拍。
费朗认真地吃着，半晌听许知瑞叹气，“怎么了？”不满意？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大概是你在，我和她好像都生疏了。”平时在微信上偶尔聊天还挺愉快的，朋友圈点赞也很和谐。
“......”费朗是不知道她平日的社交情况，虽然彼此手机坦诚，但谁也没兴趣碰谁的。她这么一说，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
场面一变化，熟悉的陌生的都没了往日的秩序。
田蜜拍完照，手机拿起忙碌了一会，转头对渐渐消去兴趣的众人说，“今天特别开心，但有事要先走一步。”
大家道别，说着再聚。
许知瑞将目光投向她，绽出笑走上前，“今天都没说上话。”
“反正有微信，改天聊。”田蜜揉揉她的肩，冲大家挥手。
费朗没起身，他不知道自己该在这样度秒如年的局里做什么，不如僵着好了，反正在场每个人都知道情况，戏不缺他一份。
“费朗，”田蜜经过他身后叫了他一声，他慢慢转头，大概是转的慢，在她说完“拜拜，我先走了”之后他的余光才及至裙摆，一飘扬，离开了视线。
倒是有些恍惚，但也松了口气。
*
许知瑞和唐夏喝到了最后，唐夏拉住她问：“为什么要来啊？”
她看着升腾的黄色气泡，看了眼费朗，“就想知道这些年过去，费朗放下了没。”
唐夏也看向沙发上此刻笑得放松，跟同学们唠嗑的费朗，“那你得到答案了吗？”
“嗯。”
“是什么？”
气泡随时间渐渐消失，余星点附在杯壁，她又摇了摇，又消去大半，还有几个顽固的白点固执在那里。
她没管，一饮而尽。
聚会是圣诞夜，不知怎么有那么多不需陪爱人两人世界的人跑来见明星。明星走了便散了大半，费朗在田蜜走后开始合群，喝得半醉想唱K，许知瑞倒是疲了，说，“要去你去吧，我先回去。”
她刚转出门，费朗粘了过来，一双大眼强行精神抖擞，“我也不去了。”
“不是说想唱吗？”
“没劲。”
巨大圣诞树立在广场中央，他们牵着手往外走，沉默了一路，费朗打破道：“不开心了？”是不是他表现得不够坦然豁达？其实可以，但他不想演，全场都在演，他就有些乏，一场恋爱太过声势，后面的所有场景浓了淡了便都免不得戏的成分。
不开心？
许知瑞看着圣诞树，突然想起了美国的时光，他们就是圣诞那会在一起的，感慨道：“倒也不是，只是在想如果我们没在一起，你会跟谁呢？”
田蜜或是其他人？
费朗正过她的身子，温暖的手抚上她吹凉的脸蛋，“不必想，现在的就是最好的，我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假设。”
她抿抿唇，固执道：“如果呢？”
“你非要听？”
“嗯。”
一声叹息，随之声音大了，似是带了点情绪，“如果我和她当时没分手，后面会有无数次的分手，能耗得了多久？如果我当时和她分手了没和你在同一座城市，我心里也住了你，我不会恋爱，因为和别人在一起也想着你。所以，我和你注定会在一起。”
面前的许知瑞面上没欣喜的表情，嘴角不屑的抬起，“还说没想过。”说的这么条理，时间线都不差。哼。
她翻了个白眼就走，被身后的费朗急忙忙拽住，以为她气了，扣住一瞧，两侧嘴角翘地飞起。他松了口气，好笑道：“你耍我。”
“你就说今天什么感觉，心动了吗？”
“我现在每天心都在动。”
“我说的不是心跳。”
“我说的也不是心跳。”
耳边的欢快圣诞曲让想作闹的心都没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一拳弱弱的击在了他的肩上，人马上被他重重地拥住，暖暖的热气呼在耳畔，“老婆，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圣诞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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