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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悬崖上的璀璨(校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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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天,天空是一片干净的蓝,南方最冷的时候是在过了春节开始下春雨的时候,那种湿冷才是真正的冻人,快过年了,放寒假这天出了个大太阳,晒得人暖洋洋,好像突然又回到夏天。
林伟杰乡下的老家——寂园,在除夕这天,一片红艳艳,像一片热烈燃烧的火焰,大门,小门,前门,后门,都贴上手写的吉祥的黑色毛笔字的红色喜气春联,绣着金线的大红灯笼雅致、高贵,厅堂上点的红蜡烛比往日都要粗,照得慈悲的佛显灵般一层金光护体。
林苇秀和林伟杰在母亲吴访梅的房间里嬉闹。
林苇秀是一名高中学生,比林伟杰小五岁,但已有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丽,双眸的纯真总让人不经意的在刹那间被吸引,单纯如清晨林间蹦蹦跳跳的鸟儿。
从小到大亲戚们总称赞她和林伟杰是一对金童玉女,兄妹俩有些相像,比常人漂亮,天生有着别人没有的贵族气。
林苇秀不记得家里什么时候开始发迹,只知道好像从懂事以来,家境就比人好,而且越来越好,大家都说她有贵气,大小姐的命。不过一个名而已,父母并不娇纵他们兄妹,他们在寂园里长大,像普通农村孩子一样成长,会捉蛐蛐,捉知了,会在地里烤地瓜,生活从不奢侈。
此时,林伟杰坐在床上,林苇秀跪着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调皮的偷偷往他脖子里吹冷气。
“你再吹,小心我揍你。”
“原来你也会冷,你不是不怕冷吗?”大冬天,林伟杰经常只穿薄薄一件毛衣。
林伟杰一反身,林苇秀吓得躲到床角。
“出来。”林伟杰伸手去捉林苇秀。
林苇秀拼命的踢腿,急喊:“妈——你快救我!”
吴访梅笑骂:“你们兄妹俩都可以娶媳妇嫁人了,还天天这么闹,不怕人笑话。”
林伟杰推了一下林苇秀的额头,“说你了,都可以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林苇秀从床角跑出来,“我才上高中,嫁人还早了。”
吴访梅说“以前的女孩子在你这个年纪就可以嫁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没人会这么早嫁。”
“我们这二十岁嫁的人多着了,再过两年,该让你爸给你留意婆家了。”
林苇秀立即反抗:“我才不那么早嫁人,现在厉害的女人都不嫁人的。”
“越说越不正经了,小心以后你嫂子撵你出去。”
“我嫂子?哥的老婆吗?”林苇秀又搂住林伟杰的脖子,使劲的摇晃,“哥你不会让你老婆撵我走吧?”
“她敢吗?这里是我家,我先撵她走!”林伟杰笑。
林苇秀开心的说:“哥你最好了。”
林伟杰一直都宠爱他的妹妹,小时也会拌嘴打架,但最后他总会让她,骨子里藏着做哥哥的包容和责任。
“走——”林伟杰拉着林苇秀,“我们到叔叔家玩去。”
初五过后,林伟杰偷偷跑出寂园,他和章亨、赵沣、于阔光约好了出去玩,于阔光是被开除的那位花花公子委员会成员。
他们去了酒吧,在里面喝酒,跳舞,划拳,酒吧对于还没真正踏入社会的他们是相当新奇、好玩、刺激的场所。
中间来了一群于阔光的朋友,于阔光和别人混一块去了。
凌晨两点多,酒吧里发生骚动。于阔光的那群朋友和另外一群人发生冲突,不一会,双方抄起工具火拼,火拼了一会,于阔光那伙人明显寡不敌众。
“帮不帮?”赵沣问。
“再不帮,于阔光就要被打死了。”林伟杰说。
于阔光已被逼到墙角,大腿被刺了一刀,鲜血直流。
来不及多想,林伟杰捡起地上的铁棍,杀进混乱的人群去救于阔光。
赵沣和章亨也杀了进来,他们无心打架,这本来就不干他们的事,他们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救了于阔光就往外跑。
于阔光那一伙人溃不成军,顾自逃命。
于阔光大腿被砍了一刀,跑得慢,林伟杰、赵沣负责对付追上来的人,章亨扶着于阔光跑在前面。追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聚集了十来个,他们哪还敢打,逃命才是真的,被抓到,只怕小命休矣,于阔光带着他们跑进漆黑、狭窄、弯曲的小巷,才把那群人甩掉。
路面漆黑,没有一点灯光,于阔光眼若火眼金睛带着他们绕来绕去,这条错综复杂横纵交错的巷子是他的逃命通道,他每次跑路都是往里面跑。
后面的追兵追进巷子,不一会就没了林伟杰他们一伙人的踪影。
他们出了黑巷,躲进两栋楼房之间的夹缝里,夹缝外是一个水果摊的帐篷,遮住夹缝,没人看见他们进入里面,出了夹缝,有一道高围墙,围墙下散落着几个破旧的塑料框。
“从这里爬进去,就安全了。”
他们把塑料框叠起来,踩着爬进围墙内的居民区,跳下的地方种着一排绿化树,蹲下去就没人会发现他们,这个地方位于墙边没人会无聊过来查看,何况现在是半夜更不会有人过来。
最后跳进去的是林伟杰,他跨坐在围墙上,弯腰,一只脚往下勾,勾起一只框子,那群人要是追过来,下面的框根本不够高,自然不会怀疑他们跳在里面,就算怀疑也进不来,走大门是不可能的,一群拿着刀和铁棍的人是不会被放行的,除非他们硬闯。
他们是安全了,但是冬天的夜晚气温极低,冻得人直打哆嗦,他们缩着身体依偎在一起。
“章亨你怎么了?”
他们这才发现章亨袖子破了,血染红了袖口。
章亨哭着脸说:“去他妈的!刚被划了一刀。”
“检查一下吧。”林伟杰挽起章亨的袖子。
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幸好伤口不深。
“阔光你怎么样了?”
“没事。”于阔光咬着牙,摇摇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应该非常痛,不过他忍住了。
“天亮了找个医院包扎一下。”林伟杰说。
“不能太早去,他们说不定还守在外面,等天大亮,街上人多了,出去才比较安全,我们身上都是血,还得找件衣服换。”于阔光说。
“你们有什么仇?”赵沣问。
“仇?不顺眼就打,又不是第一次打了,今天兄弟少,吃了点亏,他妈的,改天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冬天,天亮得晚,七点多天色才朦朦亮,他们的身体早被冻僵了,一夜不停的跺脚、搓手、呵气。
“天总算亮了。”几个小时的夜晚,对章亨来说像年一样漫长,他等不及的要去医院包扎,是他倒霉,碰上这样的烂事,以前在学校打架,没打过这么狠,昨夜是真刀枪的厮杀,他越回想越害怕,一个小心被砍死岂不冤大了,他还有美丽的人生要过,他家境富裕,犯不着跟人打打杀杀,躲在家里享清福才是王道。
林伟杰的外套不知什么时候染到了几滴血,不过不仔细看是不会察觉的,他脱下给章亨穿,章亨外套上的血迹太明显,等会出去会被门卫盘查。
于阔光的裤腿破了个大洞,周围都是血。
他们商量后,决定由林伟杰和章亨先出去,再弄一条裤子回来给他换。
苏晴早上起来运动,在转角处和准备离开的林伟杰和章亨意外撞见。
“你们怎么在这里?”苏晴大吃一惊。
林伟杰和章亨也很是讶异,竟有这么巧的事,他们躲的这个地方是苏晴家住的小区。
“我们……那个……”章亨想不出好的借口。
“我们一个朋友住这里。”林伟杰说。
“朋友?”有这么巧的事,苏晴不免想歪了,“林伟杰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林伟杰微怒:“你想多了吧?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我才没那么变态。”他突然又一笑:“不过,我现在知道你家在这里了,以后说不定无聊的时候会过来溜达溜达。”
“变态!”
林伟杰遇到苏晴,心里高兴,不免要多聊上几句,“你应该开心才对,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有男孩子守在她家楼下?”
“变态!”
“你才变态,整天凶巴巴的,像个女人吗?”
“我像不像女人是我的事,你赶紧给我走。”
“是,走,马上走。”章亨急拉着林伟杰离开。“等等……”林伟杰站着没动,回头对苏晴说:“我还偏不走,你撵我吗?”
章亨急死了,他们还要去给于阔光找衣服,他等着去医院了,“唉,伟杰别闹了,我们赶紧走吧?”
林伟杰笑看着苏晴,章亨拉他,他一甩手,章亨哀叫一声蹲在地上狼嚎。
“章亨,你怎么啦?”
“手——手——手——”章亨护住藏在外衣口袋里受了伤的手,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哎哟,疼死老子了!”
“章亨,你怎么啦?”苏晴注意到他们两个怪怪的,大冬天的,林伟杰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而章亨身上不合身的外套是林伟杰的。
“又流血了,哎呀,我这双手不会废了吧!”章亨鬼哭狼嚎起来。
“小声点,不会死人的。”林伟杰制止他继续鬼叫。
苏晴半蹲下身瞧见章亨手掌里摸出的血,“你们干什么坏事了?”
不远处,一条狗狂吠起来,狗主人突然惊叫:“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干什么?”
赵沣从地上爬起来:“您别误会,我们……我们在这里抽根烟而已……”
于阔光附和说:“大姐,你别叫,我们就躲这里抽根烟。”
“啊——血——”四十来岁的大婶惊慌失措:“杀人啦!杀人啦!”
林伟杰追过去阻止:“别叫!别叫!大婶,你能不能不要叫?”
那位大婶见有帮手,更是害怕,喊得更加大声:“救命啊!救命啊!”
附近的人闻声都围过来。
“杨阿姨,你别害怕,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学生。”苏晴赶紧过去解释,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不至于会杀她。
“他们哪来的?怎么会在我们小区?”晨练的大叔手持晾衣服的竹棍,后面赶来的人就近抄起附近的武器,有拿铁脸盆的,有拿木椅的,有拿水管的,有驱赶恶狗过来的……
“苏晴你跟他们认识?”
苏晴脸红的说:“他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苏晴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我们被人打了。”林伟杰解释说:“我们昨晚在外面玩,莫名其妙被人打,就躲到这里来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刘你们是怎么看的?”小刘是小区的保安队长。
“昨晚没人进来?我们看得很严,他们不可能从前面进来!说!你们从哪里进来的?”
一旁的章亨见没人注意到他,偷偷的溜走了。
“从围墙进来。”
“被人打?”
林伟杰和赵沣还好,毕竟是学校的学生,眉目打扮相对老实点,而于阔光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小混混,额头还有未好的疤痕。
“我看是去跟打架,打输了躲我们这里来,坏学生到处跟人打架。”
赵沣扶起于阔光,朝众人抱歉的笑了笑,“各位大叔大婶大爷,打扰了。”然后要往外走。
保安队长拦住他们,“不行,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调查清楚了才能走。”
“我们是学生,没干坏事,我这位同学还得赶紧送医院,我们真的是无故被打,我们是受害者。”
居民们都不同意让他们走,交代清楚了才能走。
林伟杰发怒:“我们还要什么好交代的?不交代完了吗?”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苏晴你帮我们说句话。”林伟杰自信的认为苏晴会帮他们,她是小区里的人说的话别人比较会相信。
苏晴让他失望了,她转开了眼睛,“我不清楚,你们干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清楚?”
她说的是实话,她不能因为和他们认识就替他们说好话,要是他们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她不就是包庇犯罪。
“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你们干的事自己负责。”
不知谁报的警,警车很快赶过来。
于阔光骂了一句:“我操!谁报的警?”
“果然是流氓!”
当林伟杰从警察局出来,回到寂园,林永义一棍子挥来,林伟杰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你再跑给我试试!”
林伟杰当真不敢再跑,跑了被抓,结果会更惨。
林永义一棍子打下去,“给我打架,大过年的,你给我跑出去打架,你行啊你!”他两三棍子打在林伟杰的腿上,林伟杰脚一软,一下跪在地上。
吴访梅在一旁看着,眼泪直流,又不敢上前阻止。林苇秀看得胆战心惊。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棍棍不留情,打得林伟杰快趴地上,可他倔强,不愿意被打趴下。
“大哥,差不多了,再打,身体会打坏。”林永中上前劝告。
吴访梅急哭:“差不多了,他再也不敢了,别打了,会把他打死的!”
“你还敢不敢给我出去打架!”
“……不敢……”林伟杰痛到不行,话都说不连贯。
“把他给我关房间里,再跑出去,我打断他的腿!”
木棍被重重的砸在地上,“哼!”
林永中和吴访梅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等林永义出了门,才赶紧去扶林伟杰。
“伟杰啊你怎么出去跟人打架?你要被人打伤了,你让妈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傻啊?说了你多少遍就是不听,看你爸把你打的……”
林伟杰尝试自己站起来,一使力,膝盖痛到发麻,脚一软又跪下。
“哥,我扶你,别急!”
林伟杰个高,身体也沉,林苇秀、林永中、吴访梅三人磕磕碰碰的才把他扶上楼。
到了房间,吴访梅给林伟杰抹药,哭得堪比孟姜女,她一向怕林永义,但在看到儿子身上的伤后,跟他拼命的心都有了,“我的伟杰啊你爸爸心真狠把你打成这样,他是真不想让你活了,他要把你打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哪有做爸爸打儿子一点都不手软,根本就是要你的命,也不会轻一点,在外面没被人打死,回来倒要被打死,真是狠心,他不要儿子,我还要儿子……”
整座房子被吴访梅哭得天摇地动。
林永义打完林伟杰气消了不少,经吴访梅这么一闹,表面是更生气实际上心已经软了,他怎么不心疼儿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要靠他继承家业,传承香火,不禁有些后悔,是不是打重了?
折腾到半夜,吴访梅还在林伟杰房里哭哭啼啼。
直至开学,林伟杰都被禁足在寂园,被林永义一顿痛打,他没精力也没胆子再跑出去。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林永义把林伟杰叫到书房。
“伟杰爸爸跟你说用自己的身体跟人打架是最愚蠢的行为,你以为你可以靠拳头打遍天下吗?”
“我说了这一次我没打架,我们是救人,被人追打。”
“救人没事你去救什么人?三更半夜在外面鬼混,就是找打,你救谁?手无寸铁的妇女、小孩还是老人……你救那个人也叫救人,你就是个混账东西,活该被抓到警察局去!”
林伟杰垂下头,不再顶嘴。
“我跟你说,拳头是最脆弱的武器,金钱才是最强大的武器,用自己的肉身去跟人搏斗,是愚蠢人的行为,低级动物干的事,有了钱,你才可以真正的打遍天下,你懂不懂?
“嗯。”林伟杰微微点了点头。
“不要再去做低级动物干的事,把心思给我放到学习上,爸爸没读什么书,社会发展这么快,管起公司来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你不要让爸爸失望,爸爸希望你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会的。”林伟杰自信的抬起头。
“别说大话,明天就开学了,给我回去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