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楔子 ...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湖波光粼粼，一亭六面玲珑，一桥九曲八弯，一琴余音绕梁……
和一套夺得千峰翠色的青瓷茶盏。
晚来天欲雪。
老者将初道倒入湖中，湖中原本清透的水竟被染绿，茶香悠悠，伴着琴音袅袅娜娜传的远了。恰逢一曲终了，碧衣桃妆的绝色女子抬头，向老者问道：“这曲子师父让我练了许多遍，难道阿眠弹得不好么？”
老者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女子倾身接过。
老者道：“你觉得这曲子是在诉说些什么呢？”
阿眠偏头思索：“难道是一段感情？情感之类，沉重时高山流水，平淡时月拢初雪。或激烈或安静，总是没有预兆，但纵观之却最为和谐恬美。”
“确实是一段感情，这就是两百年前莫轻言所作的曲子，这曲子并未曾外传。为师传给你，也是因为这曲子里有一段秘密，你要守着这个秘密，将它一代代的传下去。”
“莫轻言和莫倾诺……他二人所作？师父竟然知道他们的事？从前阿眠也只道他二人的故事传奇，感慨之余却未曾深信，难道真有这样的两个人？”
老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又倒了一杯茶，“自然，虽然这世上关于他二人的传闻近乎百种，有的竟似成神，但其实他们也是人，只不过他们的故事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更为传奇一些。而这个秘密，也就在他们的故事中。”
虽然故事还未开始，阿眠已经开始出神，似乎这两个名字本身就有魔力一般，她念了一遍又一遍：“莫轻言，莫倾诺。爱不轻言，言不倾诺……好名姓！”
老者也望着月色一番沉吟，沉吟之后，正式的开始了他的讲述，可是打头一句并没有如期的陈述，而是一个问句：“阿眠，你可知这一曲的名字？”
“有名字吗？师父没有告诉过阿眠啊。”
“它的名字叫做双双燕，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是和莫轻言和莫倾诺有关的？”阿眠托着下巴，眼神望着自己的师父，耐心地等待着他要说的故事。
“天地之初，世界还只有森林和海洋之分——”
当海洋之中的生物已经净化到千奇百怪之时，森林里还只有唯一的一个种族——羽族。
他们是人类的近亲，又或者说，他们其中的很大一部分进化成了后来的人类。
自然界的进化就是优胜劣汰的过程。而羽族却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生下来便具有抵御自然的能力，他们甚至比后来的很多生物都要强大，可是他们的数量却越来越少。
羽族并不是天生就会飞翔。事实上，他们幼年的时候和后来的人类没有多大的差别，没有翅膀，用双腿行走，以双手觅食。
可是成年以后，他们就会渐渐的长出翅膀。
一开始，他们的翅膀薄如蝉翼，最多只能飞半个时辰就会耗尽精力。渐渐的，他们的翅膀会变得更坚硬、更灵巧。然而蜕变的过程也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便是他们要吸尽伴侣的灵力。而羽族的灵力一旦耗尽，就必死无疑。
然而，对于羽族来说，这样的掠夺和生老病死毫无差别。相爱的两个人，自从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命运，似乎这便是一条一成不变的，没有终点的道路。选择牺牲的一方往往并非飞行能力先天不足，而是因为更爱伴侣所以自愿牺牲。
在选择牺牲的一方灵力被全部吸食完毕之时，他的翅膀就会附到自己的伴侣身上，而剩下的□□随即殆尽而亡。
不知是为了繁衍下一代，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在羽族之中，成年过后活下来的族人以女性居多，他们用爱人赐予他们的翅膀飞翔，本应身轻如燕自由自在，可是却仿佛背负了越来越沉重的东西。
直到冰河世纪，羽族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而集体大迁徙，却在飞至海洋之上时遭遇了巨型海底生物的攻击。长时间的飞行已经使他们的力量大为削弱，加上他们大多数是女性，攻击力已经远远及不上其他生物。最后，羽族的大部分族人因为不敌攻击而坠入海洋，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活了下来。
这便是羽族史上“飞不过沧海”的浩劫。
劫难之后，羽族开始思考飞翔对于他们的意义。建立在牺牲了至爱的基础上的飞翔，或许的确让对方的力量增强，然而这样的牺牲却并没有让他们的族群变得更加强大。于是，从族群中的一小部分渐渐发展为绝大多数，他们开始拒绝以牺牲伴侣的形式成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羽族中能够长出坚硬的，能够在高空飞翔的羽毛的族人越来越少，以至于千百年以后，羽族渐渐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而进化成了在陆地上直立行走的——人类。
随着人类文明的渐渐兴起，已经没有人再记得羽族的男性曾经为了至爱的女子所做的牺牲。
然而，那种近乎于本能的自我牺牲似乎已经渗透进血液。
总有些人选择牺牲自己，来成全自己所爱的人的“飞翔”。而飞翔起来的人，他的翅膀却好像是一座坟墓，埋葬着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在如今的中原大地上，有三个国家——越来越见衰败之势的西楚，鼎盛时期的中峻，强大起来的渐渐不容小觑的东溟。在这三个地形有差异、气候有差异、文化也有差异的国家，却有一个相同的传说。
这个传说的主人公是两只燕子。它们生活在一个叫做落雁崖的地方。那里狂风怒号，奇寒彻骨，几乎是寸草不生，也很少有人问津。
一年冬天，有个猎户过山之时，无意中却看见了挂在崖顶的两只燕子。两只都是断翅，恐怕是迁徙之时掉了队才流落在这里的。掉了队的燕子是很有可能会冻死在冬天的，更何况是在落雁崖这样的地方。
可是第二年春天，落雁崖附近的人却时常看见有两只燕子从山崖上飞下来。他们相互拥抱着，所以即使是一人一只翅膀也飞翔了起来。人们开始猜测这两只燕子是怎么活下来的，相互拥抱、相互扶持，成了对于这个奇迹唯一的解释。
那以后，传说见过落雁崖那两只燕子的无论是情侣还是夫妻，都能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而落雁崖的这个传说也有一个贴切的名字——双双燕。
天地悠悠，在历史的浩瀚长河中，再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传说都会黯淡下来，唯独“紫越神女”之说一直流传于世。
传闻只要有人得紫越神女相授，开启上古神兵的力量，便能成为中原大地真正的霸主。
现世，更有人夜观星象后预言，东溟二十一年，当东、北、西、南四方七宿同时现身，便是紫越神女再现，人世巨变将至之时。
时至东溟十九年，无论是西楚、中峻，还是预言之中的东溟，朝野上下都早已暗潮汹涌。
一场群雄逐鹿的大幕正在渐渐拉开。
那么多有关天荒地老的故事，注定都会掩埋在这大幕之下。
千里故乡，十年华屋，乱魂飞过屏山簇。
眼重眉褪不胜春，菱花知我销香玉。
双双燕子归来，应解笑人幽独。断歌零舞，遗恨清江曲。
万树绿低迷，一庭红扑簌……
他们都曾说，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要懂得珍惜把握，只是可惜，每一步选择都包含了无限玄机，而他们，终究都不由自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