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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地下水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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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是那么的漫长。
林雨期和离夜在地下矿场之内转悠了很久,也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知道听见石壁另一侧传来的打斗之声。
贴在墙壁之上听,林雨期依稀听到了薛莹莹的声音。
薛莹莹和龙修若不是安然回到了海岸上,依靠离夜手下的那些黑衣蒙面人所言,就是应该在海中央翻了船,为何忽然出现在地下矿场里?
而且她和离夜在底下已经走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又到底置身在什么地方?
直到她顺着那面墙一直走,发现了一扇很不起眼的门。
这底下矿场内本就有建有一些矿工们休息的房间,以及一些堆放杂物之地。这扇门和其他的门并无差别,推开门进去,里面的布置看起来也只是一般的矿工休息所,但是细看之下,林雨期还是发现了门道。
屋里摆着八把椅子,看似放得很随意凌乱,然而却是向着八个不同的方位,站在八把椅子的中间,林雨期依稀听到一个蚊蚋的声音。四下很静,当呼吸的声音都被压制下来,她辨认出那是风声。而那风声却从八个不同的方位传来,正好在自己站立的位置汇聚成风眼。
这是一个太乙阵法。
太乙以一为太极生二目,二目生主客大小客与计神共八将。与奇门遁甲的术法不同,太乙将奇门遁甲的宫位逆时针转45度,以乾宫为一、离宫为二、艮宫为三、震宫为四、五为中宫、兑宫为六、坤宫为七、坎宫为八、巽宫为九。
太乙八门为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门直乾位,位在西北,主开向通迏;休门值坎,位在正北,主休息安居;生门值艮,位在东北,主生育万物;伤门值震,位在正东,主疾病灾殃;杜门值巽,位在东南,主闭塞不通;景门值离,位在正南,主鬼怪亡遗;死门值坤,位在西南,主死丧埋葬;惊门值兑,位在正西,主惊恐奔走。开、休、生三门大吉,景门小吉,惊门小凶,死、伤、杜三门大凶,八门应八节,各主旺四十五日。
这样的阵法,别人或许一点都看不出来,可是对于修习术数之道的仗烟派弟子来说,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而莫苑的奇门遁甲,和这里的太乙阵法,看起来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林雨期既然能破解莫苑的奇门遁甲,此处的太乙阵法自然也难不倒她。
她只用了最简单的方法破解阵法。挪步、移动八把椅子。
离夜无声无息地站在一旁看着,直到八把椅子轰然间并成一排,而一侧墙壁之上,豁然地打开了一道门。
一片蔚蓝色映入眼帘,林雨期原本以为是海水倒灌了进来,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圆拱形的穹顶,流转着奇丽光芒,梦幻一般的水晶宫。
像是做梦一样。
离夜却依旧很是镇定,好似对眼前迷幻的景象毫无兴趣。他的眼神看到了挥动驭风索的薛莹莹,和暗结剑气的龙修。
带着太多的疑虑,林雨期却没有出声,只是和离夜站在暗处,注视着龙修和薛莹莹的一举一动,直到晕倒过去的薛莹莹被龙修带走。
离夜朝着里面走去,林雨期的脚步却始终比他慢。
“你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见林雨期良久不说话,离夜问道。
“没有。”她有很多问题,可是真正要她开口之时,她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离夜没有继续与她说下去,转身往前走。
水晶宫很大,越往里走,岔道就越多。
绕了很多的弯子,林雨期和离夜看到了那个圆形的祭台,还有祭台之上被挖了心,却仍然还有最后一口气,垂死挣扎的人们。
林雨期目瞪口呆,正要上去救下那些人,却被离夜拉住。
一回身,但见无数白衣朝着他们飞将过来!离夜和她几乎是同时仗剑应敌。忽然间一剑刺去,那群白衣四散开来,二人抬头看去,已经不见了踪影,然而周围顿时又黑了下来,陡觉微风枫然,白衣结成墙高的屏障从身后袭来。离夜一连刺出数剑,剑光在空中划开,顿时天空中好似寒星密布。而林雨期的剑气凌空而下,以为可以打退敌人,却没想到剑气在顷刻之间就被化解,而离夜的剑气更是被反推到他们的方向而来,一时间他们犹如处在惊涛骇浪之中。
巨浪的中心现出了一人。紫色眼瞳,冷月寒面,法师装扮。
有无手中的短刀寒意砭肤,直直砍向林雨期,中途却忽然变幻,端地向着离夜攻去。他的刀像他的人一样冰冷,刀起之处,让人举得如坠冰窟,他的刀很快,并且全无定式,变招之时若天风海雨,竟是难得一见的精妙凛冽。
刀剑游走如风雪,渐渐只见刀光剑影不见人影。白练似的刀光和精密的剑网交缠盘错,七尺之内,空气如同胶质。蓦地,寒光铺天盖顶而降,冲破密结的剑网,有无的功力竟是如此深不可测,每一寸刀光都不可回转,含着粉碎一切、荡涤一切的力量。离夜接招,一股热血顺着手臂流下来,顷刻之间,不可能全身而退。
电光石火间,林雨期闪入刀剑气阵之中,拔出腰间佩剑,凌空长击。一声清越龙吟,剑气与刀光横贯碰撞,林雨期浑身一震。目光交接,有无看清了林雨期的脸,忽然呆住了。紫色的眼瞳布满惊异!转瞬即逝之间,有无攻向林雨期的刀光陡然撤撤开,悄无声息地爆裂化解,竟如风过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硬生生接下有无灌满内劲的一刀,林雨期自忖必死,已经全然不抱希望,怎料有无忽然撤招,却让她不得其解。
“走。马上离开这里。”有无收刀,语气比他的刀更硬更冷。他的身后,那些白衣幽灵足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静止不动,两管空荡荡的袖子却是不停地朝林雨期挥动着。
林雨期和离夜走远,望着林雨期的身影,有无的眼中却始终闪着一抹异样的光。
终于回来了。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那个人回来了!
无论多么漫长的夜,也总有夜尽天明之时。
清晨第一缕曙光乍现,晨曦渐明。
一匹骏马风一般飞驰在如斯城的青石板路上。
淡淡薄雾被冲破,蹄声密集如雨,骏马体态雄健,四蹄如飞。
如斯城之内向来少有人如此驾马疾行,此时虽然是晨曦人烟稀少之时,可是这批金鞍铁掌的骏马还是吸引了路边正在开铺的商贩们的注意。
在中峻,这是皇家传递急报才会使用的马匹,所行之处,无论尊卑贵贱,车马行人一律让道,一旦上路,除非将急报送至目的地,否则任何人也不得命令它停下来。
所以,路上偶有的行人看见这种马经过,无一不让开道路,然而这匹马飞驰而过,人们正要继续前行,却发现后方还有一匹马,马上之人纤姿楚楚,她的腰本就柔细,如今被束着,一身劲衣之下,更显出小腰秀颈、削肩修臂,姿容端正优美,充满力度,在马背上能有如此英姿的女子,在中峻,除却纳兰许知,当属隋云若无疑。
“驾!”高高地扬起手中的鞭子,她在追赶前方的那匹马。好几条街被掠在身后,隋云若终于抢得了先机,纵马一跃,她已经勒紧马缰,停在飞驰而来的马前面。
“驾!”那马上的人显然不会想到前方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所以速度丝毫不减,然而距离越来越近,他却愣住了。
他当然不会不认得隋云若。
“把你身上的密折交出来!”隋云若手中的长鞭向着来人的马蹄用力一扯,那人只觉一股力量海潮般向自己卷来,身子顿时摇摇欲坠。他的马儿原本已经放慢了速度,此刻如此受惊,疯了似的奔出,又抖又跳,将马上的人狠狠摔了出去,自顾自的往城外跑去。
那人自地上爬起来,犹自略微施礼,“郡主忽然现身于此,不知所谓何事?”
隋云若仍然只是重复方才的话,“把你身上的密折交出来。”
那人却也毫不掩饰,“属下奉圣旨行事,恕难从命。”
隋云若“哦”了一声,“张将军此次奉旨陪同公主前来如斯城,想来也已经有三四个月不曾回家了吧?将军难道就不挂念家中的妻儿是否安好?”
这看似毫无来由的一句话,却让那张将军脸色大变。
隋云若深深看了他一眼,“张将军应当知晓公主的为人,对于身边的亲信,公主向来体恤入微。但是,如果有人暗中做出对公主不利的事,无论是公主还是本郡主,都绝不会姑息。”
那张将军已经面露惶恐,隋云若又道,“张将军也应该知道,公主和莫公子即将完婚,莫公子的事自然也就是公主的事,况且公主一向以莫公子为重,张将军要将莫公子推入深渊,莫非是忍心祸及公主?”
张将军原本紧绷着的面色如今是愈发得铁青,单膝跪倒在地,掏出身上的密折呈上,“末将一早驭马出城,不过是想趁着清晨练马而已,至于末将身上所带之物,自然不会危及公主,还请郡主明察!”
隋云若自他手中取过折子,慢悠悠道,“张将军这一路跟随公主,着实辛苦了,改日本郡主奏明公主,张将军还是回京探亲去吧。”
张将军如释重负,“多谢郡主。”